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從未背叛過你

周圍的人羣就算被擊敗了還是會有新的人涌上來,手裡的刀揮出去已經不下百次,身後同樣和自己背對背戰鬥的楓火握着法杖也吟唱了無數次,兩人法值血值低到百分之四十就嗑一顆慢性回覆的藥。警惕性地面對眼前昔日報復的敵人,檀木卻沒有顯得太過於着急。

這些人不過是平日被自己和楓火打敗過記了仇而已,能召集那麼多人肯定有一個人在策劃,當務之急不是對付這些烏合之衆,而是把那個幕後黑手找出來。否則哪怕她和楓火再能打,也會有藥耗盡的時候。

這時檀木和楓火發現自己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陣法,不同於法師的攻擊陣法,而是……檀木屬於打過的招數都會記住的類型,很快辨認出了這一陣法的攻擊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旁邊的人見突然有一個法陣出現以爲是哪位大神要放大招解決檀木和楓火了都在歡呼。

沒想到下一秒,以法陣爲邊緣突然往上有一面光牆,而光牆以擴散形開始往下放大並且下壓。以檀木和楓火爲同心圓而解決掉了旁邊圍着一圈的人,其中有的人卻能及時地跳開,但當他發現周遭只有自己跳開從而暴露了自己這個目標時。檀木的招數已經落到了他的身上,附近再想攻擊的人發現領導者也被解決後自然是逃了。

檀木和楓火鬆了一口氣,這時候一個差不多和他們同齡的男孩子跑了出來,撓了撓頭對他們說道“那個,你們沒事吧?”

“還好。是你放的【光鶩】?”尤卡大陸上是以靈族和妖族爲族羣的大陸,祭祀這個職業檀木自然見過不少,但是能放這個技能的卻是其中少數人才能掌握的技能。“多虧你了,你很厲害啊。我叫檀木梵言。”“我是尤卡大陸上最帥的楓火未央。”

“嗯。你們好,我叫子夜。”男孩那時侯笑得很燦爛。

視線轉化到了森林裡,森林其中一處的空地中間,那是最初的百鬼執行內部判決。有人將百鬼及檀木等人的信息賣給其他公會,導致百鬼在行動中屢屢受挫,執行的人是楓火。

檀木和子夜坐在不遠處的樹上,“師傅,你說爲什麼他們就這麼不長眼睛呢。”像是隨意的提起,男孩等級和年齡都和他差不多卻一直叫她師傅,而兩人並沒有執行正式的師徒儀式,檀木沒辦法糾正男孩的叫法就只能隨他這麼叫。

“誰知道呢。”自己的消息被賣出了不少,以後得多練習一下自創的招數了。男孩又搖了搖腿,手上剛纔在做的小東西展現在了檀木的眼前,“師傅快看!”

“嗯?”是一個用草和野花做成的草戒指,只見子夜笑眯眯地將那朵花對上陽光,“師傅我考你一個問題哦!你知道爲什麼戴戒指要帶在左手嗎。嘿嘿嘿不知道了吧!”男孩擁有和楓火一樣無視別人回答的能力,自顧自的看着草戒一臉憧憬。

“因爲左手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啊。”

男孩坐在旁邊,手上在不斷的結印然後扔向執行的地方,這是祭祀的一種【邪惡詛咒】。會由詛咒人的自身屬性來決定你的幸運值會降低多少,男孩是40多級的妖祭了,就算詛咒力度不大,但是干擾幸運值和抽獎啊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檀木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就跳下了樹往森林外走去,子夜連忙跳下跟上,“吶吶,師傅等我一會……”前面的檀木突然停了下來,維持着踩在樹枝上的動作,偏轉了一下頭,看着在自己身後的子夜。子夜擡起眼看向檀木時,陽光正好處在檀木的身後,讓檀木整個人處於一種逆光的位置。這時檀木慢慢開口了,“子夜你知道嗎……”

“除了死亡,所有的離開都是背叛。”

檀木轉身,閉着眼,走向面朝自己的那一片陽光……

睜開眼時自己處於尤卡大陸的守護神所在的聖域前的廣場上,廣場上都是人,而自己和子夜站在差一步就跨入聖域的那個地方。進行,師徒正式儀式。

檀木看到自己那天穿的是正裝戰士黑藍色炫裝,對方穿的是黑藍色的祭祀法袍,同齡的男孩那天笑得依舊很燦爛,俊秀的臉讓檀木覺得那一天的子夜好看到勝過一切尤卡大陸上的繁星。

妖族的種族特點讓子夜看起來顯得有些妖魅,自己的手搭在了子夜的額頭上,屬於自己的靈力慢慢傳送進他的身體裡,身邊是百鬼的琳琅舉行的師徒宣言。自己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就這麼傳送這自己的靈力,從額間輕撫至對方閉上了眼睛的眼皮,劃過臉頰,指尖輕觸過偏紫色的嘴脣,繞過喉結撫過鎖骨,直行就到了對方的心臟處。

【感謝上天賜予靈族的喜樂,族員檀木梵言宣誓願與此人分擔憂傷,請您保佑與之靈體的子民,讓我以靈族的靈杯爲證】

【恭喜玩家檀木梵言成功收取玩家子夜爲席下弟子】

檀木記得那天世界沸騰了好久好久,楓火很認真的帶着百鬼的一羣人跟白夜教育了很久,檀木只是淡淡的笑,隨後她察覺到有人正看着他們,轉過頭循着視線看去——是尤卡守護神艾爾維斯所在的聖域。

再然後的一轉眼,是排名戰團體戰中休息的時間,百鬼的人神情都很嚴肅,自己在一旁擦拭着良牙,子夜就在自己身邊,習慣性地咬着下脣,不出聲。一邊擦拭着良牙,一邊回味着剛纔那一場被對方全全看破的戰鬥。

對方的刺客竟然能抓到檀木,竟然在團戰臺上就敢挾持着自己向百鬼威脅。檀木打算放手一搏,至少這樣乖乖就範當別人手裡的籌碼,不是她的所作所爲。所以,她笑了一下,一個【靈體轉移】就回到了子夜的身邊,對方還在愣住的時候,不再考慮任何的戰鬥策略,有羣攻技能的直接就放上。硬是打下來的一場戰鬥,倒也是沒輸。

私聊處都是楓火和蘭楓他們發給自己的信息,默默地看完了,依舊什麼都沒說,檀木摸了摸子夜低着的頭便走出了休息間。

你是我的徒弟,如果隨隨便便我就懷疑你,那全天下還有誰會相信你。

外面一片白光,再看得見事物的時候是子夜靠在之前那片森林的樣子。這個時候的子夜,被百鬼的人懷疑着,檀木心下也明白,除了子夜沒有第二個人會做出這樣的事。只有他的權利才能達到目前百鬼的一切損失,而這好像是她和子夜的倒數第二次見面。

那個笑得很燦爛的男孩,靠在樹邊,斑駁的陽光撒在他的臉上,妖族藍色的眼瞳讓檀木看到了一片清澈。“師傅,我考你一個問題哦。你知道隱藏一棵樹的最好方法是什麼嗎?”男孩沒有給自己回答的機會,最後衝自己笑了一下,他便撕了一張回城卷。

檀木沒有追上,她慢慢的走到之前子夜站立的那一棵樹前,摸索着樹上的樹幹,那樣被雨水和時間沖刷的痕跡,在這樣的一個遊戲裡也體現得異常的真實。

隱藏一棵樹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藏進森林。

你也是明白的啊……子夜。

閉上眼睛享受着這片不會天黑的森林的陽光,隱約聽到耳邊的嘈雜聲,檀木皺了皺眉頭,她知道睜開眼睛看到的會是怎樣的幻象,就算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到迎面的雪吹在臉上的寒意,她一直不願睜眼,再去看到那片自己最不願看到的景象……直到不遠處傳來子夜的一身哀叫。

猛然睜眼,前方是被百鬼處決輪白的子夜,雪地上已是一大片紅色的雪,此時的子夜被法師的技能【百鬼夜行】直直擊中,連BOSS都會被秒殺的百鬼夜行擊在一個只有50多級的祭祀身上……

血條直直下降,等到子夜又一次無知覺的倒在雪地上時,一旁的一個黑暗牧師纔開始施展【復生術】,不需要經過子夜的同意,血條再次被回覆滿,甚至還有淨化術,將整個人變成那副沒有受到攻擊的樣子。一遍又一遍的,被輪白的50多次。

檀木沒有再閉上眼睛,看着自己的徒弟因爲出賣了百鬼因爲背叛了百鬼而被百鬼輪白。她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直到子夜已經被輪到回到0級時,這個妖族祭祀已經被殺死了50多次。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楓火也是打累了,直接就坐在了身邊已經召喚出來的九尾狐狸的背上。

“老大,能讓我……再和我師父說一句話麼……”男孩掙扎着坐了起來,這一回並沒有幫他淨化,所以身上還是掛血的法袍。黑髮已經染上了不少的血污,沾染着不斷飄落的白雪,男孩此時顯得特別淒涼。

“誰準你叫我老大了?!”不用楓火出手,九尾就直接用尾巴捆上了子夜的身體,然後是不斷的勒緊……

“楓。”檀木終究還是向子夜走去,九尾慢慢鬆開,而當她走至子夜面前時,檀木俯視着看着那個自己曾經的徒弟。藍眸裡是自己最欣賞的清澈。隨即子夜咳了一聲,自己掙扎着站了起來,擺出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給了他的師傅,然後抱着檀木,在耳側邊說了什麼。

然後男孩的身體就化成了妖族特有的紫光,像變成了無數的紫色螢火蟲融進了白色的雪裡。

檀木沒有動,不論是再一次經歷這樣的場景也好,內心的苦楚都讓檀木覺得受不住。之後很多很多次楓火追着問自己子夜到最後到底和自己說了什麼。檀木始終沒有告訴楓火,她說她忘了,可是哪能忘呢。就算是忘了,現在她也再一次經歷了那句話帶來的感覺。

子夜笑得很溫柔,在自己左耳邊低聲地和自己說。

“師傅,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呢。”

檀木一個人的時候會考慮很久爲什麼要說這句話。爲什麼要在自己的左耳邊說這句話。

是因爲子夜曾經告訴自己左邊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所以這樣的話等能讓自己記住嗎;是因爲她曾經告訴子夜除了死亡,所有的離開都是背叛,所以子夜選擇了被百鬼輪白最後自己刪號自殺系統死亡嗎;是因爲他們都知道隱藏一棵樹的方法是把它藏進樹林,所以他到最後都選擇了把秘密和真相一個人承受,讓這樣直到死亡都還讓她相信這,他真的沒有背叛過她嗎。

如果這是一個心境,一個迷宮的話,她需要做到的就是……

腦子一想,場景再次回到子夜被百鬼輪白的場景。子夜懇求希望能和自己說最後一句話,自己走了過去,子夜抱住了自己,子夜跟檀木說“師傅,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呢。”眼看就要化成紫光消散,檀木反用力抱着子夜“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沒有背叛過我。

檀木彷彿看到了子夜吃驚的表情,還有子夜瞭然的笑容,接着自己所在的幻象碎裂。在一片黑暗中,前方只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漩渦,檀木緩了一下情緒,朝着出口走去——

【附近】蘭楓:梵言!

【附近】檀木梵言:你們已經出來了嗎?比我還快吶。

【附近】隔岸放火:哈哈哈我們本來活着就比較簡單,這種陷阱啊當然難不倒我這個獵人啦!

【附近】煙花易燃:嗯嗯,我遇到的也是比較簡單的幻象,看到最後很容易就找出破綻了。

【附近】百里琳琅:現在就差老大和鴉彌了,我遇到的也是陷阱。大神你呢?最難通過的雙子的那裡嗎?

【附近】檀木梵言:不,我是幻象,天秤的。

隨即就看到蘭楓一拍腦袋露出不太妙的神情。風象迷宮最難通過的是雙子的謊言測試,因爲找到雙子本身就比較費時,而現在已經通過迷宮的人又正好沒有一個人遇到雙子……那就證明,剩下的兩個人,很大的機率是都是雙子的謊言測試。正好那兩個人又都是笨蛋啊啊啊!!!

【私聊】蘭楓:梵言……幻象的話,你是看見了子夜嗎。

【私聊】檀木梵言:嗯……可能對於系統判斷來說,這個比較符合我的心境最高難度吧。

檀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看着眼前那個白色的漩渦。不知道是在祈禱楓火和鴉彌儘快出來,還是想着之前關於子夜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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