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一愣,神色更爲迷罔,笑道:“我也不知。”
這時,天空突然雷聲大作,閃電連連,接着豆下的雨滴從天而降,打落在地,發出啪啪之聲。這啪啪之聲,清脆如耳,張宇閉起眼睛,靜靜聆聽。一邊聆聽,一邊緩緩柔合地開口道:“雲生雷,雷生電,電生雨,雨落大地,地生聲。聲聲入耳,入耳時已死。”
陸空遠則是靈機一動,似乎抓到了什麼。緩緩說道:“原來如此!”
張宇又是一怔,問道:“什麼?”
其它的五個漢子,也是奇異地轉頭,看着那陸遠空。雖然他們二人說的話,聽起來深奧,感覺起來也似懂非懂,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卻是很有興趣聽下去,而且產生了極強的好奇之心。
陸遠空一指那廟門之外的雨水說道:“你看,這雨,出生於天,死於大地,落地的過程,不就是一生麼?”
張宇的眼神更爲迷茫,問道:“那到底何爲生?”
陸遠空笑道:“生便是出現。死,便是消失。”
張宇搖頭,說道:“它早已出現,只是我們並未看見。它也並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種狀態存在。”
陸遠空的臉色,也是驀然一頓。跟着張宇一樣,出現了迷茫,問道:“那你說,到底什麼是生?”
張宇搖頭,說道:“不知,不知,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雞生蛋,蛋由雞生,蛋出雞,蛋死雞生,何爲生?雲死雨生,雨死水生,水死氣生,氣便是雲,所爲生,便是死,所謂死,便是生,生死之間,何歡何苦?”
張宇的話,衆人靜靜地聽着,聽得極爲繞神,聽得苦笑不已。但是這話中,卻又似乎帶着不同的種種道理,引人深思。
陸遠空看着張宇,又看看外面的雨水如注,問道:“你是說,這生死之間,並無區別?”
張宇搖頭:“有區別,區別是,一死一生,一生一死。”
“可是雞生蛋,雞並未死啊!”旁邊一個漢子,突然接話說道。
此話一出,其它的四個漢子立刻忍不住轟然發笑。這一笑,張宇與陸遠空,也不由的笑了起來。
張宇卻笑道:“那不叫生,那叫繁衍,天生地,天未死,地生萬物,地永恆,萬物繁衍,萬物同存。”
陸遠空苦笑道:“好吧,你就慢慢繞吧,我看這樣繞下去,生不生,死不死,不死不生永遠也分不清。”
“你們兩個,這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人生出來便是生,老死病死被人殺死便是死,死的時候何來的生,生的時候又何來的死。真是奇怪。”五個漢子中,突然有一人,搖了搖頭,朗聲哈哈一笑。有些嘲笑地看着兩人。
張宇一愣,笑道:“不錯不錯,看生不是生,看死不是死,看生還是生,看死還是死。”
那漢子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轉過頭去,低聲說了句:“無聊。”便向着火堆,繼續與其它三人說起了別的笑話。
張宇一笑,看向那陸遠空,陸遠空也是苦笑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壺酒,笑道:“看來這生死問題,今天是討論不了了,我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說着,揭開酒壺蓋,猛地喝下一口。
張宇笑道:“醉時以爲是醒,醒時以爲是醉。”
陸遠空笑道:“那你是想要醒呢,還是想要醉?”
張宇看着陸遠空手中的灑壺,不由的產生了一絲想要痛飲的感覺,酒,他曾喝過,正是那龐極天曾經送給他喝過。只是那酒,很苦。
張宇笑道:“喝過方知酒濃。”
“哈哈,想喝酒,行。”說着,便從懷裡一掏,多了一壺酒,向着張宇丟了過來。張宇一把接住,緩緩喝了一口,這酒,並不苦,更不烈,卻是一股芬芳入肺。與上次,跟龐極天所喝的感覺,完全不同,並且,有了一種,癡醉的感覺,感覺到自己的眼皮,似乎有些沉重。他緩緩開口道:“似醉非醉,要醒不醒。這是什麼酒,如此芳香美味,全無苦澀之意?”
陸遠空笑道:“我這酒,口口不同,每一口,都有它自己的意境,今日我與閣下有緣,便送於閣下了。”說着,他擡頭,望了望門外,這時,那雨已經停了下來。
他回頭,望了望另外的四個漢子,說道:“我們走吧,天已經黑了,雨也停了,咱們也該回去了。不是麼?”
四人應了一聲,站起身來便向門外而去。此時張宇確實已經分不清是醉是醒,卻是擡了擡手,有些口齒不清地道:“謝了!好酒!”
陸遠空笑道:“張宇兄,這酒中之意,你懂了,便是懂,不懂便是不懂,沒有什麼似懂非懂,懂又不懂的說法。懂或不懂,全在你的一念之間。”說罷,陸遠空擡腳向外走去,很快,幾個竟消失地連氣息也沒有了。
張宇想再看清時,這破廟之內,除了他,只有那閃閃的火苗相伴,還有這剛喝了一口的酒。
張宇在迷迷糊糊之間,想起剛纔那修士說過的話。這酒,口口不同,各有各有意境,有意思,我要好好償償。
再次喝下一口,這酒,入口無味,很淡,淡到沒有感覺。可是當他吞下後,口中卻是產生了一種苦。這種苦,並非來自於口中,而是心中。
這種心中的苦,無法訴說,但是整個心,似乎都泛起這種濃烈的苦,這苦漸漸襲捲了全身,他的鼻子,不禁一酸,立刻擡起空着的那隻左右,輕輕按在鼻子之上,可是,卻有兩滴眼淚,無聲的滑落。在這一刻,他想起,那正在苦等的玉懷嬌,嬌嬌在他那臨走時,所說過的一句話,他留下了兩滴淚,這兩滴,似乎也是。
可是,他卻竟不記得,嬌嬌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喊了什麼,讓他如此心酸,讓他情不自禁。他的身體,竟然在這一瞬之間,漸漸的抽泣起來,無奈的擡起頭,那滿臉,此刻竟然已經佈滿了淚水。
何爲情?情便是淚?突然他的內心一動,涌出一這樣一句話。何爲愛,愛便是痛。
這兩句話,讓他的心再次一痛,而眼淚,更是不斷涌出。如同兩條水線一般落了下來。就像一個傷心絕望到極度的人,才能流下如此的眼淚。
你不懂我的眼淚,張宇強忍着這想要爆發的淚水,擡頭又喝了一口。喝下這一口,他想起了在淪海大陸的最後一戰。那一戰中,龐極天,夜無涯,與他張宇,同歸於盡。自己飄入那浩瀚之力中。
“等我……”似乎這正是當初的呼喊,這聲呼喊,是他想要龍兒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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