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冰激凌】我請你吃冰激凌。
“太一, 發生什麼事了?”看着越前着急跑開的樣子,安寧也跟着緊張起來。
“其實是……亞久津學長他……”
“阿仁(亞久津)?”安寧和河村異口同聲,看着太一點頭, 安寧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選拔正式結束, 越前沒有入選最後的七人名單。雖然手冢說的是“可能”, 不過安寧早就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寄希望于越前能從燃盡鬥志的狀態中走出來, 着眼於眼前的比賽, 這並不現實,也只不過是安寧一個美好的夢想。
看着越前略微驚愕後若有所思的表情,安寧總覺得心裡難受的很, 是不是手冢的做法太嚴厲了?自己是不是太無能了,才只能眼睜睜看着龍馬這個樣子?
當和手冢、河村一起跑到街頭網球場的時候, 安寧知道自己這種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剛纔那個是什麼?”
“抽擊球A, 是越前之前擊敗亞久津時用的技術。”手冢的表情有些凝重, 安寧的表情卻已經只能用陰冷來形容了。
看着亞久津逐漸失去了理智,雖然本能的回擊着球, 卻已經沒有時間和心情思考着對策,雖然知道這麼說很喪氣,不過勝負已分。
安寧幫河村一起去把亞久津扶起來到場邊,目光投在場上。確認過越前的眼神,安寧輕微的搖搖頭。
“等一下!”手冢挎着球包的手一緊, “馬上就是選拔賽了, 選手擅自比賽, 我不能視而不見。”
“切, 還是擺出一副優等生的高姿態。”亞久津嗤笑一聲, “不用管了,就讓他們去比吧。”
“無關的人不要插嘴。”手冢偏頭, 一道目光掃過來,雖然平淡卻也嚴格。
“你說什麼?!”亞久津不是個好脾氣的,眼看着就要暴走。安寧右手握拳砸在他肩上,力道不重卻不容拒絕:“輸了比賽的人不要插嘴。”
“你這個女人!你……”雖然怒氣轉移,看到安寧毫不在意的表情卻忽然覺得好像剛纔的話是幻聽一樣。
“不要命令我!我是認真的。”安寧低吼。
“切,一個兩個都喜歡擺出一副可怕的表情。”
“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反正都已經等到現在了,等到比賽那天也無所謂。”凱賓伸出球拍直指,“那麼我會等到比賽那天,在衆多觀衆面前擊敗你!”
“走吧,越前。”
“不要!”越前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的執着,“我是無法參加比賽的吧,所以只有現在了吧。”
不僅那個凱賓一臉驚詫,亞久津也偏頭問安寧是怎麼回事:“喂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安寧沒有理睬亞久津,目光只是放在越前身上,這種感覺還真是苦澀呢,看來部長的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這種認識讓她只能苦笑。
壇太一看安寧完全不理亞久津,只好解釋:“越前沒有被挑選爲選拔隊的隊員。”
“那是真的麼?”凱賓一臉被欺騙的憤怒,越前卻只是滿不在意的接了一句:“那又怎麼樣,現在打過總沒有怨言了吧。”
“你們那個手冢部長到底在想什麼?!”亞久津一臉詫異,“還有你這個女人,不是助教麼,你在想些什麼?!喂,你這個女人爲什麼不理我……——#!”
安寧視線依舊沒有移走半分。
“我再說一遍,住手。”不是沒有感覺到手冢的怒氣,安寧有一瞬的心驚,從來沒看到過手冢動怒,第一次就是因爲龍馬。當手冢揚起手來的時候,安寧心裡還存有一分幻想,可是當手冢右手狠狠落在龍馬臉上的時候,安寧的心已經冰涼了。
沒有覺得手冢做的不對,卻也經受不住看到親近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打,所以,所有的怒氣只有一個發泄的對象,凱賓·史密斯。
“部長……手冢,這個凱賓·史密斯不就是想輸一場麼,我不是選手,非要說起來不能擅自比賽的規矩也落不到我頭上。”確實,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助教,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更不會有人爲了她挑戰盡了東京有名的網球部,所以,大不了就是甩手不幹了,在他們閃爍於聚光燈下的時候黯然退場。
冷笑,她算不了什麼,這個凱賓·史密斯就更不算什麼了。
手冢表情有一刻凝滯,其實他本來也沒什麼變化,微微張開嘴脣,最後還是沒說出話。
“如果你要是覺得爲難的話,現在就帶龍馬走還來得及。可是……別想着阻止我!”瞬間尖利的語氣和略帶顫抖的尾音,連越前都沒見過安寧這麼怒氣沖天的樣子。
既然要燃燒就燃燒的徹底一點吧,既然要任性就任性的瀟灑一點吧!
手冢部長,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象當中那個成熟可靠的經理,所以即使你離我而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想着想着,心裡卻覺得很疼。刻意忽略心裡的疼痛,安寧揚起笑臉。
臉上笑着,心裡卻痛着,連她自己都被嚇到了。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焦躁不安容易激動了呢?
明明記得以前的自己不是這樣的,以前的自己總是很平靜,無論什麼事情都挑不起自己的怒氣。溫和溫暖,哥哥是這麼說自己的。
現在,所有的情緒都被自己不經意的放大,無論是快樂亦或者是憤怒,這樣的自己,陌生的讓自己震驚。
是了,是在手肘受傷以後。即使是現在能夠不受影響的生活,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那樣的經歷打上了烙印,堅強敏銳,珍惜所擁有的一切,同時又對痛苦敏感的要命。是因爲有晨曦的陪伴,手冢的存在,她刻意收斂了那份可能會讓他們擔心或者是疏遠的尖銳,可是今天的爆發讓她不得不重新面對自己。
“你要逃麼?”那個凱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到處挑釁,粗暴的打網球有什麼不對。她變成了什麼樣已經無所謂了,他給她還有她的朋友們帶來的,就讓她一併償還吧。
“你想出名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冷冽的話,維持形象什麼的都去死吧。就讓她窮盡所有力量任性一次吧!
“你!”凱賓看安寧良久,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依舊不甘心越前就這麼離開。
“北川安寧!你要做什麼?!”亞久津語氣中帶了一分難以置信,局勢突變,卻連那個手冢都沒說什麼阻止的話。
“越前,安寧這麼做是爲了你,你覺得你做的對麼。”手冢冷冷的撇下一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順從和聽話的,但是他很清楚,現在的安寧,他也阻止不了。
“你是什麼意思!”凱賓終於把剛纔的話說完,不屑一顧和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我不介意明天各大媒體的頭條變成‘安妮·布朗復出,打殘美國西海岸青少年網球代表隊隊長’,哈哈……”差點笑出眼淚,心裡卻悲涼的很,隨手撿起亞久津的黑色球拍,看起來無比輕鬆愉悅的轉拍,指尖動作漂亮寫意,卻絲毫緩解不了緊張冷凝的氣氛。熟稔的姿態,自信霸氣的笑容。
“安妮·布朗?之前曾經是美國隊的隊長?”凱賓牽起嘴角,“雖然聽說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不過傳說中的越前龍馬竟然連選拔隊都進不了,我很懷疑傳說的可靠性。”
“北川安寧……安妮·布朗……”亞久津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傳說這個東西的確不可靠,不過比傳說更不可靠的卻是眼睛。都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可是正是因爲衆多人都相信這是真理,所以眼睛纔會矇蔽到更多人。”安寧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很懷疑挑選你的那個人,他的眼光,差的無與倫比。”
“你以日本關東選拔隊爲對手,並不相稱,因爲你根本就是一個沒有責任感沒有原則沒有判斷力的蠢貨。作爲曾經的美國隊隊長,我爲美國隊有你這樣的隊長感到可恥和羞愧。不以隊伍的整體榮譽爲己任,任性又自大的傢伙。我真看不出來你除了那張臉還有哪裡值得我欣賞……算了吧,就是你那張臉也讓我無法產生任何興趣。”
亞久津嗤笑了一聲,沒見過安寧說這麼刻薄的話。
“……混蛋。”凱賓憋紅了臉。
“對了,謝謝你的提醒,忘了說,你還是個沒有紳士風度的混蛋。不對,應該說是個以虐待爲樂趣,被虐爲理想的變態混蛋。”安寧藉着凱賓的話即興發揮,卻偏偏保持了一張喜怒不形於色的撲克臉,緩解了緊張的氣氛,當然,這可不是她的目的。
“……——#!”
“說那麼多沒用的,不如下場打過!”凱賓強忍怒氣。
“混蛋,要麼你以爲我拿了個拍子是要和你拍廣告麼?原來你還是個沒有智商的混蛋。”冷笑。
“你纔是混蛋呢!”
“喂混蛋,磨嘰什麼,下場吧。”安寧率先回到接發球的位置,身體放低,注意力瞬間迴歸,集中力所帶來的壓迫感傳到了四周,看者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剛纔安寧和凱賓合演了一出鬧劇,騙得過凱賓,卻騙不過越前和手冢。看上去是在逞一時的口舌之快把凱賓氣的臉色發白,其實卻是她在調節着自己的心情,強壓住內心的感受,那慢慢平復的指尖的顫抖就是最好的證據。
“讓我發球,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點。”凱賓冷笑一聲,卻也沒推辭,人家已經欺負到頭上來了,也用不着客氣了。
“外旋發球!”亞久津知道凱賓的球鋒利有威脅,一時也有些擔心。
安寧只是扯出一個笑容,從容的側出一步,看不清楚揮拍的動作。
“0:15.”安寧自己叫分,笑容詭豔,讓人心底發顫。凱賓後知後覺的摸摸自己的臉,才倒吸一口冷氣嘶了一聲,感到了疼痛。
“亞久津學長,剛纔的那球……”
“沒看到……”亞久津咬牙,“不過應該是加了兩倍的外旋迴擊,那個美國小子沒反應過來。”連他都看走眼了,北川安寧,是個絕頂高手!
“阿安!”越前握住球包的手攥緊,終於還是叫出了聲,“……別打了。”
看着那個凱賓一臉震驚的愣在原地,手冢直接走上場,拉着安寧往外走。
“部長……對不起。”垂頭低聲,尾音帶着顫抖。
“笨蛋。”手冢略微使勁掰開安寧握拍的手指,把沾了血跡的球拍遞給亞久津,掌心殘留了指甲嵌入留下的血痕,猙獰的很。
他竟然沒有因爲自己的任性而離開!即使她不是他想象當中那個成熟可靠的經理,沒有他平時見到的溫和平靜,他還是沒有離開和拋棄自己……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要說也是越前對你說。”
“可是……對不起。”一滴眼淚打在手冢握着安寧右手的手背上,迅速滑落掉在地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沉默。
“我請你吃冰激凌。”
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化成兩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