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原本還擔心自己會撐不下去,蘇墨玉會殺她泄憤,可是看着她平靜的神色,像是沉浸在了往事當中,這暗暗地活動了一下,感覺自己沒有任何的不適,這才露出了疑惑之色。
這個時候的蘇墨玉已經收回紛亂的思緒,轉而說道:“你放心,剛纔給你的藥丸那是顆補藥,對身體只有益沒有害。”
“那……蘇夫人這是……”喜兒在放心之餘,也是更加糊塗了,不明白蘇墨玉這究竟是那一出。
“我不會要你對我多麼的衷心,我只要你不會加害於我就好,畢竟我不是你的主子,我也不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與長久的安寧,最多也不過是讓你在服侍我的這段時間,不會活的太辛苦,當然,這也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纔可以,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的脾氣又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人頭落地了……”
“蘇夫人多慮了,纔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呢。”喜兒這個時候已經全然的放鬆下來了,對着蘇墨玉也能展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在皇宮裡服侍主子這麼多年,也算得上閱人無數,哪些看似端莊純良的主子,未必心底真的這麼好,反而是哪種脾氣暴躁人,才更好相處,這樣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就知道該如何保全自己了,像蘇墨玉這樣的,更是難得,她性子沉穩,頭腦聰慧,再加上她不凡的氣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所以喜兒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小心的伺候,否則她的下場真的會很悽慘,好在蘇墨玉這一次光明正大的與她攤牌了,這讓喜兒更是心裡有了底,只要是不觸動蘇墨玉的底線,她應該就可以活下去吧……
蘇墨玉端起了景緻的瓷碗,然後優雅的吃燕窩,這讓喜兒一愣,還以爲蘇墨玉會不放心服用呢,這一次怎麼會那麼爽快?
見到蘇墨玉把空碗遞給她,她忙接了過去,然後送上了開胃的酸梅,“這是御膳房調製的,蘇夫人嚐嚐?”
這一次蘇墨玉卻沒有那麼好說話,只是盯着酸梅瞧。
“哦,喜兒明白了……”喜兒忙在蘇墨玉面前驗毒。
蘇墨玉依舊不接,此時此刻,她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這是誰吩咐做的?”她畢竟在皇宮生活過,知道在皇宮妃嬪的御膳供應裡,並沒有酸梅這一項,要知道這是孕婦的專享,只有那個妃嬪懷孕了,御膳房纔可以上供這個,這也是妃嬪們做夢也想吃到的東西,因爲這就意味着她們可以母憑子貴了。
喜兒猶豫了一會兒,這纔開口說:“這是皇上讓御膳房準備的,說是以後給映霞苑提供的一切都是按照孕婦的標準,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皇上不讓我們告訴蘇夫人……”話音未落,喜兒就直直的跪下去了。
蘇墨玉聽到是趙天奕讓他們準備的,這讓她心裡放鬆的同時,也在嘆氣,趙天奕終於是容下了她的孩子,雖然這是暫時的,可是她已經很知足了,當然,她也知道趙天奕這麼做的初衷還是因爲她,否則他也不會禁止奴婢們告訴她這一切,那就是擔心她在知道之後會排斥,更會強硬的不接受。
“留下吧。”蘇墨玉無奈的嘆息着。
“是,蘇夫人。”喜兒有些意外,擡眼見蘇墨玉沒有什麼不悅之色,這纔敢大膽的問道:“蘇夫人,其實皇上對您真的很上心,奴婢在皇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會這麼在乎一個女人,蘇夫人,您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聽到這話,蘇墨玉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厲聲說道:“喜兒,你能在皇宮安然無恙的生活這麼多年,又深得姜姑姑的稱讚,我以爲你就算不是個人精,也應該是個識時務的人。”
就這一句話,頓時就讓喜兒明白自己逾越了,“蘇夫人請息怒,喜兒再也不多嘴了。”說着就開始磕頭求饒,都是因爲她剛剛逃過一個死劫,所以纔會得意忘形的忘記了做奴婢的最基本的生存之道,那就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時刻謹記,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活的傢俱而已,只有這樣,纔可以活的久一點……
蘇墨玉在喜兒磕頭的頭皮都開始有了血印的時候,這纔開口,“好了,我看在你剛纔會違背皇上的旨意,能跟我說實話的情分上,就饒了你這一次,否則我定會想辦法把你推出去,你應該猜得到,我這個賤婦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是是是,喜兒錯了,錯了……”喜兒對此,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蘇墨玉這才擺擺手,示意喜兒可以離開了,然而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出聲提醒道:“我以前的相公對醫術頗有研究,他的醫術究竟有多麼高,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張太醫渴望着能跟隨他學習一兩個藥方,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喜兒不明白蘇墨玉說這番話是什麼目的,可是她知道蘇墨玉不會隨便說話的,她的每一句話都應該是有深意纔對。
果然,蘇墨玉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些丹藥,然後深情的凝望着,像是在回憶着甜蜜的過去,自言自語的說:“以前的時候爲跟相公有共同的愛好,也是爲了學習一些自保的能力,所以我做了相公的徒弟,跟隨他一直學習醫術,雖然我沒有正式行醫,但是相公說我的醫術能力,可以與太醫院的太醫們不分上下,缺乏的只不過是經驗罷了。”說到這裡,擡起頭,再次望向喜兒,“所以,喜兒,哪些皇宮裡的下作招式,對我來說,一點都沒有威脅力。”
喜兒明白蘇墨玉這是在警告她,不要用這種招式來對付她,她沒有想到蘇墨玉的戒備能力這麼強,更沒有想到蘇墨玉不像是一般的女子那麼簡單,當然,她更知道蘇墨玉還有一方面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想要用皇宮女人常用的手段來對付她,那簡直就是太簡單了。
喜兒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了,暗暗地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努力的調整呼吸說:“是,喜兒知道了。”
蘇墨玉這才放心的讓喜兒離開,其實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做事有些極端,更知道她的心底已經不如以前那麼純淨,以前的她只是想要一片自己的安寧天地,就算是有人傷害到她,或者是妨礙到她,她也可以想辦法把這個人推離她的世界,就算是她要對付某人,那也一定是在哪個人傷害了她之後,纔會這麼做。
卻不想,現在她只不過是覺得喜兒這個丫頭能力太強,就有了危機意識,害怕她會加害於她,隨即她就要先震懾與她,現在的她就像是刺蝟一般,好像是隻要有一點點可以傷害到她的地方或者是人,她就會豎起了身上所有的刺來面對,說句實在話,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更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太累。
可是,她現在沒有選擇,她一個人在危險重重的地方,爲了孩子,她也不得不全副武裝起來,哪怕是以後要下獄,她也顧不得了……
“嘖嘖嘖,氣色不錯啊……看來我們的皇帝對你還是癡情難忘啊……”
隨着一聲調侃聲,‘趙天宇’從天而落,然後一副閒散的姿態坐在蘇墨玉的對面。
就算是常君戴着‘趙天宇’的僞裝,蘇墨玉也會從他的真正聲音,以及他的慵懶模樣判斷出來,面對這個人,蘇墨玉可是做不到和藹可親,只能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怨憤,冷漠的問:“相公怎麼樣了?”
“相公?不會吧,你剛進宮一天,你就這麼快嫁人了?你嫁給誰了,你怎麼不告訴我這個朋友一聲啊?我還是可以給你準備一份可心的賀禮的。”
這下子,蘇墨玉再也不能保持平靜的姿態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明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又怎麼可能……”
“我只知道你現在是個下堂婦。”常君一下子打斷了蘇墨玉的話,然後眼神逐漸凌厲起來,“你不會是告訴我你已經忘記了你被裴昊然休掉的事吧?還是說你忘了你會乖乖的給我解悶的事?”
蘇墨玉知道自己只要有一點點否定,常君就會做出讓她追悔莫及的事,爲此只能是讓自己深呼吸,這纔開口說:“常君,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沒有必要撒謊,是的,我還關心着裴昊然,在我心裡,我還是他的妻子,特別是他現在沒落了,我總覺得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他不認識我,如果我沒有讓他解救我逃離哪個火坑,他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所以說,我對裴昊然,除了愛之外,還有深深地愧疚。”
“難得,你這麼坦誠,按理說我是應該不計前嫌的告訴你一切,可是……”常君的話鋒一轉,“我現在不高興,我不願意說。”
蘇墨玉死死的盯着他,最後纔開口說:“好吧,算我沒問,常君,我這個玩具要休息了,請你到別處尋找樂趣了,如果你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