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從各部調來的東西還沒有到,這過來的三萬多人沒辦法提供給他們氈包和羊毛毯子,屯必乃只能給每戶人家發了一件獸皮毯子,讓這些人有個睡的地方。
想必之下,塔布和答圖就幸運的多了,屯必乃讓他們住進了一間小白氈包,算是給外族客人特殊的照顧吧。
塔布這些天睡的時間太長,現在竟然一點睡意都沒有,看着身旁的答圖呼呼大睡的樣子,不由嘆道,可憐這個小丫頭了,竟然這麼受累。
忽然有個輕微地聲音響起,像是人的走路聲,雖然很輕但是可以聽的出來,明顯是有人放輕腳步走着,塔布心中微微奇怪,這時候已經三更了,爲什麼還會有人在外面走呢?難道是蒙古部守衛巡夜的人?
這時候聲音更加的大了起來,聽走路的聲音竟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塔布心中一凜,難道是外族來進攻蒙古部大營了?
他穿上鞋子,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卻發現明月照人,嬌豔無比,但是哪有人的影子。
塔布一愣,難道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或是自己神經出問題了?他又走進氈包裡,坐在獸皮上面,突然腦子想到後世電視經常有這一幕,一個人聽到聲音向外面看,結果什麼也看不到,他就以爲自己疑神疑鬼了;塔布心中嘿嘿冷笑,把我當成了電視中的那種傻子了?
他又走了出去,外面的明月當空,拉長了自己的影子,寒風吹了過來,塔布身上單薄,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吸了口冷氣,抱着雙臂向外走去。
真的是寂靜一片啊,塔布小腳慢慢地走過各個氈包跟前,確實沒有任何的聲音,他不禁懷疑起自己了。
往南邊走就是南門了,今天中午就是從這道門進來的,此時也是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塔布自嘲地笑了笑,想往回去走,忽然之間他愣住了。
今天外面有三萬人在睡,怎麼可能在籬笆門外沒有守衛的呢?巡夜之人定然會只多不少的啊,現在這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豈不是有極大的古怪?
塔布壯着膽子,向這門外走去,雙眼一掃,確實什麼人也沒有,他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地上竟然有着墨汁一般的東西,忙向籬笆門旁邊一看,一個穿着輕甲的兵士,身體倒在地上,旁邊竟然是一個披頭散髮的人頭,月光之下,那頭顱竟然說不出的詭異。
塔布一吸氣,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雙腿打着顫地想走回氈包,突然被一個聲音道:“站住!”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塔布心下緊張萬分,卻聽到那聲音道:“你轉過身來,在這幹什麼?”
塔布一聽頓覺耳熟,這不是小首領合不勒嗎?他忙轉過身來,嚇了合不勒一跳道:“塔布啊,大半夜的,你怎麼跑到外面來了?”
塔布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小聲“噓”了一下,然後招手過來,指了指那個屍體,合不勒心中奇怪,走過來順着他的手指一看,頓時嘴巴張開便要叫了出來,卻又被塔布的手捂住。
合不勒全身顫抖,塔布拉着這個小孩飛快地跑向自己的氈包,然後把門堵死,長長地出了口氣。
塔布見到合不勒竟然還是抖着不停,心中一想不會是這個小孩嚇出病來了吧,卻聽到合不勒顫聲道:“你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塔布一愣,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敢情這小子還以爲我殺的人啊?我要是殺人犯,早就把你做掉了。他忙解釋道:“合不勒,你看到外面的衛兵屍體了嗎?我懷疑有別部的賊人過來了,說不定還是一大批人!”
合不勒這時慢慢地放鬆了,他這時纔想起來塔布也才只有六歲,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小孩子估計連刀子都拿不穩,怎麼可能去殺人呢?聽到塔布的話,不由的大爲緊張道:“不會是克烈部的人殺過來了吧?還是塔塔爾人過來了?”
塔布沉聲道:“如果我預料不差的話,在部落巡視的所有兵士都被殺掉了,目前這些人應該就在部落裡面,但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什麼。”
合不勒突然想起了什麼道:“難怪我剛纔聽到一陣走路的聲音,原來就是這些人!”
塔布點點頭道:“我也是聽見動靜才走了出來的,發現門口沒有兵士才覺得很奇怪,於是就走過去,纔看到那個兵士已經被人砍掉頭了。”
合不勒緊張地道:“那怎麼辦啊?要不我去示警,讓所有的人都醒來,大家一起捉拿這些人!”
塔布忙道:“千萬別去,說不定我們示警的時候就會被人射殺掉,再說了,就算示警後,那些人趁着大家亂哄哄的想逃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我們豈能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合不勒急道:“那該怎麼辦?”
塔布看着合不勒着急的樣子,忽然想起中午的時候屯必乃大汗也是一副着急的樣子,不由心中一動,問道:“合不勒,大汗今天中午和我說完話後,樣子又頗爲着急,他去幹什麼了?”
合不勒想了想道:“父汗下午先是去見了別勒古臺首領,他是我們蒙古裡面最勇猛的將領,曾經打過很多戰鬥的;然後又請了我們蒙古部的阿逼亞大薩滿,他們聊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到黃昏才送大薩滿走的,最後又叫了其它首領一起去商議事情。”
塔布點了點頭,心中微微想道:蒙古大汗先是見了一個將領,然後又見了薩滿,到底是有什麼意思呢?難道他已經預料到今夜必然會有人襲營?而他早有防範?
不對,如果這樣的話,那些守門的、巡視的爲什麼會死呢?塔布久久不語,忽然想起今天中午在大氈包裡,那個叫桑昆的年輕首領,有意逼屯必乃下臺,雖然最後衆首領皆不同意才作罷的,但是肯定是他早有心思想廢掉這個大汗了。
塔布小聲問道:“是不是泰赤烏部的人一向與乞顏部的不和?”
合不勒冷哼了一下道:“這些泰赤烏人,本來也是我們的親戚,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年竟然屢屢與我們作對,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樣,都要聽父汗的指令。”
塔布沉吟道:“有可能是有人想殺死大汗。”
合不勒一聽,大爲驚訝,臉色變得通紅,幾乎和旁邊的火堆一個顏色了,怒道:“你胡說什麼?”
塔布忙小聲道:“你別說這麼大聲,真的有可能,而且大汗也已經預料到了,他今天下午不是還見了那個別勒古臺首領嗎?一定是調派人手防範了,你知道大汗是住在哪裡的嗎?”
合不勒道:“父汗一直都住在東邊的大氈包裡的。”
塔布點了點頭道:“那這次他肯定已經不在哪裡面了,合不勒,我想有可能是那些泰赤烏人要殺害大汗,你今天中午也看見了吧,那個桑昆幾度逼迫大汗要對天災負責,就是想讓大汗讓位,這次他們如果殺了大汗,再借上天名義之說,說大汗之死和前幾日的暴風一樣皆爲天譴,到時候不但沒有人會想着爲大汗查出兇手,反而會使得他們泰赤烏的人污衊乞顏無能再做大汗,到時候這汗位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合不勒心中發冷,這樣一說確實有理,他急着地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去通知父汗啊?”
塔布搖手道:“我想大汗早已經知道了泰赤烏人的預謀,這次已經有所防備了,相信不會有什麼事。”
這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音大喊道:“着火了,快救火啊!氈包起火了啊,都快起來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