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清晨,天空飄下雨滴,連綿不絕的小雨過後,天空放晴,久未露面的太陽露出金燦燦的笑臉。彷彿預示着一切都將雨過天晴。
索菲亞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莊嚴而肅穆。它的四個高高的尖塔,三個尖拱券入口,以及主跨正中圓形的玫瑰花窗,塑造出端莊而綺麗的立面,在青松翠柏環繞之中越發顯得潔白挺拔。
一大早,親朋好友將典禮大堂擁擠滿滿,座無虛席。
休息室內,楊瑩瞧着門外古典的各式建築,奢華的裝飾環境,以及長身玉立在人羣中的耀眼男子,彷彿置身夢裡。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
未來,站在李近平身邊的女人不是黃麗娜,也不是餘小魚,而是自己——一個沒錢沒地位,相貌並不十分出衆的女孩。
她坐在花團之中,四周都是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她感覺身在雲裡霧裡,頭腦發脹。
“恭喜你,楊瑩。”楊軍笑着走近她,身後跟着三個妙齡女孩。
“謝謝。”楊瑩的眼光落在他的身後,目光一滯。
果然,這麼重要的日子,她也來了。楊瑩不知道是怒是喜,開心的是,自己的計劃可以實施。生氣的是,那個女人就算不刻意打扮,也把自己的風頭搶光了。
餘小魚一身黑色蕾絲緊身裙,緊貼身材的剪裁凸顯出大線條的曼妙身材,琥珀色的長髮破浪狀披散在香肩之上,雖然只是淡淡的妝容,仍然美得驚心動魄。
“你今天真漂亮。”餘小魚主動伸出手。
“你也是。”楊瑩也探出右臂,示好。
兩個女孩,指尖碰到指尖,心卻離得很遠。
楊瑩露出勝利的微笑,“沒想到今天你也能賞光。”
小魚兒平淡笑笑,“我們可是老同學,再說,我和平平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對呀,是青梅竹馬,可惜了!”楊瑩話語間明顯都是嘲諷。
“小魚兒,這裡太熱了,咱們出去轉轉吧!”田橙和高娜,一左一右拉着餘小魚,她們纔不要看到自己的好友被人輕視呢!
“好。”小魚兒表示同意,三個女友旋身欲走。
“等等。”楊瑩急急叫住她,“小魚兒,我能和你進一步說話嗎?”
餘小魚蹙眉,她一向對心機女沒什麼好印象,心下更是警鈴大作,暗道:楊瑩又要耍什麼手段?這是鬧哪樣呢!
楊瑩卻是裝出一副難過的神情,三兩步走了過去,拉着小魚兒的手臂,淚眼朦朧。
“小魚兒,對不起。”眼淚含在眼眶裡,她最後竟然差點跪下,“我知道,今天的一切本來應該是你的,但是,因爲肚子裡的寶寶,只能讓你受委屈了。我這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這些天一直吃不好睡不着,愧疚自責。”
餘小魚怔了一下,沒料到對方竟然會來這一招,正在思索對方用意之時,就聽到身後冷酷的女音。
“瑩瑩,這是做什麼?”李母含着怒氣衝了進來,“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至此,餘小魚才知道,原來人家是看到自己身後的這尊大佛才故意示弱的。
小魚兒也是聰明的女子,立時換上笑臉,把對方攙扶起來,“瑩瑩,你說的是哪裡話!人與人的婚姻都是命裡註定,姻緣的事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和平平只是發小,連正式的戀愛都沒有談過,你別想多了!我從來都沒怪過你,何苦說這般自責的話作踐自己,讓不明事理的外人瞧見,還以爲你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事的小三呢!”
這話含沙射影,即點名了楊瑩的醜行,又間接指出李母的不明是非。
楊瑩吃了軟釘子,也不氣不惱。笑了笑說,“是啊!看來是我想多了!”之後,她嚥下淚水,輕咳兩聲。
“瑩瑩,你沒事吧!”李母焦急地問詢情況。
“沒事,就是有點口渴。”楊瑩朝小魚兒看了一眼,客氣地問道,“小魚兒,你能幫我倒杯水嗎?”
這話雖然語態和氣,卻有些頤指氣使。
餘小魚鎖眉,不語。
“楊瑩,你自己有手有腳,幹嘛指使別人!”
“就是!你是殘疾人嗎?”
田橙和高娜,一人一句,很不客氣。
於是乎,一屋子剛纔還在談天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張大眼睛往這邊望。
“呵呵,還是我去吧!”楊軍做老好人狀。
“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去吧!”楊瑩故作委屈,“我只是不想別人誤會我和小魚兒關係不和,才順口說的。”
李母瞪了瞪眼睛,鼻孔都快冒出火來,“餘小姐,麻煩你了。”
餘小魚自然明天李家老太的意思,當下勾起脣角,“不客氣。”
三兩步走到飲水機旁,拿出一支空杯子,倒出溫水遞到楊瑩面前,“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謝謝!”楊瑩一飲而盡,眼中是陰狠的眸光。
這時,悠揚的唱詩班唱出優美的旋律,高大的拱形木門被人叩響。
“老夫人,典禮的時間到了。”一身深灰色西裝的奇叔推門進來。
李母可不想這個小插曲破壞大好的日子,她點點頭,拉着楊瑩就往外走。
本來,今天作爲證婚人,將新娘送到新郎手中的人應該是楊瑩的父親,但是,李家老佛爺爲了表示對這位孫媳婦的重視,親自擔當了這個舉足輕重的角色。
美妙的曲調聲中,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的李近平,身材健美,眉目雋秀,宛如童話故事中的王子一般奪目。
他一臉平淡的顏色,看不清是喜是惱,只是目光透過白色婚紗,瞧見後面一身黑色的女人,難得露出笑容。
這一笑,好比冰雪初融,大地都煥發勃勃生機。
楊瑩沿着他的目光,找到了同樣笑容滿面的餘小魚,氣得胸口發悶。
這種時刻,兩個人還眉來眼去,是存心要讓自己下不來臺嗎?
她雖然氣,卻還是擺着笑臉,一步步向前走,直到結婚進行曲結束,一男一女雙雙站在牧師身前。
身穿黑紅色衣袍的牧師,示意現場安靜下來,朝一對新人笑了笑,“楊瑩女士,你願意嫁給李近平先生,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我願意!”楊瑩的聲線全是激動的顫音。
牧師接着說,“李近平先生,你願意迎娶楊瑩小姐,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然而,不用於楊瑩的乾脆,平平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隨意挖挖耳朵,接着又看了一下手錶。
楊瑩的心砰砰亂跳,牧師也是尷尬不已,又將那段冗長的誓言問詢一遍。
平平,還是沒有吱聲,不時在看自己的手錶。
現場安靜下來,不明所以的看客們都好奇地面面相覷。就在白鬍子牧師打算問第三遍的時候,平平殘忍一笑,輕飄飄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脣瓣前,“噓!還有人要來……”
衆人不明就裡,突然,看臺上衝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安保也不阻攔,她直接衝到禮臺上,扯着楊瑩頭上的婚紗一把扔到地上,接着就是耳光、飛腿雨點般襲來。
“賤女人,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接近我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跟李近平結婚,沒那麼容易!”那女人越喊聲音越大,動作也孔武有力,三兩下就把楊瑩打得兩面臉頰都腫了起來,頭髮也拽掉一大把。
楊瑩被又踢又踹,眼睛封喉,嘴角破皮,髮型亂七八糟的,別提多狼狽了。
“還不來人制止她!”李母擔心曾孫的安危,她一聲令下,四五個保鏢才上前,費了很大力氣才制止住突然來襲的瘋女人。
“她是誰?”
“爲什麼打人?”
“新娘是小三嗎?”
人羣不時有人發問。
“不管是誰,直接送到公安局去!”李母氣壞了,好好的婚禮就這麼讓人攪了,李家的面子可丟大了。
此刻,從後面衝出一對兒中年夫婦,大聲喊叫着,“住手!她是精神病人,惹急了殺人都不償命!”
保鏢們一聽這話,也都傻了眼。他們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誰也不願意和一個瘋子動手。打贏了不好聽,人家說你欺負女人,打輸了不但丟人,還落下一頓肉疼,任何人也不想做那麼缺心眼的事。
就在他們遲疑的時候,那瘋子掙脫開來,又對楊瑩一頓拳打腳踢。
“娜娜,不要打了,別髒了你的手!”黃母老淚縱橫,“姓楊的賤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黃父也奔過去拉起黃麗娜,哭得心疼,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因爲受不了打擊,怎麼就變成這幅模樣?公司破產,老婆跑了,女兒瘋掉,好好的一個家,竟是這樣散了。
發病期的黃麗娜,根本聽不太懂人話,只是咬牙切齒,絲毫沒有放過楊瑩的意思。
於是,在沒有人阻擋的狀況下,楊瑩只有提起長長的婚紗裙襬,滿屋子亂跑,抱頭鼠竄。
因爲裙子太長十分礙事,她根本跑不快,而黃麗娜顯然更靈活些,如此,場面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