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傲勾起脣角,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嗜血的殘芒。
“衆卿家,朕還有一要事宣佈。”
威嚴的聲音讓朝堂上的數十人全都恭敬的垂着頭,靜待皇上的下文。
能讓皇上特意開口的,一定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最近有人上奏,二十年前,先皇有一個妃子被關入冷宮,其真實原因並不是像事簿上所記錄的受先皇冷落,而是與人私通、紅杏出牆!”
冷天傲此話一出,底下響起一大片抽氣的聲音。
冷天澈的身體一僵,卻沒有說什麼,只用餘光瞥了一眼高坐在龍椅上的冷天傲,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
“雖然這是陳年舊事,不足以再翻出來,但是這人卻有後話,說那個妃子不僅紅杏出牆,還混淆了皇室血統!”
冷天傲擲地有聲的話語剛一落定,冷天澈的臉色變了變。
朝堂裡更是死一般的沉靜,諸位大臣都嚴肅着臉,不敢肆意出聲。
如果是混淆了皇室血統,那可就是大罪了!
“皇上,敢問是哪位妃子?”
一個年邁的大臣緩緩走上前來,估計是個剛正不阿之流,氣得鬍鬚直抖。
冷天傲饒有深意的望着冷天澈,不疾不徐道出兩字:“芸妃。”
所有的目光一齊轉向了冷天澈,複雜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燈一般把他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探了個遍。
冷天威皺緊了眉,看着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冷天澈,心裡狠狠一揪。
又瞪着怒眸,望着坐在龍椅上微微笑着的冷天傲:好你個老狐狸!明知道這是三哥的軟肋,居然還拿這個刺激他!
就連冷天墨都有所動容,目光呆滯的看着冷天傲。
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
冷天澈面色如常,只是緩緩擡起頭,與冷天傲挑釁的目光對上了。
兩人的目光都犀利而直接,彷彿萬箭齊發,在空中早已交鋒了無數個回合。
半響,冷天傲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三王爺,事隔這麼多年,朕早已不想去查你究竟是不是皇室血脈,那是敗了你的面子,也是敗了皇家的面子,可是有件事還是不得不做!”
冷天傲清了清嗓子,低聲喚道:“護國大將軍肖語馳聽令!”
“臣在。”肖語馳單膝跪地,面色沉着。
剛纔雖然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聽到皇上的前一句話,頓時茅塞頓開,原來所有的矛頭都是指向冷天澈的。
“朕命令你去徹查此事,如果查清當年芸妃確實是紅杏出牆,就將其屍骨移出先帝的皇陵,朕絕對不允許她褻瀆先帝安寢之地!”冷天傲依舊波瀾不驚,威嚴尊貴。
肖語馳的臉上顯出一絲錯愕:萬萬沒有想到冷天傲居然把他推到刀口浪尖!
讓兩個情敵明爭暗鬥,他再坐享其成麼?
坐上皇位這麼多年,卻依然穩如泰山,心思細稔,這個皇帝果然不簡單!
但他還是不敢當着這麼多人面辯駁他,只能低聲應着:“是,皇上!”
冷天澈望着冷天傲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幽深,越來越陰暗。
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的這麼絕!連母妃都不放過!
好!既然冷天傲不仁也休怪他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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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傲邁着輕緩的步子走在御花園裡,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你們都下去吧!”
“是,皇上!”
待到空曠的御花園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突然張開雙臂,仰望着天空,痛苦的嘶吼了一聲。
漫天的飛花紛紛落下,飛旋着,輕舞着,掉落到他金色的衣衫上,暫時遮掩了他的痛苦與掙扎。
靜……他的世界爲何從來都是空無一人,靜到可怕!
然而一個柔和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沉靜,給正處在極寒之中的思緒帶來了點點暖意。
“皇上,您怎麼了?”
輕輕的聲音猶帶着一絲怯懦。
冷天傲放眼望去,正看到一個青澀的小宮女站在不遠處,擔心的看着他。
骨瘦如柴的身軀,看起來好小好小,彷彿輕輕一抱,就會把她給勒壞似的。
兩隻大眼睛活像兩汪清泉,然而眼睛以下的臉卻是被一塊麪紗給蒙着的。
看到她畏首畏尾的樣子,冷天傲不禁走過去,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艱難的說道:“朕就這麼可怕嗎?”
青兒卻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受傷的表情,突然忘記了魏璇對她的那些告誡與毒害,顫抖着伸出手去,撫摸着他光滑的臉頰:“皇,皇上,您哭了……”
冰涼的淚在她溫暖的指尖纏流着,她收回手,輕輕的舔了舔,小臉立刻皺成了一團:好苦……
冷天傲聽到她的話,眼神頓時一頓,慌忙的伸手,擦掉臉上冰涼的液體,然而英氣的眉峰卻不由得挑了起來。
“聽這個聲音,你是那天魏璇身邊的小宮女。”冷天傲的眸光緩緩沉澱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促狹,“朕好像記得,你叫青兒。”
一聽到皇上還記得她的名字,青兒激動地連蹦帶跳起來。
面紗掉落了一半都渾然不知,那醜陋刺目的傷痕一點點曝露在冷天傲面前。
他吃了一驚:“青兒,你的臉……”
青兒立刻意識到自己興奮過頭了,慌亂的用手指拉起面紗一角,又將那張小臉捂得嚴嚴實實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冷天傲的眼神忽然冷冽起來,一瞬不瞬的緊盯着她。
探出手去,想要掀開她的面紗。
“不……皇上,不要……”青兒害怕的越退越後,無助的搖頭。
“青兒,朕的話你也不聽嗎?”一聽到這話,青兒就猶如變成了石像。
雖然站在那一動不動,但眼瞳裡的淚水卻是抑制不住的翻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