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妃姐姐,”天雪起身喚了一聲,她低垂着眼眸,感覺自己好像是太邪惡了點,“我……”
“你怎麼了?”若芊妃看着天雪,一臉狐疑。
“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房間中響起,天雪飛快地跑向牀榻,“清辰哥哥,你怎麼樣?”
然而清澈突地嘔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他費力地想要向少女揮手,卻剛舉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清辰哥哥?”天雪大驚,拼命搖晃着清辰。
清辰像是一隻淋雨的蝴蝶一下子落倒在地,呼吸漸漸微弱起來,翕合的眼神怎地也睜不開。眼角下的那抹紅色梅花慢慢變暗變淡,甚至到了若隱若現之地。
“讓我看看,”若芊妃走近天雪,一隻手迅速的抓起清辰的右手手腕。
“芊妃姐姐,怎麼樣,清辰哥哥怎麼樣了?”天雪瞪大了雙目望向若芊妃,止不住問道。
若芊妃的眉目隨着手腕上傳來的微弱振動而扯動,嬌豔媚麗的臉色也漸漸變白,她放下清辰的手,“聖君被赤魂槍所傷,已經……已經……”她終究是不忍心告訴少女聖君的情況。
“怎麼樣了,你說啊?”天雪急忙抓住若芊妃的衣袖。
若芊妃看了一眼清辰,又看了一眼天雪,搖搖頭,“聖君命不久矣!”
像是日頭全都黯淡下去,隱約的白衣男子緩緩退出視線。自己孤身處於深黑的夜晚,天雪忽的抱住了自己的清辰,目露絕望和恐懼,嘴裡喃喃:“怎麼會這樣,我下手並不重啊?”
然而那沉痛的聲音像是自問自答,封閉的房間內空氣驟降。
“公主,”若芊妃擔憂地喚了一句,她低垂眸子,想要告訴她其實清辰還有半月時間,然而剛纔聖君那一冷淡的目光和傳入的密音又讓她遲遲不敢上前告訴悲痛絕望中的少女,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你現在要好好的休息,明日還有宗門大會。”
聽見“宗門大會”四個字,天雪倏地目光變冷,手指彎曲扣進肉心,“是雲兮,她用梵音笛控制了清辰哥哥,我現在就去殺了她,爲清辰哥哥報仇。”
若芊妃看着發怒急忙衝出房門的紫衣少女,臉色默然大變,趕緊拉着她,“公主,你現在去只會是送死,你的功力忽強忽弱,怎麼能打得過雲天,先調養要緊。”
公主冷冷站在門口,一時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脆弱,搖光的離去已經讓自己心狠狠的痛了一次,連清辰哥哥也要離開自己了嗎?
躺在牀榻之上的紅衣男子閉着雙目,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睛睜開成一條縫隙看向若芊妃。
若芊妃領會,拉着天雪坐回軟榻,臉色鄭重地告誡:“聖君還有三日時間,你現在要做的便是調息內力,以防明日在戰鬥中再出現功力忽強忽弱的情況。聖君暫且交由我來照顧,後日你就可以全心地想出辦法來。聖君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的?”天雪看向若芊妃。
“嗯,”若芊妃對她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
“好,芊妃姐姐,清辰哥哥我就先交給你了。這是上好的治傷藥,每隔五個時辰,你讓清辰哥哥服下一粒。”天雪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那是天璇早就爲她準備好的療傷藥。
若芊妃接過,“你先回房間吧,我會不斷地給聖君輸送真氣的,不用擔心。”
雖然紅衣女子那樣說,天雪還是忍不住擔憂,畢竟是被上古五神器所傷啊!替清辰掖好背角,手輕輕地拂過清辰眉角那一朵黯淡的梅花,天雪拂袖離開。
黑夜,一雙明亮的眼睛驀然睜開。
“若師姐,雪兒她體內真氣忽強忽弱是怎麼回事?”清辰問道。
若芊妃關好房門,走近清辰,臉上露出一抹狐疑,“涅之境界,如鳳凰涅槃,不都是這樣的嗎?聖君有什麼疑問?“
清辰臉色驀地大變,九星石明明是自己打入雪兒體內的啊,難道是她自己取出來了?
若芊妃驚奇的看着聖君,“出了什麼事情了?“
清辰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在雪兒和楚傾雪城門一戰自己出現過之後就被雲兮糾纏。好不容易擺脫雲兮,卻在墨風軒看到他們相依相偎的一幕,他暗自心疼離開。卻未曾料想再次以梵音笛紓解心中鬱結之時,遭到梵音笛的反噬。雖然早在晉國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修羅之魂的厲害,他還是禁不住修羅之魂音律的美妙,一次次的吹起那巫術之音,最後竟然被梵音笛控制,喪失心智。
難道就是自己離開的那些日子,雪兒把九星石取出來了?
想到這裡,清辰無奈的搖搖頭,越發擔心起明日之戰。
一陣寒風拂過,他突然感到刺骨的冷從心底升起,侵蝕着他的皮肉,而在心口那一槍帶來的傷也更加疼痛。
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清辰咬住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以防隔壁紫衣少女聽見。“聖君?“若芊妃大驚,趕緊從白瓷瓶中到倒出幾粒藥丸放進清辰嘴裡。因爲緊張,她都忘記了天雪剛剛的囑咐。
“我沒事。”清辰淡淡道。
若芊妃瞭然的點頭,身爲宗門的聖君,他若是連這點苦都受不了,怎會坐上那個位置呢?只是,剛纔幫着他欺騙那個單純心急的少女,她倏地皺起了眉角。
被上古武神器所傷,重則當場死亡,輕則半個月,但每日每夜都要忍受烈蟲啃噬般的疼痛,直到痛楚完全讓人迷失神智。
天雪當然直到五神器的厲害,他從清辰房裡出來卻未立即回房而是去了藍影和楚風的房間。
“怎麼樣,六衛出發了嗎?”天雪問道。
藍影握着右臂上的傷口,看向主子,“已經出發了,明日一早便可趕到渭藍城。”
“好,”天雪喝下一口烈酒,“天璇雖然醫毒雙修,可是我仍然不放心,楚風,你的傷勢不重,你馬上趕往楚京,請默笙過來。”
“是,”楚風低首領命。
然而一想起那個若雪般的病弱公子,天雪慚愧般的收回眼簾。此次離開楚京,也沒告訴默笙,他一定是又要責怪自己,可讓他知道自己是去參加宗門大會,做一些傷害宗門的事情,他必定會很傷心。雖然幾年前一見如故成爲至交之後,他從不說明自己的身份,但天雪也猜到了幾分。
只有宗門的人,纔會有那麼高的醫術。
“藍影,你從現在開始,不能離開客棧半步,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裡面的人。”天雪又灌下一杯烈酒,吩咐自己的侍衛。
“不,我只負責主子的安全。”面對主子這樣的安排,藍影直言拒絕。他纔不管那個人是誰,他只是楚天雪的近衛,其他任何人,他都不管。
“你不聽我的命令了嗎?”天雪憤怒道,手中之杯扔出,從藍影頭上掠過。
然而一身藍衣的男子連動也沒有動,只是仍由那冷冷的酒水灑滿了自己一身。
“替我照顧好清辰哥哥,“天雪起身,走向藍影,目光如水般溫柔,”藍影,他是我一生最愛的人,如果他出事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漸漸低下的聲音,似水的眼眸,藍影怔怔地看着那張白皙如雪的美顏,不由點點頭。
“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天雪說道。她坐回木凳,”明天,你們都要活着,知道嗎?“
藍影和楚風相視一眼,彼此都瞭解了自己的使命。他們都明白,這一戰,是個硬戰。只是他們未曾知道的是,主子的功力現在已經到了忽強忽弱的地步,不知道她暗暗的把那枚可以平穩她功力的九星石打入了另一個少女體內。
搖光,她已經醒了吧!
月色妖嬈,夜空難得的清明如水。銀光泄了一地,如流銀的瀑布。寬闊楚越大道上,幾十匹駿馬飛奔。
天權等人在燒燬了宗門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渭藍城。
而在那寬闊的商業大道中,趕路的旅人卻不只是他們一路。在其前十幾裡處還有一輛馬車,馬蹄噠噠,馬伕飛快的趕着馬車。
車裡坐着一個白衣公子,臉上病態的白皙昭示着他脆弱的身體。然而他卻仍然忍着劇烈的顛簸和疼痛,一次又一次地讓車伕加快速度。因爲,天一亮,宗門大會就即將開始。而那個少女,那個和她一起品酒訴說心事的女子很可能因爲宗門的報復香消玉殞。藥宗弟子已經傳來消息,宗門大會提前召開,默笙才忽的想起天雪已經很久沒來看他了。
而經過多方打探,天楚六公主的卻悄悄地離開了楚京,前往西越渭藍城之地。
那個城市,就是如今權大一時的雲嵐宗主雲天的老窩,也是宗門大會召開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默笙便忍不住擔憂,顧不得自己殘弱的身體,立即僱了馬車趕往渭藍城。
一定要趕上啊,趕上啊!
默笙在心裡默默祈禱,雖然自己常年不在宗門,可藥宗宗主的權利卻不是鬧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