終究,這希望沒有成爲絕望。
喬恩伯爵激動興奮的心情已經完全溢於言表了,平日裡所樹立的貴族紳士模樣已經全然不見,餘下的只是最原始的激動。
已經在異族聯軍的主力狂攻之下有渡過了兩天日夜,此刻的維西利亞城城牆上已經徹底成爲了修羅地獄,死神在盡情地度化他的信徒,隨處可見的,是斑駁的血跡和不知主人的殘骸斷肢。
維西利亞城已經拼盡了最後一滴血,耗盡了最後一點力,在他們身上演繹的是最殘酷的死亡鎮壓。
原先維西利亞城兩萬的正規軍編制已經在這幾天被徹底打沒了,留下的只是一具具尚未來得及焚燒的冰冷的死屍。
城中央的那個焚燒屍體的巨坑這些天就沒有熄滅過,每一天,那些染血的死屍就是最好的燃料,熊熊烈火散發着火紅色的光芒,格外的妖豔奪目。
現在仍舊站在維西利亞城城牆上守衛這座被戰火席捲的城池的大多數都是新徵召的青壯,只有零星幾個看起來四肢還健在的城衛軍在指揮戰鬥。
半獸人和野蠻人交替朝着維西利亞城發起狂熱的進攻,半人馬射手也在急速拉開他們手中的弓箭,將萬千箭雨送上這座已經被血色浸染的城池。 Www●ttκд n●co
異族聯軍很強大,這是不爭的事實,維西利亞城高大雄厚的城牆沒有阻攔住他們的腳步,數萬的維西利亞精銳城衛軍沒有將他們攔截在城下,城牆上擺出的一架架鋼鐵巨弩也在肆意的殺戮聲中消弭於無形。
毀滅正在侵襲這座城池,生存成爲了最奢侈的事情,當半人馬射手再次將手中的弓弦鬆開,又是一排排還沒有在城牆上站立超過一個時辰的青壯倒下了。
一批批青壯在死亡的侵襲下成爲了消耗品,下一批青壯軍在殘存的城衛軍軍官的組織下又再一次青澀地拿起刀劍,衝上了城牆。
青壯們害怕極了,他們只是想要過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希望可以賣弄自己的力氣去掙一份口糧,養活一家人。
但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需要拿起沉重的刀劍,去和兇惡的異族拼殺。
從他們一生下來開始,就居住在維西利亞城中,他們對維西利亞城更多的印象是和平。
至少在這混亂的王國西北部,維西利亞城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沒有人會去反駁。
但是現在,就在這個堪稱和平,安全的城池裡,他們不得不拿起武器,爲了生存去搏殺,他們將命運交付到了神靈的手中。
此刻他們想到的更多的是,“請豐收女神大人護佑我!”
維西利亞城城內有一座建築已久的女神神殿,所以這裡的平民對於女神並不陌生,但是在平時,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衝撞女神大人罷了,至於成爲所謂的信徒,每個禮拜都要去神殿祈禱,這樣的事情還是留給那些無事可做的貴族小姐們去做吧!
當有需要的時候,你是神,當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路人。
又是一波野蠻人衝上來了。
維西利亞城城衛軍統領伊諾克皺了皺眉,盯着自己身旁倖存無多的幾個城衛軍士兵,心情有些糟糕。
這些高大的野蠻人踩在攻城梯上都能將攻城梯壓的彎曲,在天生神力的加持下,總是能夠將手中鐵木製的狼牙棒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往往一個野蠻人登上了城牆就意味着一段城牆的瞬間失守,總是需要耗費數十,甚至是數百青壯的生命,才能將他們耗死,然後重新奪回那一段城牆。
伊諾克隨手擊落了一支朝着他飛射而來的箭矢,心情更糟糕了,該死的半人馬射手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機找到最恰當的縫隙,鬆開弓弦,將奪命的箭矢拋射到維西利亞城的城牆上來。
他伊諾克可以不懼這些突如其來的箭矢,總是可以在箭矢快要抵達他命門的時候將它們擊落,那是靠着超絕的實力,但是普通的士卒乃至剛剛學會怎樣舉起武器殺敵的青壯軍有這樣的實力嗎?
結局是很顯然的,面對半獸人,野蠻人和半人馬射手三族的聯手攻擊,維西利亞城只能選擇被動挨打,等待救援。
伊諾克曾無數次地渴望看到援軍的蹤跡,哪怕只是一小隊士卒,也會給他帶來非同一般的信心。
但是呢,每一次的回眸凝視,換來的永遠只是更多的失望。
伊諾克木然地將一個敢於衝上城牆的半獸人宰殺,沉默地繼續尋找下一個可以下手的目標。
身爲維西利亞城的城衛軍統領,伊諾克早就已經有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信念和打算了。
從登上這座高大的城牆,俯瞰這些桀驁的異族開始,就已經將很多東西都決定了。
“援軍來了!”
廝殺紛亂的戰場上,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伊諾克本能地想要朝着聲源處去看看,但是腦袋轉動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苦澀地擺擺頭,繼續埋頭尋找可以宰殺的目標...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他的幻覺,每一次都是如此。
當對一件事情形成了某種執念之後,在無形當中就會讓自己的意念夾雜這樣的執念,然後在無意識之中,這樣的執念就會跳轉出來,成爲讓你變得神經兮兮的緣由。
有這個時間去擺脫這樣的執念,倒不如本本分分地多殺上幾個異族,至少這樣能夠讓維西利亞城多一分倖存的希望。
“援軍真的來了!”
又是一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叫嚷聲,這一次伊諾克頭也沒回地繼續殺敵...
......
“援軍來了...”
“快看啊,好多的援軍!我們都有救了!“
“太好了,這些該死的異族都該死!”
“對,殺死他們!”
......
當傳到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多,很多還是熟悉的嗓音,這個時候的,伊諾克的雙手居然開始了輕微地顫抖,雙目一片模糊,他伸出右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讓視線明朗些,然後顫抖着身體側轉過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