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荒野裡的薩卡村,更是沉重壓抑,彷彿微微用下力,空氣中便能擠出水來。
夜霧的瀰漫,倒讓仲夏的夜晚有了幾分涼意,使人精神倍爽,然而,蚩尤九人此刻卻恍若墜落雲霧之中。
九條身影環立在村舍的院子中,複雜地望着兀自掙扎的光明騎士,神色閃爍不定。
過了不久,刑天忍不住問向蚩尤。
“老大,怎麼辦?就這樣耗着?!”
蚩尤微微頷首,隨即嘆道:“唉!我也不知道,我……我下不去手。”
啊……啊……
又是幾聲淒厲的慘嚎傳來,在死寂的村落裡飄蕩不絕,透着說不出的悲愴,有如杜鵑啼血稚猿哀鳴,坎貝爾在地上抽搐着,以頭撞地,苦不堪言。
看着場中已無反手之力的坎貝爾,衆人手中的武器卻似重愈萬斤,優柔寡斷起來。
光明騎士的慘狀,一下一下地揪着九人的心絃,射月四女面露不忍,側首轉向一旁。
“你們認爲不殺他,便是寬恕嗎?”祝融冷冷地說道,臉上盡是堅定的神色,不再有之前的猶疑。
說完當即,吟唱起毒刃的咒語。
“無所不在的暗之元素,請聽從我的召喚,凝聚成淬鍊的刀鋒,挾帶致命的劇毒,消滅眼前的敵人吧——毒刃術。”
儘管祝融拼命掩飾,聲線還是止不住輕顫了一下。
弦月形的毒刃,襲向坎貝爾,帶起了一道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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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痛苦地曲捲起身體,雙手緊緊抱住了膝蓋,祝融的魔法沒有爲之停頓,再次凝聚。
餘下八人交換了下目光,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毅然,紛紛施展起各自的技能。
祝融說的對,不殺便是寬恕?便是仁慈?
與其讓他在此受無間之苦,弗如送他往生。
光明騎士健壯的身形變得佝僂起來,疼得四處翻滾,悶哼連
連,像是剛纔的慘叫已用完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射月眼中隱隱泛着水花,用盡全力拉開弓弦,一箭射向坎貝爾,看着射出的箭矢,好似這一下,便抽空了射月全身的力氣。
摘星和若兮姐妹更是雙眼如同一灣秋水,賭氣似的,狠狠丟出自己的魔法,想要快點結束這樣的殺戮。
炎帝看到若兮的模樣,不禁安慰道:“這纔是他最好的歸宿,別想太多。”
“真的嗎?”若兮悽然一笑,知曉炎帝是在撫慰自己。
炎帝鄭重地給了若兮一個堅毅的眼神,轉而繼續攻擊。
搖曳的火光中,若兮看着炎帝的側臉,竟癡了,“沒想到一向不正經的他,會如此認真。”
……
光明騎士在九人全力施爲之下,很快便支撐不住。
“詛咒的光明騎士——坎貝爾,血量不足十分之一,進入虛弱狀態,防禦下降60%。”
蚩尤擡起手,阻止了衆人的動作,因爲此時的坎貝爾,已然不能動彈分毫,更主要的是蚩尤注意到他的神色已經轉爲平靜祥和,不再暴虐狠厲。
魔法的洗禮一停,躺在地上的坎貝爾劇烈地咳嗽了幾下,殷紅的血從口中溢出,順着嘴角滴在了地上,略微調整了一下,勾着頭望向九人,“來吧,光榮的騎士,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若兮搶先回到。
“好人?哈哈……壞人?哈哈哈哈……”
坎貝爾桀桀怪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問題,劇烈的顫動,連帶起舊傷,口中又溢出了幾大口鮮血,HP已經所剩無幾。
“你笑什麼?這很可笑嗎?”若兮繼續追問着。
“可笑!可笑至極!哈哈……”說完又大笑了兩聲。
九人冷冷地看着坎貝爾,他自己似乎也已經笑夠了,喘息着不再言語。
“坎貝爾,我只問你一句,薩卡村是不是你滅的?”從中聽
不出蚩尤帶有任何情緒。
坎貝爾苦笑了一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動手吧!”
“好!既然你不說,那我們走!”
蚩尤轉身帶着衆人往村外走去。
“慢着!”
九人駐足,回身看向坎貝爾,等待他的下文。
“是我乾的!”
“那你爲何還饒我不死?”射月盯着坎貝爾的雙目,希望從中能找出些什麼。
坎貝爾長嘆一聲,聲音顯得蒼老無力,“因爲不想再造殺孽,僅此而已……”
蚩尤聽到坎貝爾的回話,質問道:““薩卡村的人命呢?這你又作何解釋?”
“殺便殺了,這我認!別再多廢口舌,我只求一死。”
坎貝爾對着九人怒目而視,企圖以此來激怒衆人,得以解脫。
可是他越是如此,衆人越是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他只是一味地攻擊,一味地殺戮,九人定不會這般糾纏,直接給他一個了斷,但是坎貝爾身上偏偏透着無盡的謎團,好像有着莫大的隱情,對射月的手下留情,也獲得了衆人的好感。
不知不覺中,九人把光明騎士——坎貝爾,當作了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系統設置的一個NPC。
“我們不殺無過之人,這個任務大不了就不做了,良心上的譴責,比起獎勵的誘惑,孰輕孰重,我們自己心裡清楚,你好自爲之吧。”
蚩尤看到坎貝爾毫無解釋的意願,心裡萌生退卻的想法,一個怪物也好,一個人也罷,既然放了射月一條生路,蚩尤就不會與之爲難,他不想射月有任何的包袱,可能包袱有些誇張,畢竟只是個NPC而已。
但是隻要射月有絲毫的不適,蚩尤就會杜絕,10金幣和任務的獎勵,在射月的感受面前不值一提。
“你等等!”
“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唉……看在你們如此心善的份上,就告訴你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