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林墨覺得今天的黃昏來得格外的晚,當屋子裡已經視線昏暗時,他從牀上爬起來,舔了舔乾乾的嘴脣,看了看桌上中午剩下的烤肉和精力飲料一點胃口也沒有,坐在牀沿上靜了靜心,穿着鹿皮的衣褲起身邁出了屋門。

村長家的小屋窗口裡透出了暖暖的光,離的還很遠,林墨就長長出了口氣,覺得心安定了很多。

靠近了房門,林墨擡手猶豫了一下,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心裡總覺得有窺探別人隱私的嫌疑,只是在房門上輕輕的叩動了幾下。

吱——的一聲,木頭和木頭之間的摩擦在安靜的黃昏發出刺耳的聲音,讓林墨心虛的身體後退了半步,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的空地。

隨着打開的房門,帶着身後的一片光亮,出現了村長平靜的面容,沒有什麼驚奇,只是看了看林墨,移身讓開了房門,示意林墨進屋。

屋裡的陳設也很簡捷,只是比起林墨的小屋多了一些生活的氣息,屋子正中是一個長長的木桌,兩邊各有4個渾圓的木墩,桌上乾乾淨淨的,很大的一盞香豬油的燈照的桌上木頭的紋理清晰可見。

靠窗的是個木牀,鋪着柔軟的白色毛皮,牀頭的左側有個很大的木櫃,只是簡單的用原木作成的幾個橫隔,上面擺滿了泛黃的書籍。櫃子的最下面是幾瓶水仙麥和着巨蜂的蜜發酵成的米酒,顯示了主人平時的嗜好。

而最吸引目光的是左側的木牆上被幾根粗壯的原木托起的巨大怪物頭骨。

白慘慘的帶着熒熒的光芒,大大的眼部空洞在油燈若隱若現的照耀下泛着深邃的光芒,粗壯的咬合骨撐開的大嘴中,尖利巨大的牙齒森森然還帶着洞穿一切的野性。整個頭骨看起來強壯,暴虐。可以活靈靈的想見生前曾經怎樣藐視着它飛翔的那片天空下視如螻蟻的芸芸衆生。

雖然驚奇,可是知道自己並不是來欣賞房間的,林墨看着已經坐在木墩上的村長,有些木吶的搓了搓手,來之前很多疑問想要問,現在卻發現竟然找不到要怎麼開口了。

“坐下說吧”村長擡了擡手,指了指桌子另一側的木墩,解除了林墨的尷尬。

已經坐下的林墨扭了扭身子,看着還是一臉平靜的村長,在油燈的照耀下,已經蒼老的臉上,皺紋清晰的猶如岩石上的刻痕,第一次近距離的發現一條很深的傷痕斜着穿過右側的臉頰,帶着醜陋的突起給這張臉增加了一些滄桑。

“我想問問關於怪物來源的問題”組織了一下語言,林墨開口直接奔向主題。

房間裡回覆了寧靜,油燈不時噼啪的響聲充斥着桌子上小小的空間,聽到問話的村長只是靜靜的看着林墨,油燈映出眼中猶豫不覺的目光。

“這好象不是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吧,又不涉及什麼隱私”心裡想着,林墨在桌子下搓了搓手,消減了下心裡有些壓抑的感覺。

保持着放緩的呼吸,林墨眼神閃爍的不時瞄着村長的臉。

覺到村長的目光已經漸漸淡定,隱約的聽到一聲粗重的鼻息聲響過,林墨聽到了讓他大驚失色的問話。

“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吧”

問出這句話時,林墨覺得村長已經變的銳利的眼神刺的自己的眼角微微的跳了一下。

屁股象是被火燎了一樣躥離了木墩,林墨雙手撐在桌子上,手指摳緊桌面,半屈着身體,喉嚨裡發出自己都陌生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的?”

看了看已經探出半個身體的林墨,村長臉上帶出了淺淺的,舒心的笑容。

再次指了指木墩,語氣平緩卻堅定的說道:

“因爲我也來自和你相同的世界”

腦子裡塞了太多東西,林墨夢遊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手裡攥着一張泛黃的地圖。屋裡只有微弱的月光,腿磕在桌子的邊角上後,林墨伸出手在桌上摸索着要點亮油燈,含有很高的磷質用來引火用的短小棒狀骨一次次擦着燧石的邊緣杵在桌面上,定了定神,把左手上的地圖放在桌上後,穩了穩有些顫的兩手,終於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木墩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油燈剛剛竄起的火苗,林墨慢慢的消化着從村長那聽來的一切。

今晚所聽到的一切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離奇。

林墨的記憶裡曾經有過感到奇怪的事情是父母的離婚,對於還是10歲的孩子,當時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只是覺得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離婚這樣的事情發生。

來到這個世界更多的是惶恐,被一轉眼投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有的只是一種無助的迷茫。

而今天晚上從村長那裡聽到的一切卻真正讓林墨知道了什麼是不可思議的離奇。

被村長確定爲來自另外世界的證據很簡單,其中之一是林墨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只是剛剛吃了沒有多久能增強體質的食物,林墨的身體看起來還是瘦弱的。

而據村長所言,在這個世界裡,作爲獵人,懦弱的都已經死亡了。

另外的證據就是林墨和村長都有着相似的臉部輪廓。

當時仔細的想了一下,確實是這樣的,自己最熟悉的裝備店大叔就有着比較突出的顴骨和很寬闊的下巴,村裡其他人也一樣,也許是看久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不過被村長一說,在仔細的觀察了下對方臉部的輪廓,讓林墨恍然大悟。

接下來在村長嘴裡說出來的林墨很熟悉的一個北方城市地名,徹底讓他相信了,他和村長來自同一個世界。

30年前不知所云的來到這個世界,無時不在想念家人,村長帶着痛苦的表情,臉上的傷疤都在蠕動。

林墨記得當時自己只是靜靜的在聽一個沙啞的聲音訴說離奇的故事,心裡雖然有很多的好奇,但是畢竟那是村長心裡還鮮血粼粼的傷口,自己怎麼忍心在去大大的揭開它,而且,當時的自己腦子已經開始有些發漲。

不過最關心的問題讓當時自己的心裡滿是失望,因爲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村長並沒有回到原來的世界,“難道自己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緊隨着村長就拿出了現在自己桌上放着的地圖,點燃了林墨心裡的光芒。

再次攤開了地圖,林墨晃晃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碳條繪製的地圖只是大體的勾畫了一些地形,標註着簡單的幾個地名。

地圖中央的是一塊很大的區域,周圍環行圍繞的是5大塊狩獵區域,密林,沼地,沙漠,雪山,火山。在5塊狩獵區的相鄰部分,標註了5個獵人的小村,林墨所在的輝龍村坐落在密林區的邊緣,處在地圖的左下角。

而中間區域的中心位置,是用碳條加深的一個黑圓,代表了希望的標註着讓林墨注視了很久的一個地名———遺忘古塔。

經過將近30年的探索,村長告訴林墨,有可能回到現實世界的線索就在遺忘古塔。

靠走是不可能進入的,唯一的希望是村口的獵人圓陣,當代表5個狩獵區域的耀龍石都閃亮後,圓陣中央半月型的那塊耀龍石將能直通古塔。

發展都需要一個過程,看看現在村裡的情況,林墨可以想象村長當年是在怎樣艱苦的環境中生存,只靠着一腔熱血,拿着粗陋的武器,穿着剛夠遮體的毛皮,回到現實世界的腳步在年齡的拖拽下停止在點亮獵人圓陣的過程中。

希望的光芒照耀的還是那條殺閥的小路,林墨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

時間在悄悄的快速流失着,思考的腳步也已經停歇了。

坐在牀上的林墨靜靜的看着窗外。

夜已經靜透了,朦朧的月光滌淨了塵世的浮華。

想要燃一隻煙在手,林墨卻知道那是一種奢望,村長未能完成的希望延續到他的身上,使他更加想念那生養他的小城市,雖然髒亂,雖然有太多的塵囂,可是擁有他過去全部的生活。

輕輕的哼着一首歌,林墨在這個夜晚覺得自己徹底洗盡了惶恐和無助。

心已經堅定的林墨在這個夜晚唯一的願望只是想要上天告訴自己,今夜會有多少人爲他無眠。

一晚靜寂無語後,醒來的林墨看了看自己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歪倒的身體,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吸了吸清新的空氣,看了看桌上的烤肉和精力飲料,牀尾堆着的全套裝備。

長長的一次深呼吸,將村長的艱辛秘密扶平了放在心底,林墨知道自己命運的齒輪吱噶着從來沒有停止過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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