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洞夜語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撼天震地般響的雷聲驚醒。

坐起身,發現自己還是身在樹根中,四周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但還是習慣性地揉了揉眼睛。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此時已是夜間七點鐘。我的這部手機是黃羊國本國廠家生產的“天字一端”手機,被該國網民譽爲“山寨之王”,其堅固耐用、信號好、待機時間超長的三大特點非常適合野外探險使用。您此時此刻看到的這些文字,正是我用它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然後上傳到電子郵箱保存下來的。

從上面垂落的水滴漸漸增多,慢慢形成了一道道水線,打在身上越來越涼。外面下雨了,而且還是大雨,大火一定被澆滅了,天不亡曹!

她也醒了,在黑暗中招呼我:“陳大師!”

我說:“在你旁邊,怎麼了?”

她吁了口氣:“剛纔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被那幫流氓抓走,你抱着機槍四處找我,但是就是看不到我。”

我說:“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她很嬌媚地說了聲謝謝。

洞中的積水已經有一尺多深,再過一會兒,就成浴缸了,和她洗個鴛鴦浴也不錯,但是長期泡在水中,皮膚可受不了,何況她腕上還有傷。我就摸到洞口,把堵在洞口的“樹肉”扒開。

在樹洞和土洞連通的那一霎那,一股濃煙涌了進來。煙並不多,而且還是涼的,因此我推斷外面的大火已經被暴雨澆滅了,而這些煙是外面着火時鑽進來的,還沒排出去。

我讓她呆在別動,自己沿着狹窄的沙土隧道爬到土洞。土洞上面雖蓋着石頭,但還是進了不少水,因此泥濘不堪。

我透過石縫往外觀瞧,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黑漆漆一片,大火已經熄滅,只有個別地方還冒着青煙。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雨,那幫流氓不至於冒着雨蹲在林中守株待兔,正是逃離的最佳時機。我匆忙爬回樹洞,招呼她一起逃命。

她看到我拿着手機,就說:“我想給秦姐打個電話,一來彙報情況,免得她被玲瓏狐的大哥的一面之詞所矇蔽,二來請求援助。”

一旦倆人通話,我說的那些謊話豈不立刻被揭穿!就說:“我剛剛和黑麪鯊通過電話,他說秦姐已經被玲瓏狐大哥抓起來了,目前下落不明。”

“啊!”聽得出她很驚訝,“那個野蠻人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沒有秦姐,哪會有他的今天!”

玲瓏狐的大哥姓名不詳,外人都叫他“莽三彪”,以粗魯、霸道、兇殘聞名尾氹市,原本只是個喊打喊殺的小流氓,在妹妹的玲瓏狐支持下,逐漸形成一股勢力。

玲瓏狐原本是個連初中都沒讀完的小太妹,機緣巧合認識了秦姐。秦姐看她長得很像自己夭折的獨生女兒,就收其爲義女,倍加寵愛,待其成年之後把她推薦給老K。老K一打眼就知道她是個不學無術並且蠻橫無知女人,但看在秦姐的面子上,仍委以重任。秦姐擔心她難以勝任老K安排的工作,就把得力干將文嶽詠派去輔佐她。在文嶽詠的大力襄助下,她步步高昇,甚至成爲三十六刀接班人之一。

外人視文嶽詠爲她的左膀右臂,但兩人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一方面,她事事依賴文嶽詠,另一方面,又處處提防。

文嶽詠早就看不慣她的驕橫跋扈,尤爲過分的是她居然坐視其兄長“莽三彪”輕薄自己,但是身系秦姐重託,只得忍氣吞聲。

所以當文嶽詠從我口中得知“黑麪鯊和秦姐把玲瓏狐交由自己處置”之後,果斷秘密命令親信除之以絕後患。

文嶽詠跟隨秦姐多年,如今秦姐突然“倒臺”,她一時不知所措,情緒瞬間變得很低落,喃喃道:“秦姐不在了,我該怎麼辦,哪裡是我的安身立命之處?”

我問:“你不是還有老公和孩子麼?”

她苦笑說:“我們分居很久了,孩子由他撫養,我一年才能見一次。”

我問:“那你父母呢?”

她忽然變得很嚴肅,問我:“如果我說他們成仙了,你信麼?”

她一副極認真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定沒聽錯,她說她的父母“成仙”了。這是二十一世紀,一個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時代。仙妖鬼怪啥的,均系人爲編撰,只存在於神話故事,怎麼會是真的。就問她:“成什麼仙?”

她說:“其實他們還是人,但是身負異能,只要勤加修煉,就能一直延年益壽,活數千年,甚至上萬年。”

我說:“我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說:“你當然見不到,他們成仙之後,就進入仙界。仙界有男有女,有王有臣有官有民,如人間一樣婚喪嫁娶,吃喝玩樂。”

我懷疑她發燒了在說胡話,就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做對比,溫度差不多啊。

她說:“你以爲我在胡說八道?”

我說:“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也許真的存在,恕我孤陋寡聞。”

她說:“我也不相信。但是父母自打讀了作家‘船上館’寫的《九州成仙路》,從此沉迷於成仙求法,不能自拔。”

“船上館”?這是我的北崗老鄉——獨立檢察官許其邦的筆名啊!數年前,我曾聽他說要根據家鄉的傳說寫一部神怪小說,沒想到居然寫成,而且還有人信以爲真。

許其邦,不但是一位優秀、正義的獨立檢察官,還是一位成功的作家。他寫的《四年大學生活之我在中國》、《貪官pi的奇幻漂流記》、《古城英雄傳》三部小說一經發表,旋即風靡黃羊國,甚至轟動整個東南亞。

由於其身份特殊,不方便以作家身份拋頭露面,曾讓我假冒其名出席南浦省電視臺在約孤城舉辦的新秀作家峰會。那是2007年秋天,我跟隨ACM實驗室團隊去北鶘省考察,而他也剛被任命爲獨立檢察官,遠赴北鶘省工作。

正是在ACM實驗室,正是在北鶘省,我認識了現在的女友——宋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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