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7歸去（四）
……
立海大網球部的怒罵愕然而止。
“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 跟着雲和會有意外的驚喜，是吧，蓮二。”
“……幸村。”
“這是怎麼回事, 柳？！”
小巧的錄音機還攤在數據狂人乾貞治的掌心, 柳蓮二的神色莫測。
事實上柳蓮二和乾貞治的出現並不是一時巧合。因爲立海大近來的不太平引起了柳蓮二的注意, 再加上一直追隨在花間櫻舞身邊陪着她胡作非爲的“死黨之一”的本田紗織刻意的透露和有意的引導, 立海大網球部的軍師纔開始注意到以前遺漏的一些細小枝節。於是在得知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出於對數據的嚴謹性想調查花間蓮雅的過去後, 兩個人一拍即合，當下決定一個守着花間櫻舞，一個時刻關注墨雲和。所以纔會在花間櫻舞和墨雲和交談時及時記錄下來, 也得到了足夠珍貴和真實的第一手資料的數據。
至於錄音機，那是每一個對數據狂熱的人都必備的工具不是麼。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被突然出現的兩個不在意料中的人打亂了計劃的花間櫻舞一臉不可置信, 直覺地搖頭喃喃。一時間除了柳、乾和墨雲和外現場的立海大諸位都很茫然。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學長, 櫻舞——”
“不是的，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那都是花間蓮雅一個人說的——你們仔細的聽啊，對話的聲音一模一樣，連聲線都那麼自然——柳學長，你不要被青學的人騙了！！！”
“確實是一模一樣的聲音，你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柳！？”
鳶藍色的發下幸村的眼灼灼清亮, 出於對多年相處的隊友的信任, 他知道除非真的是這樣否則柳不會輕易站在對面那一方。只是——
柳蓮二的手一翻, 又是一臺輕巧的機器。
……
“這樣真的沒事嗎？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笨蛋,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那麼笨——你以爲我會留下證據證明花錢買兇整得那幾個網球部的人有好感的女生無法再在立海大混下去嗎！？只要我想，隨時能變出跟花間蓮雅一模一樣的聲線來, 所以我下命令的時候用的都是磁帶或者網絡——即使真正花錢的人確實是我，但是買兇的人卻是“蓮雅姐姐”無疑。所以即使真的留下了證據，不利的也只是花間蓮雅，而不是花間家的二小姐——我。”
“好，好厲害，櫻舞！”
“哼~有時間在這裡溜鬚拍馬，不如好好修飾一下你的豬腦袋，不要把吃的東西都用來當做往腦子裡塞的稻草漿糊！！！還有，精市他們現在已經開始討厭花間蓮雅了，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更討厭她——討厭到徹底！！！”
……
“……”
“……”
“這是——”幸村精市的聲音澀然。
“這是本田紗織交給我的。一週前藤本退學事件，我查出是本田暗中指使的，才知道當初安在花間蓮雅身上的罪名絕大部分都是不實的。幸村——”
還真是不堪。自以爲是了那麼久，因爲王者之名而矇蔽了眼睛，自以爲看到的都是真實，卻原來不過是有心人的一手安排。柳蓮二抓着筆記本的手指緊緊攥着，微微發白。幸村精市只是沉默。
“爲什麼，這不是真的，櫻舞怎麼會做這種事——學長，這不是真的對不對，爲什麼會這樣？！”
“櫻舞，你真的做了那樣的事了嗎，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藤本、水無月、百川還有司裡她們嗎！？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讓她們受盡傷害然後退學的人卻是你——
切原赤也瘋狂地晃着花間櫻舞的肩膀，無法置信地咆哮着。立海大的紳士和狐狸在一旁攥緊了拳頭。
就像是一場鬧劇，讓人徒增笑耳。墨雲和靜靜地站在邊上，冷眼旁觀。
“是，是我做的。但是——”垂下的劉海遮住了花間櫻舞的眸，她的聲音平靜得詭譎，讓人發毛。
“但是，你們不是幫兇麼。”
但是，你們不是幫兇麼。
少女的聲音輕柔溫婉，帶着一點點的笑意，劉海的陰影下，花間櫻舞微微揚起了脣角。
“因爲你們的縱容，所以後援團的人才會肆無忌憚的欺負花間蓮雅啊，藤本、水無月、百川還有司裡她們，也是因爲你們不知輕重的調笑和稍微不一般的對待纔會讓人處處排擠——精市，你知道她們有多喜歡你嗎，喜歡你喜歡到已經瘋魔。只要一點點的挑撥，就足以毀滅一個無辜的少女——啊，就像當初的蓮雅姐姐。呵呵，被自己喜歡的人徹底厭惡，身爲立海大人氣之王的精市又怎麼會明白這種感覺呢。痛不欲生，這種精神上的摧殘和壓迫——”
“櫻，櫻舞——”
“呵呵，還有赤也呢。當初蓮雅姐姐被趕出家族，遭遇到流氓的時候，赤也不是看到了嗎，卻因爲我說不舒服就那麼幹脆地丟下她，扶着根本就沒病沒痛的我去了醫院。——啊，赤也沒有去想就這樣把她丟下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吧——不過是被那些噁心的男人一個個摸過去，輪 、 奸吶——”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切原赤也爆紅了眼，緊緊掩住了耳朵——他不是沒有去想，只不過在他單純的心裡，覺得那不過是壞女人爲了博取同情而設計的又一個陷進——而且櫻舞，櫻舞當初還生着病，那麼辛苦地忍着痛——
“不是沒有人說，就可以原諒自己犯下的錯——如果你們沒有錯，那麼爲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的我又有什麼錯？！！！你們也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憑什麼來苛責我！！！”
“櫻舞——”丸井文太一臉震驚地看向她，想要開口說話，卻最終還是隻能和立海大的諸位一起艱澀的沉默了。
無法辯駁。
明明想說跟自己沒有關係，卻在她冷冷的笑下無法辯駁。
幫兇，麼。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犯下這麼大的罪，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錯了，還那麼自以爲是的驕傲着。
“無論如何，你做的很多事都是犯法的，我們會把證據交由警察，讓法律來定奪。”一直沉默着冷眼旁觀的乾貞治推了推厚重的反光眼鏡，收起了自己的筆記本，意外冷靜。
“警、警察？！——不要，我不要去警局——憑什麼，我沒做錯事，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啊——”因爲乾的話而驚醒的花間櫻舞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脫，卻被墨雲和一個手刀襲來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雲和？”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建議送去精神科看看。我還有事要先走，那麼，就麻煩你們了。”淡淡向立海大的黑麪神點了點頭，墨雲和脣角微揚，“還有乾，不要再跟着我了。”
“啊。”尷尬地推了推眼鏡，想起當初自家青梅竹馬因爲數據冒犯了她所受到的懲戒，乾貞治難得紅了臉，“我很抱歉，雲和。”
“我接受你的道歉。那麼，我先走了。”
“嗨，再見。”
“再見。”
至於立海大，早就已經跟她無關了，不是麼。
*** ***
從暗黑的巷子中走出，墨雲和的腦中一片空白，隱隱約約似乎看到了跡部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路燈下站着的人，卻只得到一片昏眩。
“墨、雲、和！！！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你的喜歡難道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承擔，然後把本大爺當做擺設嗎？！——爲什麼不能依靠本大爺多一點，如果不是……你是想一直瞞着我，自己一個人解決嗎！？”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
跡部景吾的眼睛如此控訴着。墨雲和眨了眨眼，彎起脣角，“……我有告訴你，家裡的牀頭下壓着便條。”只是大爺你還沒來得及看到而已。
“……”跡部的臉瞬時紅了。“不管，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到處亂跑。本大爺抱你到車上——”
“跡部。”
“嗯哼？”
“跡部。”
“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握在掌中的手冰冰涼涼，墨雲和彎起眼眸，“景吾，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
“我會消失。”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就在下一秒……這樣子，也沒關係嗎。”
“所以……即使我會消失，你也不會放棄麼。”
“我喜歡你。”
“很喜歡。”
“我喜歡你。即使會消失，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
“我很高興，能夠遇到景吾，喜歡上景吾——”雖然分別來得太突然，但是——“如果景吾相信我，一定要繼續華麗下去，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面。”
“雲和？雲和——”
“啊，還有一句話忘了說——我喜歡你，甚至，很愛你。跡部，景吾……”
我喜歡你，甚至早已經愛上了你，跡部景吾。
沉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跡部驚慌失措的臉。墨雲和微微彎起了脣角。
喜歡，就是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後不在一起就不可以。
所以，我們一定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