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再見吧
短信是凌晨三點發的,那會兒溫悄還在跟周公約會。
等溫悄看到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七八點。
“最近很忙,每天凌晨一兩點纔到家白天六七點就出去了,幾個項目還在談，一個工程在施工，至少要半年時間。我最近上不了遊戲了,對不起。”
溫悄拿着手機思考了一會，“我也很忙，這幾個月要煩實習和論文的事沒什麼時間玩遊戲了，讓它放着吧。”
……
差不多到吃中飯的時候征戰公爵纔回信息,“嗯,先放一段時間,阿悄，如果接下來還有項目的話我不知道要什麼時候纔有空。”
溫悄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她哪裡不知道，當初征戰公爵說自己一年沒玩，說明他一旦忙起來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要真忙到一個月一個小時的上線時間都沒有那倒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個月上一次線那還有什麼好玩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遊戲當做消遣，不像吃飯睡覺那樣必須，自然是比不上現實的事情。
有時候她想，如果實在沒時間玩了，那就不玩吧，賣了號也是一筆不少的錢，哪怕吃吃喝喝到處走走也比玩遊戲強。可一想到這麼多朋友，尤其還有徵戰公爵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想留着這個號。
哪怕這只是一個她入手的號並非從小玩到大，玩了這麼久也是有感情的。就像落筆時的人物，寫着寫着他就自己有了思想。
遊戲裡的花笙迷是征戰公爵的仙侶，是完美的搭檔，是默契的組合，誰都不曾分開，可這到底是個遊戲罷了。
“不會又是一年吧？”溫悄開玩笑道，“我纔不會等你那麼久。”
“至少半年。”征戰公爵這次回得很快，“早知如此當時就不把冷妞弄給流沙了。”
“你幹嘛？”溫悄差點笑出聲來，“我看起來那麼缺男人嗎？再說，我也真是不能玩了。”
大約現在是午飯時間能抽出些空閒，征戰公爵回得速度也非常快，“其實過年之前我就很忙了。阿悄，如果沒有你，去年我可能就不玩遊戲了。”
“看來我的魅力不可小覷。”溫悄回答，“要不然你什麼時候抽個空上下線吧，一會兒時間就好。離個婚怎麼樣？”
征戰公爵猶豫了片刻，顯然，他實在是太忙了，但是他依舊回答，“好。”
征戰公爵這個號期間只換過一次密碼，溫悄一直都是知道的，如果真要半個離婚手續，她自己雙開號就行了。他向來很放心溫悄。
他當然不認爲溫悄叫他上線是爲了離婚，哪怕再忙，抽出一點時間也是可以的。
其實他早就說過，他之前不在遊戲裡找搭檔是因爲怕自己隨時隨地會忙起來沒法照顧到對方，只是最後他沒忍住。
讓他忍不住的人太少，因爲他也是個現實的人。
這是屬於他的責任感，哪怕只是一個遊戲。
等到征戰公爵發來短信說能上線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當時溫悄正在外面，收到信息便匆匆忙忙趕回了寢室，她上線的幾分鐘後征戰公爵才上了號。
對於這一對突然許久沒上線又突然一起上線的男女，有共同好友的人表示非常驚訝。
【好友】冬天哭了：我靠你們倆要麼一起失蹤要麼一起上線，這是現實住在一起的節奏？
【好友】沫雅萱：哎？被冷妞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你們倆不用這樣秀恩愛吧？
【好友】花笙迷：上個線也變成秀恩愛，這是我獨創的吧？
【好友】雄風偉業：你就不要狡辯了，你說得話只能信一半。
【好友】征戰公爵：那我呢？
【好友】指間流沙：兩成。
好友裡一堆口水冒了出來，此時溫悄才發現，原來指間流沙早跟君臨一半的人加了好友，敢情自己還是最後一個？
【好友】冬天哭了：話說你們兩個最近去幹嘛了，一個個都搞神秘，走走走組起來去打架，指間流沙在南嶴村郊外，有沒有一起去殺的！
【好友】蔥花大蒜：我去！冷妞組我！乾死敵對幫主！
【好友】指間流沙：我靠，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好友】安靜如初：流沙你就不能霸氣點說臨淵閣全聯盟來郊外支援嗎？看你那妻管嚴的樣！
……
看着好友裡各種玩笑，溫悄突然覺得有點淡淡的憂傷。
這種快樂屬於曾經的她，卻不屬於以後的她。
她玩了那麼久的遊戲，哪怕別人說她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她都沒有在意過。對於身邊的學霸或者是家長來說，成天泡在遊戲上簡直不可理喻，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從來沒有因爲打遊戲耽誤過學習或者其他事，就像別人愛看小說和電視劇一樣，她只是愛打遊戲。
沒有十年如一日的遊戲，她到底是要走的。
征戰公爵發來了組隊邀請，溫悄迅速點了接受。
花笙迷沒有全服最好的裝備，但她站在了全服最牛逼的人身邊。
“一會兒就要出去。”征戰公爵發私聊說道，“七點半要開會。”
溫悄一看時間，現在是七點十分。
她不想轉彎抹角，於是就直截了當，“我們賣號吧。”
“嗯？”征戰公爵突然驚訝道，“你捨得？”
“一個號，沒什麼捨得不捨得的。”溫悄的取捨向來是簡單果斷的，“我只是捨不得你，從來沒有捨不得號。”
征戰公爵這個號，全身上下加起來可不止五位數，哪怕他再有錢，都不可能閒置一個號。原本溫悄猶豫過，但她現在很堅定。
征戰公爵早就想過賣號不玩，也不過只是因爲溫悄，所以一直沒捨得賣。
可這個號並不好賣，這就像普通的商品房賣出去容易，但若要賣一套千萬的別墅，那難度可要大許多，畢竟願意花這麼多錢買一個號的人不多。
征戰公爵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溫悄猜測他其實私底下興許讓人看着有沒有人新近服想買大神號的，一直沒有買主所以才按兵不動。
“如果你不出現，我永遠不會在遊戲裡找老婆。”征戰公爵回答，“雖然我一直不覺得你會和普通女孩子一樣矯情，但是我也不覺得你會一點都不難過。想哭嗎？”
溫悄吸了吸鼻子，天知道要賣號她有多難過，只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已。
她那樣從來表現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若是爲了賣號哭一次，大抵有好多人會大跌眼鏡吧。
可她終究是個姑娘，就如同無論她多暴力，她還是個奶媽，能夠加血的奶媽。
這幾句話的時間，過得太快。他們在掐着時間聊天，卻又一同陷入沉默。
“你有沒有……喜歡過現實的我？”
溫悄恍惚間看到征戰公爵發來的這句話事，整個人都顫了一顫。
不是因爲肉麻等等，而是一瞬間想到當初等下寢室樓下的那個他。沒有遊戲號的張揚，也不似遊戲裡的沉默，只是普普通通尋尋常常的一個人，稱不上有驚天動地的帥，也沒有讓人一見傾心的魅力，但就是那樣深刻地刻在腦海。
她曾以爲網戀是不現實的，是幼稚可笑的，她從沒覺得自己有一天會鄙視現在的自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喜歡過嗎？
“喜歡過。”溫悄回答，“你這麼堂而皇之地來找我了，我還能不喜歡麼，那麼你呢？”
“有。”他答得很迅速很堅決，“既然這樣，那麼賣號吧。”
這……是怎麼回事？
溫悄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爲喜歡過，所以賣號？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賣整號吧？我還是把裝備石頭拆開來賣，然後號不賣了。”
“嗯？不賣？”
“對啊，不賣。”溫悄回答，“本來單號就賣不了多少，誰買你號就把着花號送了吧，希望到下一個主人手裡，這兩個號還能在一起。”她看着兩個人刷到滿級的仙侶關係，很是捨不得。
溫悄就算在乎錢，卻也不在乎少拿回一點錢。
征戰公爵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好。我要走了，來不及了。”
溫悄一看時間，快到七點半了。
拆號拆石頭賣並不是一兩天能結束的，少則一個禮拜，多則半把個月，也就是說這些天這個號還得掛攤位。
征戰公爵一下線，溫悄就去解了裝備石頭。
當她在好友和幫會頻道說了一句她和征戰公爵不玩了以後，她的私聊被滿滿的粉字充斥。
冷妞立刻打來了電話詢問，但溫悄做出的決定已經不容更改。
他們不是不想玩，而是沒時間。
每個人都有走的一天，誰都能理解。
可惜，冷妞無奈道，“從此以後只剩我一人獨自奮戰。”
“你還有流沙。”溫悄回答，“相愛相殺的刺激可比並肩作戰的感覺來得強烈。冷妞，你好好玩，這多少不過就是一場遊戲，哪怕不玩了，我們還是朋友。”
“當然。”冬天不冷回答，“什麼時候號賣了還有空的話，直接上我號玩吧，如果哪天一切都忙完我還在，你一定要回來。”
“多久？”溫悄問道，“再玩一年，還是十年？”
電話那頭的冬天不冷沒有回答，哪怕她想玩十年，這個遊戲也不一定會運行那麼久。
有的時候她比溫悄更大膽，但她真的沒有溫悄那麼現實。正因爲她還存在烏托邦思想，所以看起來她更加灑脫。
但真的是嗎？如果她走，會那麼絕決嗎？
除卻遊戲，我們還有生活。
溫悄打理完一切下線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半夜手機又多了一條短信，依舊是征戰公爵。
“我給自己半年的時間，如果那麼忙我還依舊記得你，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