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副畫卷,蘇向南不禁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它一樣。
杜天也驚呆了,嘴中喃喃的說道:“《踏春圖》,這就是《踏春圖》。我終於得到它了,我終於得到它了。它是我的,我的!”說完,忍不住大笑起來。
卻不曾注意江振海低聲在對着江昱講些什麼。
杜天雙腳一踏,身體似乎就浮在了空中,輕輕地飄了過去,生怕有什麼機關一樣。眼睛隨時觀察着四周,斑駁的牆面上看似沒有縫隙,誰又知道有沒有箭矢射出來呢?
蘇向南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沒有了任何感覺。這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杜大哥了,以後,也沒有人在陪他彈琴聊音律。人生難得遇到一知己,可惜,相處的實在太短暫。
距離畫卷只有一尺之遙,杜天此時的心情豈是用波瀾壯闊可以形容的。他努力的壓抑住自己想笑的衝動,有些激動地伸出手。
“嘶!”畫卷中猛然伸出無數雙黑手,緊緊握住杜天不放。杜天大驚,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得不斷拼命的掙扎,殊不知,越是掙扎,那些黑手勒的他越近。
“轟轟轟”杜天在暗室門關上的那一刻,只看到江昱雙手按在書桌上的香爐上。
然後迎接他的將是一片黑暗。
蘇向南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黑手好可怕,他們就像是黑蛇一樣,不斷纏繞杜天的身體。
江振海淡淡的開口道:“你們兩個把屋子裡面的所有畫卷都收起來。”
蘇向南連忙收起自己的恐懼,利索得去撿書房各處的畫卷。江昱似乎沒有什麼精神,只是把掛在牆上的一副山水畫收了起來,其他的並沒有管。
蘇向南心中一陣冰涼,第一次對自己穿越到望江山莊是對是錯產生了懷疑?這就是殘酷的現實,如果不好好面對,也許自己就會是下一個死亡的對象。
莊主在沒有靈力,身體麻木的前提下,竟然可以連殺兩大高手,這是怎樣的一種智慧。
想想自己最初的想法真是可笑。就自己那點小智慧如果跟這些大佬鬥,豈不是找死?也許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他不敢再小看這些人的智商,本以爲自己有着現代文明幾千年的經驗,異世混混應該挺容易吧。憑藉對事物獨特的看法,也許修煉起靈力比別人會容易很多。現在,看來真是無知的可笑。
蘇向南仔仔細細的收着各處畫卷,這些畫卷有名家的,有老爺少爺畫的,也有不知是誰畫的。他不知道老爺到底是何用意,他也不想去揣測!他明白了,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強。
望着書桌上碼了一排的書卷,江振海一聲長嘆,悠悠說道:“向南,你來山莊也半年有餘,你覺得莊主我對你如何?”
蘇向南心中一突,急忙道:“莊主對向南,猶如再生父母。沒有莊主,哪裡有向南的今天。”
“好!”江振海接着又深呼吸幾次,好似這個‘好’字又費了他不少力氣。江昱連忙走到他身旁,替他捋氣。
江振海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繼續說道:“山莊此次遭逢大難,不久勢必會有其他勢力來搶奪《踏春圖》。我有心交予你們一個任務,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辦到!”
蘇向南心中一盤算,不應也得應,立馬說道:“有什麼事情,莊主但請吩咐,向南莫敢不從。”
聽見這個答案,江振海沒有立即說什麼,只是一直盯着蘇向南,好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什麼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與昱兒帶着《踏春圖》去安陽城找大少爺,務必要保護好此圖,不容有失!”
這,這是什麼意思?蘇向南掩飾不了自己的驚訝,實在是太吃驚了。莊主竟然如此信任他,竟然叫他和江昱一起護送《踏春圖》。
陰謀?這是不是一場陰謀,以此來檢驗自己到底對望江山莊忠誠不忠誠。是了,一定是因爲這樣。
想到其中可能,蘇向南哪會肯答應,急忙跪下,道:“向南何德何能,怎麼能勝任。況且,向南不懂什麼武功,有人來搶奪,還需要少爺保護。還是,還是請老爺另擇賢能吧!”
江振海深吸一口氣,劍眉微蹙,渾身散發出一種壓力。斥道:“你道我想如此?莊中衆人皆中‘十香軟骨散’之毒,沒有靈藥哪裡能解。你們不去,還有誰能去?既然朝廷已經知曉《踏春圖》所在,勢必還會在來,山莊哪裡還能保得住。放着大少爺那裡,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策。全莊上下,就全靠你們兩個了。我相信你們絕對能堪當此大任!”
聽見這些話,蘇向南臉上已經密閉一層冷汗,雖然說的條條在理,可是內心爲什麼如此恐慌。只得婉言道:“莊主靈力雄厚,這小小‘十香軟骨散’之毒,自然不日驅除。等莊主靈力恢復後,定然可保山莊太平。我……我還是……”
江振海似乎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也許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些什麼,不容置疑道:“就這麼定了,等下你二人就趕緊下山去。”
蘇向南見無法逃脫,只能應下。
江振海又說道:“昱兒,《踏春圖》是望江山莊的立莊之本,你一定要保護好。圖中所藏寶藏,你告訴你大哥,達不到天級千萬不可去,那裡面機關無數,去了只會十死無生。”
聽他說的鄭重,江昱不敢馬虎,牢牢記在心裡。
看見昱兒的表情,江振海心中一陣欣慰,臉上終於出現一絲微笑。笑意剛露出來,便又恢復到冷臉模樣,似乎剛纔那笑不曾出現一般。
江振海轉頭移向書桌,在衆多畫卷中一番撥弄,挑出四副。蘇向南認得,這不就是那幾幅不知名的畫家所畫的畫卷嗎。難不成這和《踏春圖》有關係?
這四副畫,分別是梅、蘭、竹、菊。只見,江振海先攤開一副空白畫軸,把這四副畫分別撕了下來。奇異的是,竟然撕到某處便撕不動,好似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
蘇向南心中奇道:莫不是《四十二章經》?
江振海從畫卷夾層中抽出四張硬紙,上面色彩斑斕,似乎是另一副圖畫。然後,在空白畫紙上一一攤開,四下組合一番。
一副意境深遠的百鳥朝鳳圖立即呈現。
蘇向南眼前頓時一亮,此畫比之方纔暗室那副,畫技更盛一籌。畫中鳳凰栩栩如生,眼睛靈動好似活物一般。色彩運用之大膽,技法之嫺熟,即使是個門外漢,也能看出一二。
“啊呀!”江振海突然低聲叫道。
江昱急忙問道,“怎麼了?”
卻見江振海不小心被書桌上的香爐劃破手指,流出幾滴血落在畫卷上,心中一酸。
江振海笑了笑,表示不在意。捲起畫卷遞予蘇向南,鄭重其事的說道:“向南,你一定要保護好此畫卷,千萬不可落到別人手裡。你辦得到嗎?”
蘇向南忐忑不已,這算是信任嗎?這可是望江山莊的根本,這塊燙手山芋即將要交到自己手中。
無論自己願意不願意。
今天驚奇之事接連不斷,不就是爲了這幅小小的畫卷。誰又能想到,最終會到了一個最不起眼的書童手裡。
蘇向南嚥了一口吐沫,乾澀道:“辦得到,我會用生命保護這幅《踏春圖》,絕對不辜負莊主對我的期望。”說完,鄭重的接下這幅畫卷。
他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冷靜。望着手中畫卷,明明只是幾兩重,卻好似有着千斤般壓人。
突然,一陣風飄過,手中畫卷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向南尚沒有反映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道:“這便是《踏春圖》!”
聲音似喜似悲,沙啞而又低沉。
“啪!”江振海一拍書桌,怒極反笑:“望江山莊四大供奉果然都是不凡之輩!”
來人正是望江山莊最後一個供奉——汪卿遊。
想到自己剛剛的保證,蘇向南不禁臉色一紅,怒道:“把東西還我。”
汪卿遊一聲譏笑,道:“給你?你也配?小娃娃,自己有幾斤幾兩要看清楚了。”
蘇向南道:“沒有想到四大供奉都是包藏禍心之賊,今日竟然一個個都露出臉來。”
汪卿遊一聲長笑,臉上露出厲色,道:“別拿我跟他們相比,他們可不配,尤其是水三娘和杜天這兩個姦夫**。”
江振海心中一動,奇道:“莫不是,水三娘當年也勾搭了汪供奉?”
汪卿遊臉色隨之變得難看起來,顯然便是被猜中了。片刻後道:“別提起那個**,我要知道她是這幅德行,早就把她一刀給殺了。”
蘇向南道:“莊主平日待汪供奉不薄,今天爲何也要爭奪《踏春圖》?”
汪卿遊譏諷道:“莊主難道對他們三人就不好?有道是‘富貴險中求’,爲了寶貝,死了也值。”
怎能想到平日對自己歡笑打趣的長輩,竟然都覬覦山莊寶藏。江昱心中不免一陣悲涼,只想問這世間,是否還有可信賴之人!看見汪卿遊的囂張模樣,怒道:“我爹剛纔也說了,寶藏之地機關重重,沒有天級實力去了也是九死一生。你何必來淌這趟渾水。”
汪卿遊滿意的看着手中畫卷,聽此一問,說道:“剛纔你們聽了水三娘和杜天的故事,我也有一個故事,你們不妨也來聽聽。”
蘇向南心中冷笑,莫不是也來換取別人同情?
汪卿遊緊緊握住畫卷,生怕別人搶了一樣。徐徐說道:“我其實也不叫汪卿遊,我的名字遙遠的連我自己都不記得叫什麼了。我出生在沙漠當中,終日與戈壁作伴。”
“有一天,一羣軍官闖入了我們的村子,把所有人都綁了起來。他們質問村長,沙漠寶庫在什麼地方。村長不知道,他們就開始濫殺無辜。”
“他們每問一次,村子不答,他們就殺一個人!直到村子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江振海冷笑道:“那你又是如何苟活到的今天。”
汪卿遊走到他們對面,拉過藤椅,坐下,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很小,他們只是在我的胸口捅了一劍便不再管我。怎麼會注意到,其實我忍着劇痛,一直把這場悲劇看完。”
雖然恨他奪了自己手中的畫卷,蘇向南還是忍不住唏噓道:“看着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肯定很痛苦吧。怪不得你一直冷冷的,和你站在一起,就像守着一個冰塊似的。”
汪卿遊嘲弄的笑了笑,可能是對自己也可能是對蘇向南,續道:“沒有聽到他們想聽的東西,似乎很是惱火。有位將軍還說什麼,皇上要的東西,如果不定時交出來,大家都得死。沙漠寶庫一直都只存在在傳說中,又有幾個人找的到。真是一堆傻蛋。”
“那些人終究還是走了,我只記住,那個領頭的將軍叫做典子義!”
蘇向南聽此心中一驚,脫口道:“宋供奉的父親。”
“哈哈哈……”汪卿遊一聲長笑,說道:“很驚訝吧?我也很驚訝,若不是剛剛他在大廳說出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原來典家還有後人活着。”
“他在大廳侃侃而談,我的血卻在滴血,我不斷的回想那日的種種。才發現,有些東西真的不會忘記。”
“我努力了很久,纔沒讓自己發作出來。因爲,我要從典清嵩手裡奪下《踏春圖》,讓他嚐到什麼叫做絕望。”
江振海嗤笑道:“只可惜,他跑了。”
汪卿遊似乎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那日,我掙扎的紮起來。在那個冷酷的沙漠中不斷的哭喊,希望有神來救活他們。可是,我喊了三天三夜,什麼都沒有。身體又飢又累,終於昏倒在地上。”
“當我在醒來時,我發現我躺在一間豪華的房間內。雕花的大牀,絲錦的窗幔,青花瓷的花瓶,五彩的吊燈。我懷疑我是不是來到了極樂世界。”
“後來,我才知道。那日我原來是被屹嶼峰的掌門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