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愈靜,夜更深,小月寒窗,誰人愁伴眠。
簾上絮,殘燭光,誰念昔年,傷心別離事,卻把惆悵掩門落碧軒…
獨坐在窗前的顏傾城確是有一絲明瞭,怪不得這幾日上官青陽總是忙的不見人影,
怪不得他每天都是到了深夜纔會回府…
夜已過半,人扶醉,月倚窗,微醉的上官青陽帶着滿身的疲憊踏進了太子府,愧疚的眸子看向了那還透着燭光的房間…
夜已深,她爲何還沒睡?是在思念着誰呢?反正不會是他上官青陽吧…
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上官青陽貪婪的看着倒映在窗櫺上的那抹身影,想她,卻不敢去看她,怕她那清澈的眸子讓他無地自容…
罷了,或許再過些日子,他就不會那麼自責了吧…
經過顏傾城的房前,上官青陽正打算離開,本是緊閉的房門卻突然間開了…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有些昏暗的燭光下,那張絕世的小臉上竟*了笑意,柳葉細眉下是一雙笑成了彎月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上官青陽竟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哈哈,嚇到你了嗎?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嗯?”
顏傾城無視掉上官青陽的呆愣,俯身向上官青陽靠去,那帶着淡淡花香的氣息讓上官青陽的身體緊繃了起來…
“果然喝酒了!有酒味哦!”
嗅了嗅上官青陽身上的味道,顏傾城重新在上官青陽的面前站好,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笑意的看着上官青陽…
“傾城…你…”
想要說的話,愣是硬生生的卡住了,果然還是做不到欺騙她啊,該告訴她嗎?或許,她知道以後,就會恨他的…
上官青陽眼中的痛楚沒有逃過顏傾城的眸子,他果然也很受傷阿…
“嗯?我怎麼了?我在等你回來喔,你這幾天每天都不見人影,我還擔心你會累壞了呢,沒想到你確實去喝酒了,真是的,也不知道喊着我一起去啊!”
上官輕言聞言,緊緊的將眼前的女子擁入了懷中,嗅着屬於她的髮香,上官青陽竟覺得自己的心在漸漸的淪陷…
顏傾城在等,等他親口告訴她…只要他說出來,她便決定原諒他…
“怎麼了?又佔我便宜?我告訴你哦,今天我可是徹底的把優媛媛得罪了,怎麼辦呢?她可是太師的掌上明珠…”
不着痕跡的推開上官青陽,顏傾城狀似苦惱的皺起了秀眉,她就是想要告訴他,她還是顏傾城,那個相信着他的顏傾城,相信他一定會說,沒事的,有我呢…
“沒事的,有我呢,太師的掌上明珠又怎能比得上太子的心中寶,無論你做了什麼,我會全部替你扛着…”
無論她想要做什麼,他上官青陽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哪怕她真的想毀掉整個天遠王朝,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中,恨着上官顏,因爲那個叫上官皓焱的男子…
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她可以爲了上官皓焱付出一切,又怎麼會甘心看着上官皓焱平白受那些折磨…
即使知道,依舊義無反顧的寵着她,愛着她,只因爲,她是世上僅有的顏傾城…
寵溺的撫摸着顏傾城的青絲,上官皓焱的眸子裡透出了一絲無奈,一絲情殤…
“就知道青陽最好了,你也累了,趕緊去休息吧,我也好睏喔!”
說着,顏傾城睏倦的打個了哈欠…
“嗯,以後別等我了,早點休息…”
沒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呢…有些落寞,有些傷心…
“嗯!那我進去了!”
笑着,轉身…
“傾城…”
“嗯?”
想要關門的動作停住,顏傾城含笑的看着欲言又止的上官青陽…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明知道永遠無法得到她全心的愛,去還是義無反顧的想要繼續,繼續留住她那顆早已遠走的心…
“沒什麼,明天見…”
終究是說不出口阿,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容,上官青陽拖着疲憊的身子轉身而去…
傾城,今世我爲你沉淪、幾度輪迴後、我們再相愛好嗎…
見上官青陽離開,顏傾城臉上那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顏傾城緊抿雙脣,輕輕的合上了門…
“青陽,我給過你機會…你爲何要欺騙我…”
低聲呢喃,顏傾城恍惚的看向了窗外,冷清的月光爬上枝頭,慵懶地侵佔了全枝椏…
被漂白的思念漸漸隨它枯黃,在夜風裡細數回憶裡的傷,遺失那些曾經…
分不清究竟是缺氧還是缺溫?淚水劃過思念的海洋,掠走了愛的溫度…
“皓焱…你還好嗎?或許對你而言,離開也是一種解脫吧,你的仇,你的恨,我會替你扛下,我定會爲你死去的親人討回一個公道…”
……
習慣在深夜的時候睜開眼睛看着周圍黑漆一片迷惘,彷徨,行走在孤獨與落寞的夜晚,夢也隨之而入,當醒來的時候,夢卻是混亂的…
分不清夢裡的一切究竟是夢還是自己空白的過去…
滿屋黑暗,只能聽見內心深處淺漫的無助的聲聲吶喊,抽痛着每一根顫抖的絲絃…
誰曾從誰的生命裡走過,留下了笑靨…
誰曾在誰的花生命裡停留,溫暖了想念…
誰又從誰的生命裡消失,氾濫了眼淚…
總是會出現在夢中的那抹純白身影,究竟是誰?爲何只是看着,就讓他那盲目的心抽痛不已…閉上眼,飛花鋪天蓋地地涌過來,像是誰的回憶,突然從天而降,卻又僅是殘留那些悲傷的畫面,拼湊不起來,也無法忽略掉…
此時,難以入眠的男子正是被遣送邊疆的上官皓焱,那張妖嬈魅惑的臉此刻卻是充滿着迷惘和寂寞…
就像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上被剔除了,找不到曾經活着的自己,空白的記憶讓他害怕,那些曾經的光鮮已不復存在…
若是顏傾城此刻在這裡,她絕對不會相信那個總是透着妖嬈氣息,總是能看透一切的上官皓焱,竟會是你如此的…教人心疼…
“起來了,趕路了,趕緊起來了…”
這十多天來,每天都會出現的吆喝聲,總會在黎明到來前響起…
“爺,再過兩天,咱們就到了…”
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上官皓焱似乎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他,唯一習慣的就是,身邊這個形影不離的身影…
段昕,唯一一個不會傷害上官皓焱的人,他大可以離開上官皓焱,自是不必跟他被流放到那荒涼的邊疆…
只是,這輩子,他便認定,有上官皓焱的地方,便是他段昕的立身之地…
若不是段昕,失去記憶的上官皓焱定是要在這些遣送官差的手裡吃些苦頭的,雖說是曾經的魔鬼,可是失憶後的上官皓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弱者…
“嗯!”
應了一聲,上官皓焱起身,那雙總是透着魅惑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迷惘…
看着日漸沉默的上官皓焱,段昕身體兩側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
上官皓焱醒來的那一刻,段昕以爲,他會問,問他的身世,問他發生的一切,可是,他沒有,沒有問他自己是誰,亦沒有問他段昕是誰…
甚至不曾問問,爲何自己會被遣送着,又會被遣送到什麼地方去…
段昕一度以爲,上官皓焱失去的不是記憶,而是靈魂,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抽去了靈魂,只剩下那殘破的軀殼,行屍走肉般活着…
但是上官皓焱那種淡漠一切的態度,卻讓段昕懷疑,眼前的人並不是真的失去了記憶,一般人失去了記憶,不是該歇斯瓦利,彷徨和不安嗎?
可爲何,在上官皓焱的身上,卻絲毫看不到失憶之人該有的反映呢,就好像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硬是將自己隔離在了自己的心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