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那麼的靜謐。
對於貧民窟的綠精來說,夜裡幾乎沒有任何的娛樂。
天一暗。
吃過晚飯後,珊卡拉像往常一樣,和弟妹們縮在狹小的草屋裡,抱做一團準備睡覺。
肚子咕嚕咕嚕的叫着。
傍晚吃的那兩碗野菜湯,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
“快點睡吧,睡着了就不餓了。”
她只能這樣安撫的弟妹們。
不久之後,草屋裡傳來均勻細微的呼吸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咕嚕咕嚕聲。
睡夢中,珊卡拉甜甜的笑着。
不知在做怎樣的美夢。
夜色漸深。
本該寂靜的夜,卻如同開水一樣沸騰起來。
周圍,響起了吵雜混亂的聲音。
奔跑聲、慘叫聲、哭喊聲,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
累了一天的珊卡拉,並沒有那麼容易醒來。
她還沉浸在美妙的夢境裡。
面對紛亂的嘈雜聲,她不過是皺了一下眉頭,之後,又沉浸在了美夢中。
讓她醒來的,是弟妹們的哭喊聲。
一共十一個弟妹,小的才一歲,大的才五歲,而她,也才七歲而已。
雖說綠精發育比人類快,但年齡還是太小了。
幼小的珊卡拉,不僅肩負着十一隻綠精的口糧,還要照顧還不懂事的弟妹們。
弟妹們的哭喊聲,讓珊卡拉身體一下子緊繃。
眼睛頓時睜開,對着哭喊的弟妹慌忙道:“怎麼了?餓了嗎?尿急了?被老鼠咬了?讓大蜘蛛嚇到了?”
準備安撫弟妹們的珊卡拉,一下子愣住了。
“周圍怎麼那麼吵?”
今晚,太過熱鬧了。
這種熱鬧的景象,她只在五年前城主孫子結婚的時候,在中央街區見到過一次。
而且——
“天亮了?好熱。”
天亮得太快了。
感覺才睡下去一樣。
揉着眼睛,伸了下懶腰。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又要忍受老闆的指責,客人的怒罵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飯店跑腿工作可不能丟了。”
移開木門,門外,並不是看慣了的早晨景色。
繁星,還在天空閃耀的。
毫無疑問,現在還是深夜。
一股熱浪,迎面吹來。
灰塵蒙了珊卡拉一臉,沖天的烈焰,佔據了她的整個眼眶。
雙眼頓時瞪大。
一瞬間的呆滯過後,驚恐的表情浮現在臉龐上。
“着火啦啦啦——”
尖叫一聲後,趕緊弄醒弟妹。
但她帶着十一個弟妹拖拖拉拉的走出草房時,火焰已經蔓延到了他們身前不遠處。
四周都是火焰,根本走無可走。
濃黑的煙霧籠罩住了他們。
“咳咳,咳咳咳——”
煙霧的刺激下,他們劇烈的咳嗽着,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流,眼睛陣陣刺痛,根本睜不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珊卡拉焦急的跺着腳,只能拉着弟妹們跟着混亂的羣衆亂跑。
由於小孩的拖累,她一下子被甩下了。
然而無論跑得快還是跑得慢,下場是不會改變的。
跑得慢的
被火焰吞噬。
渾身着火的在地上哀嚎翻滾着。
逃得快的。
等待他們的不過是火焰組成的火牆。
只能絕望的哭喊着,不少綠精衝進火牆中,想要穿過火牆,尋求一絲生機。
但等待他們的,是更爲炙熱的火焰。
“快走,快點離開這裡……”
眼看着火焰不斷接近,珊卡拉哭喊着催促着弟妹們趕緊起來走人。
但往哪裡走,她也不知道。
“嗚哇啊啊……”
十一個弟妹都跌坐在地,無力的嚎哭着,怎麼拉都不願意起來。
眼看着周圍的綠精越來越少。
安全圈子也原來越小。
滋滋滋——
火焰迅速沿着一顆半枯的樹木蔓延。
枝條斷裂。
而珊卡拉位於枯樹的正下方。
熊熊燃燒的斷裂枝條,正從她的頭頂砸落。
她只能雙手抱着弟妹們,絕望的閉上眼睛等死。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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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巨響帶她們頭頂炸裂。
珊卡拉感覺整個耳膜都在震動迴響,嗡嗡的叫着。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
帶着不耐煩的語氣,像是在責備他們一樣。
“怎麼會?您、您是……”
擡頭注視着斬斷樹枝,拯救了她和弟妹們的身影,珊卡拉愣住了。
一直以來苦苦追尋,只能在夢中看到的身影。
居然出現了?
還救了他們?
不會是在做夢吧?
“大人您不用管我們,您快逃。”珊卡拉搓着長滿厚繭的雙手,消瘦烏黑的臉龐看上去是那麼的堅毅。
“廢話什麼?想活命跟我走!”
“可是,我的弟弟妹妹們……”看着哭成一團,根本沒有行動能力的弟妹,珊卡拉艱難的說道。
“喂,你們這些小傢伙想死嗎?”
在珊卡拉詫異的目光下,前一秒和哭哭啼啼,腳軟走不動的弟妹們,居然一下子停下了哭泣,元氣十足。
“這是藥酒,別喝多。”
珊卡拉接過酒葫蘆,擰開塞子,一股難聞的藥喂從瓶口涌出。
只是喝了一小口,刺激性的藥味從肚子涌向全身。
鼻子、眼睛、耳朵,都火辣辣的痛。
一邊劇烈的咳嗽着,一邊眼淚鼻涕拼命往外流。
奇怪的是,幾秒鐘後,雖然還是感覺很難受,但眼睛看東西清晰了不少,鼻子也能正常呼吸了。
好像不再受濃黑的煙霧影響了。
趕緊給弟妹們各餵了一小口藥酒後,珊卡拉帶着弟妹跟在威爾身後,朝馬羅卡城外圍突去。
四周全是火焰,根本看不到路。
但在威爾的帶領下,他們總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一路上,他們又救了不少綠精。
本來四處逃竄的綠精,見了威爾之後,每一個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一下子信任起威爾來。
綠精見了威爾基本都是納頭就拜。
在珊卡拉看來,這是因爲威爾具有王霸之氣,擁有聚集人心的力量,是仁者無敵。
其實她哪裡知道,這不過是精神力的小小應用技巧而已。
沒修煉過精神力功法的他們,根本抵禦不住精神力的影響。
威爾不過是略施手段,每一隻綠精平民見到他的時候,都會自然而然的升起強烈的親近感。
走着走着。
隊伍越來越大。
周圍也越來越炎熱。
所有的綠精都冒着大汗,拖着身體艱難的前行着。
儘管很累,雙腳都麻木了,皮膚乾枯,連汗水都流不出來了,但爲了活命,不得不走。
珊卡拉還勉強能堅持。
問題是年幼的弟妹們,都走不動了。
在她焦急着,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威爾不知從那拉來了一輛牛車。
把弟妹放上牛車後,她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