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已過。
蟊賊依然關在地牢裡,王府裡也依然冷清着,還是沒什麼動靜。
沒人知道王妃一行人回來過,也沒人知道他們在王府裡已經發現了一些秘密。
但,街頭上,開始有一種聲音出現,那就是對於帝王的質疑。
“爲什麼,我們烈武的皇上還不把那個兇手抓出來?世家的優異世子就這麼莫名失蹤,皇上難道不作爲的嗎?”
“殘王殘王,什麼事都是找殘王,那既然殘王什麼都要管,什麼都是殘王的事,那要皇上來何用?”
“人家殘王多不容易啊!三年一次獸潮,回回都是去拼命的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心愛之人,爲此都願意散盡八位妾室,一心一意相守,現在還要人家出來找真兇?刑部的那些人都是豬頭嗎?”
“是人家的,終要還回去的,不然好端端地,太子爺怎麼就遭遇了不幸?只怕是老天爺要皇位回到長公主的子嗣手裡啊!”
……
這些流言,每一種都是大逆不道的,但流言這種東西,只要有了開始就會無休止的散播出去,尤其是等到越演越烈,傳回皇城時,早已是大面積的流言,想制止,想找到根源都難了!
於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流言開始了派系鬥爭,隨即而來的就是有人告發殘王意欲奪位。
十日後,皇城派來了一隊甲冑重荷的禁衛軍,他們捧着聖旨衝進了殘王府清查翻找,簡直是熟門熟路的就奔着那些個藏匿點而去,幾乎作爲遮掩的翻找都有些過於流於形式而顯得漫不經心。
當桌下,牆根,亭角等地方被挖出來一個個錦盒,布包時,皇城禁衛軍便開始問責,此時洶涌的聖城百姓早已在霍驚弦刻意的“疏漏”下放進了王府圍觀。
所以當這些東西被爆出來,被用來指責殘王,成爲坐實殘王野心奪權的證據時,那些聖城的百姓恰恰成爲了見證者,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都是驚愕不已,甚至更是有些惶惶的。
畢竟成王敗寇的道理他們都懂!
人心上就算是向着殘王夜白的,可現在皇帝老兒先下手爲強了,殘王被抓了個正着,那自是輸家。
“殘王野心,竟然意欲奪位,實在令人驚愕痛心!”禁衛軍統領一臉的憤慨之色,大手一揚:“來人,即刻將王府一衆人拿下,押送皇城,聽候發落!”
“慢!”霍驚弦高聲大喝:“你憑什麼說我們家王爺野心?憑什麼說我們王爺意欲奪位?又憑什麼要將我等拿下押送?”
“憑你們私藏皇物!龍袍,琉冕其是身爲王爵者可擁擬之物?”
“皇物?”霍驚弦一臉怒色的仰天大笑:“當真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辭!你們這幫人直勾勾衝進王府,熟門熟路的開挖王爺的府邸就算了,挖出來東西,看都沒看就說是皇物?什麼是皇物?這裡哪一件是皇物??你是以哪一件東西來認定我們王爺有野心的???”
面對質問,統領一把將剛纔看到的包裹裡的龍袍給扯出丟了出來!
“身爲王爺私藏龍袍!這不是野心是什麼!”
霍驚弦看了看統領的臉,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件龍袍,開了口:“我眼神不好,看不清,不知道統領大人是否能拿起來,告訴我,還有這裡的民衆,龍袍是什麼樣兒的!”
統領聞言覺得有些不對,但他奉命來前,就知道皇上所有的安排,更是剛纔看到了龍袍的,所以眼下雖然覺得霍驚弦硬氣的有些莫名,但還是自己上前伸手把這龍袍撿起來,一抖:
“五爪金龍乃當今九五一人可着之物!此袍子上乃是五爪金龍,不是龍袍是什麼?”
霍驚弦歪了腦袋:“統領大人,究竟是你眼神不好,還是我的眼神不好呢?五爪金龍?麻煩你告訴我,五爪金龍在哪兒?”
統領聞言立刻去指那龍袍上的金龍之爪,可誰能料到,他手伸過去的一瞬,所謂的龍袍之上,別說五爪金龍了,連個龍都沒有!整個一個明黃色的衣料上,上面繡着的竟然是滿滿雲霧,而云霧裡時而露出一隻蝙蝠,一隻葫蘆,一頭雄獅什麼的。
這樣的衣袍圖案讓統領瞪直了雙眼,他激動的盯着龍袍到處尋找,因爲他雖然的確沒仔細瞧看,但剛纔這個包裹送到面前時,他還是看了一眼的,當時衝着他的就是一隻龍爪,五爪的!
只是現在……
忽而他的眼神落在了整個龍袍的下襬處。
那裡,他終於找到了自己先前看到的五爪,可是,那不是龍的五爪,而是一頭望天吼的五爪!
“這,這……”統領驚愕,統領詞窮,但,他奉命而來,知道要怎樣的結果才能交差,而現在出現瞭如此大的偏差,自是明白此事已敗。
但,現下衆目睽睽的,他不可能就此悻悻而去,所以眼珠子一轉,喝到:“是我眼神不好,以爲其上繪製了五爪金龍,但此袍乃明黃色,可是陛下才可擁擬之色,王爺再是身高位重,也不得擁擬,這一樣是不敬,是僭越之罪!”
“僭越?”霍驚弦發出了一聲嗤笑之音:“統領,麻煩你自己把手裡的衣袍,好好打開,看看裡面是怎樣的!”
統領聞言愣了愣,周圍的民衆已然目光如炬,羣情激動,嗡嗡一片的催促聲。
那統領無奈,只得動手打開,這一打開可傻了眼。
因爲,七八排紅色的繡字正龍飛鳳舞的醒目着,而此時霍驚弦兩邊衝了過去,高聲念道:
“吾發宏願與天乞:一願百姓得溫飽,二願蒼生有所依,三願社稷久安泰,四願臣民不臨災;身爲真龍不戀權,乃求天下無戰事,盡此一身空遁去,還願諸神來成全!”霍驚弦唸完這些字,跪地將衣袍捧起,將落款的三個字高高舉起給衆人看到。
靳雲依。
在烈武國,這可是個知事人都會知道的名字。
當即嘩啦啦的民衆就跪了一片。
“這是長公主當年離開時,將自己的貼身褻衣留下此書而去的,我家王爺心念長公主心繫百姓,如今又國之安泰,便親手將長公主之書一針針繡好,纔將此物遵遺訓埋入他王府地下,立志並提醒着他做烈武的守護者的。”
霍驚弦說着嘆了一口氣:“我家王爺一心遵長公主遺命,不求皇位,只做實事,卻想不到今日竟被人說什麼藏匿皇物,野心奪權?統領啊統領,兒子掩埋珍藏着母親的遺物,有什麼錯?又不知道這個明黃色,僭越了誰?!”
統領的臉皮痙攣似的抽了抽,人撲騰一聲地跪下了。
他啞巴了,因爲這烈武天下本來就是人家長公主靳雲依的!這明黃色的褻衣誰能說它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