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陣石,乃是無上大能以秘法煉製的異石。
陣石之中,自成一方天地,封印着一座早已製作完備的陣法。
陣石不同,其中封印的陣法品階高低也不同,作用攻防不定,不一而足,修士在需要時將之祭出,即可獲得陣石中封存的強大陣法的助力。
陣石不具備靈智,任何修士在得到陣石後,陣石中蘊含的大陣,都可收放自如,操控由心。
一般來講,陣石按照其中封印陣法的高低,大致分爲賢者陣石、聖者陣石及大帝陣石三種。
此三種陣石,賢者陣石品階最低,大帝陣石品階最高。
不論哪種陣石,箇中封印的陣法威力,都相當於對應境界的大能全力出手一次。
從某種意義上講,陣石與遠古符文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刻,這位老者賜予王嶽的,便正是一塊塊封印着無上大陣的聖階陣石!
準確來講,是封印着藥田外,黃金小蝌蚪在十萬年後多次轟擊而不破的數道守護大陣的聖階陣石!
老者面色淡然,既不問王嶽來歷,也不問王嶽出處,就這樣將這些無比寶貴的聖階陣石賜予王嶽,示意他在藥田外佈陣。
“原來十萬年後,阻擋我與黃金小蝌蚪進入藥田的層層守護大陣,竟是十萬年前,我親手佈下的!”王嶽低語,一邊在老者的指引下快速佈陣,一邊又在心中暗暗覺得此事因果,當真有些滑稽可笑。
轟隆!——
這一刻,隨着王嶽行動的身影,一座又一座防禦大陣自聖階陣石中逸出,化作萬道光芒,將藥田團團護衛起來。
有時,因爲王嶽佈陣經驗不足,在佈陣時出現了失誤,這時,王嶽會以陣石將大陣收回,或是思考半響,或是在老者的指導下,最終重新將陣法布在正確位置。
最終,王嶽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時間,纔將藥田外的將近十層守護大陣布好。
“記住了,這些守護大陣的陣眼,你究竟佈置在什麼地方,千萬不要忘記!”老者對王嶽鄭重點頭,說話間輕咳數聲,佝僂身姿,一時間顯得愈發蒼老。
王嶽輕輕點頭。
“多謝前輩指點,我會的!”
說話間,王嶽發現,自己以流光聚成的身體,漸漸變得黯淡下來。
顯然,隨着時間的推移,那枚令王嶽穿越時空的大帝符文的威力,正在逐漸減弱、消逝。
而等大帝符文的力量徹底消失,無疑便到了王嶽離開此世的時間。
“只是這些陣石——”
下一刻,王嶽將右手攤開,手掌上jiang近十顆陣石,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這些陣石,你都拿去吧!”
“還不懂麼?這些陣石,連同藥田裡栽種的鍛魂草,都是爲你準備的!”
“跟我來!”
可對此,老者笑着搖頭,並不接受王嶽遞來的陣石,下一刻緩緩轉身,向來時的石屋走去,並示意王嶽跟上。
“你雖是穿越時空而來,但這些陣石,你卻無法帶回!”
“將它們埋在石屋中吧,無盡歲月後,你如果再次到來,自可來這裡挖取!”
老者對王嶽輕輕點頭,示意王嶽可將手中的聖階陣石埋到石屋中。
“那就多謝前輩厚愛了!”
王嶽對老者點頭致謝,並未推辭,因爲此刻,一段時間過去,王嶽身影較之剛剛顯得愈發模糊、朦朧,顯然停留在此世的時間不多了。
下一刻,王嶽快速行動起來,在老者的指點下,於石屋一角挖開一個深坑,隨後將手裡嶄新的,散發着點點光華的聖階陣石放入坑中,再在上面抔土,將這些陣石安置在地下最深處,靜待十萬年後,它們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好了,陣石已經安置妥當。”
“十萬年後,待你故地重遊,再來到此地時,自可將這些陣石挖出,用陣石將藥田外的層層守護法陣收回。”
“希望十萬年後,這株鍛魂草,還有聖階陣石,能夠幫你走的更遠。”
“只可惜,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者對王嶽笑着點頭,隨後緩緩轉身,佝僂身姿,靜對着天邊那輪夕陽。
“前輩......”王嶽聞言,心中驀地感到有些發酸。
“去吧,孩子!”
“此方世界終將落幕,這裡也不是你的世界!”
“希望來世,這片天地的命運可被改寫,我們前仆後繼的先驅人,沒有做無謂的犧牲!”
下一刻,老者再度開口,隨其再度出言,九天之上,那輪將要落幕的斜陽,悄然化爲一盞燦爛明燈,輕輕落到老者肩上。
正是這盞明燈化日,方纔照亮了方圓千里的廣袤土地,令萬物蓬勃生長。
“前輩,你是——”
王嶽睜大雙眼,這一刻死盯着老者肩上古燈,霎時明白了什麼。
“沒錯,我和你一樣,身負着傳承自燃燈大帝的燃燈血脈。”
“或許,我是你十萬年前的先祖也說不定呢!”
老者爽朗一笑,說話間,肩上的古樸燃燈散發出點點光華,一時間顯得愈發燦爛。
“聖山下的萬靈,在向這裡膜拜!”
王嶽低語,這一刻通過廣袤散發開來的神識發現,以聖山爲中心,方圓千里的生靈,都在朝這個方向,無比虔誠的頂禮膜拜。
顯然,這些生靈,是在感激老者以燈化日,爲它們的生命帶來了不可或缺的光與熱。
“是的,因爲我們是持燈人,所以自從我們誕生的那天起,便註定要受到萬界萬靈的膜拜!”
“不過,我們也承擔了遠勝他人的責任!”
老者悵然,話語中既充滿無盡自豪,又含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持燈人,原來這就是持燈人......”
王嶽口中反覆唸叨着這三個字,心中豁然開朗。
先前,王嶽在七撼宗、千玄觀等處翻閱上古典籍時發現,不論何種古籍,其中都會或多或少的提到持燈人,且不論典籍中對持燈人的記錄長篇累牘,還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字裡行間,都會帶有一絲淡淡的敬畏。
原來這就是持燈人!
“上古年間,黑暗動亂襲來,危急時刻,異域大能甚至將此方世界的太陽射落。”
“後
來,燃燈大帝雖犧牲自我,以身化日,可世間的某些角落,大帝之光終究無法抵達、照亮。”
“這些地方,自需要我們持燈人前往,以血脈神通照亮!”
老者侃侃而談,話語中充滿遮掩不住的驕傲。
“不過,你雖然也是持燈人,但卻並不屬於當下的世界。”
“去吧,這個世界終將落幕,而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下一刻,老者口中話語猛然爲之一變,隨後恍有所覺,輕輕擡頭,望向天際。
在那裡,有比夜幕還要陰沉的黑暗,自無盡遠的地方,向這裡襲來。
就如一隻窮兇極惡的巨獸,張開饕餮大口,想要將此方世界吞噬!
“那是什麼?”
王嶽皺眉,這一刻順着老者目光望向天邊,自然將這道不同尋常的黑暗也收入眼中。
“那是我們持燈人的死敵,與光明對立的黑暗!”
“有我在此,豈能由你放肆!”
老者發出一聲厲叱,隨後大袖一拂,腳踏祥雲,傲然挺胸,向天邊的那道黑暗迎去。
與天邊那抹黑暗相比,老者肩上燈光無比微渺,彷彿輕輕一碰,便會熄滅。
可即便如此,老者離去的身影依舊毅然決然,義無反顧!
“前輩!”
王嶽心神劇震,已然模糊猜出,老者想要做些什麼。
“不必悲傷,不必落淚,與黑暗鬥爭,換來此世光明,是我們持燈人的宿命!”
“我們持燈人之所以代代前仆後繼,不惜自身性命與黑暗做鬥爭,是因爲在後世,終究會有一位持燈人出現,如燃燈大帝一樣,證得無上光明道果,爲此方世界帶來燃燈大帝都未曾帶來的耀眼光與熱!”
“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我順着血脈指引看到了你,所以我此生無憾了!”
老者身影如一道無比璀璨的流星,向天邊黑暗急速射去,最後的交待之語振聾發聵,響徹天地。
轟隆!——
最終,老者氣息徹底消失在天地間,可在最後時刻,自其身影最後消失的地方,卻迸發出無盡光與熱,擊潰了天邊陰沉無邊的黑暗,爲此方世界灑下一世的光與熱。
“前輩!”
王嶽熱淚盈眶,片刻前,老者對他的聲聲指導之語,此刻依舊在其耳旁迴盪。
“這是,大聖逝去,天地同悲!”
下一刻,王嶽鼻子猛地一酸,一股無比悲慟的氣息充斥天地,與此同時,高高的天穹上,無盡光雨灑下,花瓣片片飛落,此方天地,都在爲老者的逝去而悲痛。
“這就是持燈人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嗎?”
“如果當真如此,我也願意以我的生命,爲此方世界萬靈,換來無可替代的光與熱!”
王嶽低語,這一刻感到自己肩上,有一種沉甸甸,不容拒絕的責任感。
尤其是,當王嶽看到聖山腳下,無盡生靈對着天際盡頭頂禮膜拜的畫面時,更清晰感到了自己的責任。
“離去的時間到了!”
下一刻,王嶽身影徹底解體,化作一團光雨,從此地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