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全區下線之後，出了遊戲倉，南宮司馬看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看來劉奶奶還沒回來，一定是那邊打麻將完了又聊天，一時興起忘了回家，連晚飯都在人家吃了。
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南宮司馬頓時覺得好睏好睏。蓋上牀單，藏好遊戲倉，南宮司馬下樓去做飯。
找了找，冰箱只有明天做包子的材料。泡麪一定是沒有的，劉奶奶一直不讓他吃泡麪，說那不利於年輕人的身體健康。
算了，出去吃吧。南宮司馬照了照鏡子，看自己的嘴脣好多了，不似進遊戲前那麼紅腫了。那辣椒，這輩子都不想再嚐了！
給劉奶奶留了紙條說是出去吃飯，關了大燈鎖了門，南宮司馬不知道要去吃什麼，看到路邊走過的年輕人，忽然想起了大壯他們。
大壯網吧的生意一直很火，三層樓一共兩百來個坐式遊戲倉一直是滿員的。尤其三樓那些VIP躺式遊戲倉，更是搶不着。
很多人辦理了包月甚至包年的VIP服務，每日只是點一些網吧自帶的餐飲，睡覺休息玩遊戲都在遊戲倉裡解決了。
搶不着VIP倉的人就去搶普通座艙，但因爲很多人一玩就是一天，很多人等不住就開始發脾氣，找茬。
偶爾也有一些無聊的人因爲雞毛蒜皮的事發泄心中的邪火，這時就該大壯他們出馬了。
大壯他們是很討厭在網吧打架的人的，因爲他們正在練級，或者正在下副本，或者正在打羣架，忽然鈴聲響起來，通知他們外面有人鬧事。
於是大壯他們肯定是帶着滿腔怒火出去，於是外面那些鬧事的人都被修理得很慘，於是有心中不滿的人便暗中使絆子。
有幾次黑社會來砸過場子，但那些囂張的小馬哥一見到出來的人是大壯，立刻變得點頭哈腰，又是發煙又是賠笑臉。
如此幾次後，不但黑道不來鬧事，連警察也不來了。
有些人看着大壯網吧生意這麼好，也想沾點光，將附近的房子租一套，照樣子裝修開業，名字都起得像，叫“來網吧”，或者“耒網吧”的。
手底下的小弟都說要去鏟了那些網吧，大壯卻攔住了，說咱們既然是正經生意，雖說是偶爾靠點關係，那也是人之常情，生意還得靠經營。
果然，雖然一開始有人誤將別的網吧當成“豐網吧”的分店，但進去上過一兩次後便清楚了誰好誰壞，都紛紛涌向了“豐網吧”。
過了幾個月，那些網吧都開不下去，紛紛轉讓或者倒閉，反倒都將失敗的原因造謠成大壯帶人故意黑他們，使得他們生意失敗。
對於這種事，大壯向來是不屑一顧的，更何況他現在正全力衝級，準備建立遊戲裡面第一個幫派。
但就在他14級衝15級的時候，經驗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全遊戲系統提示，紅房子建立裡遊戲裡第一個幫派，遊戲準備更新。
大壯當下又氣又悔，一邊等待遊戲更新，一邊和兄弟們又喝起了小酒，聊着聊着興致來了，便又忘了氣惱的事，大笑起來。
當他們正談到遊戲裡的前景和發展時，大壯忽然沉默了下來，喝了一杯紅酒，看着大家說：“如果南哥在，他一定有很好的主意讓我們發展地更好。”
“南哥有那麼神奇麼？老聽你說他，上次也見了，看不出什麼來呀！”一個小弟說。
看了一眼大壯的表情，黃毛立刻道：“你知道個屁呀！那叫深藏不露懂不懂！”
“那咱們進遊戲去找南哥麼，讓他帶着大家出頭！”
“南哥選的是生活玩家，怎麼帶我們，自古以來哪個老大是玩生活職業的，說出去都不霸氣呀！”
“哈哈！屁呀！你還自古以來呢，你以爲類人猿拿着鋤頭種農場啊！哈哈！”
一羣小弟都笑起來。
等他們都笑完了，大壯這纔開口道：“你們他媽都沒捱過揍，所以纔不知道什麼叫厲害，纔到現在都是小弟。”
一句話讓小弟們的笑立刻消化在了肚子裡，都悻悻地不知所措。
篤篤篤，小客廳門開了，進來一個服務員，說：“壯哥，外面有人找你，說是你老朋友。”
大壯詫異地愣了一下，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有個老朋友了？
黃毛立刻站了起來，疾如風地出門，“老大你歇着，我先去看看……”話還沒完人又退了回來，叫道：“老大，南哥來了！”
“誰？”大壯猛地坐了起來，懷裡的酒瓶嘩啦倒了，紅酒咕咕流了出來染紅了褲子。大壯搶步奔了出去，啪！紅酒瓶被帶到地上摔碎了。
南宮司馬正在一樓大廳參觀，這裡生意可真好，每一臺遊戲倉都有人。整體裝修環境也不錯，輕文藝，輕現代。
何況還有四個美女服務員時刻準備着爲顧客服務。
“南哥！”
南宮司馬還沒回頭就聽出了大壯的聲音。
兩人熱情地擁抱在了一起。黃毛高興地說：“南哥你可來了，最近壯哥一直提起你呢，真好，一想你你就來了！”
“放開吧，弄得弟妹看我的眼睛都綠了。”
“哈哈……”一羣人都笑起來。
大壯拉着南宮司馬要進去，說：“走，南哥，裡面聊。”
南宮司馬問說：“實在地說啊，我是來蹭飯的，你家有吃的沒？”
大家愣了兩秒，樑紅英忽然笑起來：“南哥里面坐會，我去做，一會就好！”
“做什麼，出去吃吧！”大壯攔住了媳婦，說：“走，我們出去吃，你們在家守着吧，難得南哥來，我們出去走走！”
謝絕了小弟們的尾隨，大壯和南宮司馬一起到了不遠處的烤串攤前，要了20串烤串，2個涼菜，一打啤酒。
碰杯下肚，大壯笑道：“今天真是巧啊，正說你呢，你就出現啦，我真懷疑你一直在門外偷聽來着，哈哈！”
“就你能吐出什麼象牙來，肯定是說我壞話來着，所以怕我聽見！”
“哈哈！幹！”
啤酒下肚，就着烤串，兩人大快朵頤越吃越香，吃到後面索性捲起袖子甩開膀子划起拳來，吆五喝六全然沒了往日穩重的樣子。
等到一打啤酒下肚，兩個人都有點撐脹，結賬離開了小攤，跟大肚子孕婦似的挪着步子，走着走着兩個人都站住了。
看了看四下沒人，塊不到了路邊拐角，對着牆，嗞……
嘩嘩譁！
兩個人跑遠了幾十米都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都沒了聲音。
大壯忽然說：“多懷念那時候啊，那麼小，吃了上頓沒下頓，卻那麼快樂……”
“現在不快樂嗎？”南宮司馬笑起來，“有老婆有事業，還有兄弟有愛好，不挺好的麼。”
“現在的快樂那是大人無奈的快樂，再也回不去小時候啦！”
南宮司馬走着，說：“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我們想讓我們變成什麼呢，還是生活讓我們變成什麼。”
“南哥，討論人生而已，不要這麼高深吧！”
“誰讓你不看書的，就知道晚上睡得早！”
“屁！”大壯笑起來，“你要有了媳婦連白天都不想出門呢！”
兩個人都笑起來，勾肩搭背地走着，任憑路燈留下長長的東斜西斜的影子。
“你說，我們這樣會過一輩子麼？”大壯問。
思考着，南宮司馬不知道怎麼回答，“大概會變得越來越好吧！”
“你呢，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不知道，”南宮司馬想着，“或許會因爲外因而改變，或許會自己去改變吧。”
“你會選擇遊戲作爲主業麼？”
“遊戲……”南宮司馬猶豫着，自己從來沒想過這個想法，做職業玩家，以遊戲爲主業麼？生活玩家可以麼？
“我想建幫派，拉兄弟們一起玩。你來當幫主吧，南哥！”
“你想好了？”南宮司馬笑着看着他，“從小你就是一個想什麼就去做什麼的人，現在還是一樣。挺好。”
“來當幫主吧南哥，大家都需要你呢。”大壯看着他的眼睛，興奮地說：“有你的領導，再有昔日兄弟們，像不像過去？”
南宮司馬心裡一震，過去……多麼遙遠的詞語，爲什麼自己不願意去重複過去，想努力擺脫記憶，過去的自己，不好麼？
“南哥，我們現在有40多個人啦，雖然幫派的名字還沒想好，副本也沒過，拿不到建幫令，但是大家都很興奮，很積極呀！”
“南哥你來當幫主，肯定能服衆，大家裡面就屬你有能力，現實中難混不要緊，遊戲裡要混好呀！”
“南哥……你想什麼呢？”
“喔，挺好的，不錯……”南宮司馬笑起來，“聽到你們建幫派，我很替你們高興。不過……”
“你別擔心他們有什麼說法，誰說三道四我揍他狗日的，他們都是後面來湊熱鬧的，遠不知道我們那時的風采……”
“遊戲裡可和生活不一樣，”南宮司馬說，“遊戲裡的事情也要計劃好才行，雖然只是遊戲，但倒下去也很難起來。”
“南哥你放心，有兄弟們在，沒什麼事能難住咱們，衆人一條心，不怕巷子深！”
“哈哈！啥玩意……”兩個人笑起來。
嘟嘟嘟，電話響起來。
南宮司馬接起電話一看，陌生號碼，接道：“喂？哪位？”
“南宮司馬！你死到哪裡去了，快點滾回來！我在你家門口呢，你再不回來我就喊啦！”
“趙小美？”南宮司馬打了激靈頓時清醒了，“你藏好，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