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萬的各族聯軍齊聚尼尼微的城下,這是空前絕後的大會戰。就是後世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莫斯科保衛戰、斯大林格勒大會戰、以及晚一點的淮海戰役等規模最大的大會戰也沒有這麼多的直接戰鬥人員。
大家一起跺腳,都能震動得大地顫抖。可尼尼微城頭內外那無數的防禦設施會顫抖嗎?
亞述軍陣之堅固,已經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尼尼微的高大堅固,則幾乎超過亞述人自己的想象。
尼尼微在當時是名副其實的巨無霸,經歷了亞述人數百年的建設、加固。這幾百年本來就是亞述最強大最富裕最多科技狂人的年代。除了癡迷進攻以外,也有無數的瘋子研究防守的技巧。
衆多的周邊強國是進攻機器的試金石,而防守力量,則只有尼尼微這一個實驗場。幾個世紀以後,再一次有人兵臨城下,尼尼微的守軍才發現他們有無數的選擇。
這些亞述人自己使用也不熟練的機械,事後已毀滅殆盡,不像攻城車、拋石機等機械後世有許多仿製品,這些威力巨大陰損的防守工具徹底消失。即使是在各民族流傳下來的傳說中也語焉不詳,出現頻率最高的形容詞是死神的鐮刀。
然而,無論城防如何的堅固,尼尼微的毀滅已不可避免。
早在埃及人出發開始挾裹巴士底人的時候,尼尼微稍晚一點就得到了消息。帝國上層並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反正禍害的是巴士底人,除了繼續整軍備戰以外,帝國只是派人通知南方城市的亞述人注意安全,最好撤回尼尼微外,沒有別的動作,參謀本部甚至有人建議把埃及人直接放到尼尼微來一舉殲滅。
隨着埃及人的進軍意外的迅速,而亞述的消息來源不斷的在減少,尼尼微裡也有幾個被視作烏鴉嘴的心向亞述的玩家。帝國這才緊張起來。但帝國名將白斬基拒絕倉促出兵,迎擊叛軍。戰神不能打沒有把握保證能控制士兵傷亡的戰役。
在黑壓壓的叛軍把尼尼微包圍得水泄不通的時候,真正的亞述貴族也沒有幾個害怕的。大家都視察過城防和觀察了叛軍的陣營,得出了結論無比的一致。憑藉城牆和器械,尼尼微城裡現在有接近百萬的人口,其中七萬的各部亞述戰士,加上還有一定戰力的亞述老兵超過十萬人。精壯的奴隸幾十萬,亞述的婦女兒童也肯定比城外的強壯。實際上,單論人數也不過只相差了幾倍。
攻城,是以卵擊石。想拿下尼尼微,除非圍上個十年八年。而這麼多完全沒有後勤的戰士,不出半個月,必然會自行崩潰。如果不是怕出城遇到埋伏,造成亞述士兵的傷亡,帝國軍團完全可以出城對這些叛軍進行屠殺。大家只是有些擔心,敵人會採取車輪戰術,影響大夥的睡眠。
叛軍還是攻城了,從四面八方向尼尼微的每一米城牆發起了衝擊。而且一上來就全面展示了他們的一項壓倒性的實力。
叛軍齊聲的吶喊,聲音太巨大了,滾滾的如雷聲壓過尼尼微的城頭。
城頭上督陣的亞述將帥頭一次臉上色變,並把他們憂慮的目光投向城裡。
叛軍們齊聲吶喊的是,呼喚他們的同胞、城裡的奴隸,拿起武器,殺死亞述主人!
城裡有幾十萬精壯的各族奴隸,佔了全城人口的一大半。亞述的貴族,幾乎從來沒有過善待奴隸的名聲。因爲來的容易,奴隸甚至不像前代那樣是珍貴的財產。
久經沙場的亞述將軍們不是不知道心理戰這回事。事實上,亞述戰必屠城的慣例本身就是一種心理戰法。如今被別人戳中了軟肋,也在所難免的發生意見分歧。
最嗜血的將軍也對是否殺光城裡的奴隸下不了決心,要知道,這些人可不光是大家主要的財產,而且散佈在諾大的尼尼微城裡,和大家的老婆孩子在一起,怎麼殺?
而即使是最盲目的將軍,也不能無視這個巨大的威脅。
派多少人控制奴隸?城裡的婦孺這麼辦?
最初的幾個小隊派出去保衛王宮和巡視大街以後,將軍們仍然在猶豫。
羅素卻在堅決的行動。
在圖書館仍然沒有完工的大坑工地上,羅素集中了所有他能夠集中的所有的亞述人,包括他們所有的家人,一共有一千多人,但這些人幾乎包含了亞述所有的職業類別,是羅素以研究圖書館的各類文獻爲名,連騙帶搶的弄來的。
所有的亞述男人都是戰士,雖然這些亞述人差不多都是某類專家,作爲戰士大都已經不合格了,不過現在連同那些半大小子,統統的武裝起來,正在瘋狂的屠殺圖書館和工地上的奴隸。
大坑工地原本有一萬多奴隸,一年多下來,死掉了幾百個,還有一部分賣掉支援神盤建設去了。加上圖書館裡的僕役和這裡亞述人的家奴,也有六千多。而羅素手下的亞述人只有一千多一點,戰士不超過三百。但大家下手的還是很快,因爲所有的奴隸都抱着肚子在地下打滾,有的已經斷氣。羅素在他們今天的食水裡下了毒!
不是羅素特別的變態嗜殺,而是需要保護一個大秘密。
羅素的地下大坑遲遲沒有完工,不單純因爲工程浩大,工人減少,而是因爲羅素還同時開挖了一條巨大的地道。
這條地道也不很高很寬,也就能並行三個人,但是長達十多裡地。出口在城外一個隱秘的丘陵下面。這是一條逃生的密道。
其實如果能說服現在這些亞述人手下在圍城之前離開尼尼微,羅素就不用費這麼大的力氣了。可羅素試過了,要在只有一些普通的藉口的情況下把這麼多人騙出尼尼微城是不可能的。這些人中有很多的貴族,甚至王子,大家的腦子都很有想法。最多的時候羅素也不過糾集了幾十個人,離要保存一種文明最少需要幾百號人的要求,差的太遠。
因此雖然拯救世界也很不喜歡這些殘暴高傲的傢伙,可看在任務獎勵的份上和稍微有點佩服這個民族的創造力,羅素還是費盡心力佈置好了這一線生機,也不得不殘忍的殺害了這麼多無辜的奴隸。一旦消息泄露,以全世界對亞述的怨念,即使逃出去,也要被追殺到天涯海角吧。
就是這樣,手下的這些亞述人中還是有不少不相信尼尼微會被攻破的猶豫分子附加了,等到城破才逃走的先決條件。
罷了,很不爽。反正在城外冒頭也要等待城外的叛軍全部進城才行,羅素也就答應了他們。
攻城的第二天,城裡騰起了一團團的大火,奴隸們暴動了。面對亞述軍隊的屠戮,衆多的奴隸仍然無法抵抗,他們點燃了所有能點着的東西,就像亞述大軍屠城時所做的那樣。
無敵的亞述軍陣沒有了慣常的從容,也沒有了協同作戰,體力輪換。即使白斬基這種名將,也已經掌控不了自己的軍隊。凝視着城市裡的火光,這位一代名將長嘆一聲,城市太大了。
命令部下打開城門,這位將軍把手下的幾百號士兵排列成軍陣殺出城去,衝向叛軍最密集的地方。失敗的帝國士兵無處可去,他們的戰鬥力還能維持半天,那就來場最後一戰!
鐵氈對鐵錘!有了決死之志的亞述軍陣不再是無堅不摧,巴士底人推着大車、抱着大樹、舉着石頭蜂擁而上,用自己的身體卡住亞述大劍、掛住亞述長槍。
看到沒有了輪轉,沒有了配合,沒有了完美的防護的手下陷入了混戰,一個個渾身浴血的倒了下去。白斬基,這個衝到敵人堆裡,也能殺人如斬雞的大力士,仰面一聲長嘆:沒有技術含量啊,我不能死於低下的和豬一樣的奴隸之手。
自殺了。亞述的皇帝也跳進了皇宮的大火之中。
天下第二堅城尼尼微,當世第一大城尼尼微在五天的時間裡徹底變成了廢墟,並從此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城市火光四起的時候,羅素也點燃了圖書館裡的幾幢建築。當復仇者們衝進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宏偉建築羣時,這裡和其它地方差不多,是個散亂着無數屍體的廢墟。
從地道出來,羅素帶隊向西方飛奔。
和尼尼微陷落的消息一起傳播的是對亞述人的斬草除根。羅素早就有了明確的目的地,那就是西方大港布魯特。
神盤已經完工,那是一艘比當世最大的海船要大上三倍的方方的雙層漂浮物。現在正飄在海面上,能夠容納一千多人,在二百個漿手的奮力划動下,也能行動。
羅素的任務是帶着亞述人,在布魯特還沒有得到尼尼微的消息或是還控制在亞述人手上的時候登上神盤,飄然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