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老謀深算的九位魔族聖女……
公子尚的一席話語，連純蒙都聽得微微疑惑。
“奇怪，那個女人對尚沒用了啊……”
“而且尚對那些光的領悟，已經到了極限啊……”
“那個女人再繼續前行，也無法激發更多層的光，反而會繼續虛弱，會死的啊……”
“燃魂？四次？爲什麼我感覺，這個女人再燃魂一次的話，就會死掉呢……”
“尚到底要做什麼，爲什麼我聽不懂……”
……
純蒙雖說呆萌……
但他在混宇之門歷練而出的一雙眸子，除了人心，其他萬事萬物幾乎都能洞察。
在他看來，公子尚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要求孔晴繼續前行……
再加上之前偷聽到的，九位魔族聖女之間的對話……
他心頭猛地一顫。
“不會是，不會是尚，真，真的如她們所言……不會的，不會的，尚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而此時……
翩然轉身的孔晴再爲混宇之門又增添了一分絕美之餘……
也第三次開啓了燃魂。
然後……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眼眶裡飛了出來。
這是一滴比孔晴轉身給爲絕美的淚珠。
因爲前方射來的璀璨，將淚珠折射成了更爲璀璨的水晶。
但這也是一顆莫名其妙的淚珠。
至少孔晴並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落淚。
她只知道……
“尚哥哥，可能你不清楚，只有傳說中能將浩然心法修行只大帝境界的人，才能燃魂四次啊……”
“但這沒什麼，尚哥哥既然開口了，即使我不懂，但對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事吧……”
“尚哥哥對我那般好，我根本不能去胡思亂想，尚哥哥不會害我的……”
“對，一定就是這樣，一定就是這樣……”
……
孔晴的第三次燃魂……
並沒有持續太久。
或許是混宇之門不想這種曠世罕見的事，太過長久地出現在自己體內……
所以孔晴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身軀，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消失了。
卻沒有完全消失。
因爲消失的是皮囊，是血肉，是筋骨……
留下的，卻是由四百餘種光線，通過細節到極限的勾勒而形成的，一具鏤空的身影。
身影栩栩如生。
哪怕遲鈍如純蒙，看到這具鏤空身影的第一時間，都能清晰地分辨出，這就是孔晴。
唯一不同的是……
前一刻他看到的，還是活的孔晴。
如今，卻是死的。
“啊啊啊啊啊，晴兒妹妹！晴兒妹妹！”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晴兒妹妹！你到底在哪裡！爲何尚看不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悔不該，悔不該，尚……是尚對不起你啊，嗚嗚嗚嗚嗚……”
……
當歇斯底里的公子尚哭出來的時候……
九位魔族聖女也勢不可擋地吐了出來。
若是此刻……
公子尚並沒有這一番惺惺作態，她們頂多只是咬牙切齒地抨擊一番，再不屑地冷笑一番。
但公子尚的作爲，顯然超出了她們承受的極限。
似乎對她們來說，承受天地間最爲極限的卑鄙與齷齪，比承受天地間最爲極限的虛僞容易得太多太多。
純蒙也有些不舒服。
但他並沒有意識到公子尚的行爲，到底意味着什麼。
“可能是真的傷心吧……”
如此告訴自己的他，心裡越發不舒服。
這一不舒服，他就下意識地將視線從公子尚身上挪開，看向了變成鏤空的孔晴——
彷彿哪怕已經成爲鏤空之物，孔晴身上逸散的，依舊是讓他舒服的美好。
而這一看……
“誒？”
看鏤空孔晴的純蒙愣了多久……
公子尚就哭了多久。
也不知道失去雙眸的他，如何做到淚流滿面的。
但淚水易拭……
由光線編織出的鏤空身影，無論公子尚如何施爲，都無法破壞。
最終……
公子尚放棄了這種無畏的舉動，凝視着之前還躺在懷中的身影。
從他的表情來看，這是一種極爲深情的行爲。
可配上他那雙空洞的眼眶，一切的深情都宛如被施加了幻術，變得既陰森，又可怖。
但這種陰森可怖，似乎也只是幻覺……
因爲九位魔族聖女突然覺得，公子尚的表情忽然平靜了少頃……
與此同時，她們也聽到了公子尚的一句感慨——
“下輩子記得，進門前要敲門啊……”
公子尚說得很快。
他臉上的平靜也逝去得很快。
但再快……
九位魔族聖女都沒有再將其當成錯覺，反倒因爲這話，她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敲，敲門？”
“這，這難道就是他要弄死孔晴的原因？”
“豈有此理，沒敲門就得死？這，這算哪門子道理！”
“哼，還用說麼，一定是孔晴曾經某次沒敲門就進了尚的房間，看到了不該看的！”
“那也不對啊，若孔晴真看到不該看的，抑或是尚的真面目，她如何還能喜歡尚，如何還能爲尚肝腦塗地？”
“你不覺得，孔晴其實就是蠢死的麼？”
“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以尚的城府，爲何又要說這句話？”
“是啊，孔晴死了，他都還能假惺惺大哭一番，如今卻道出真相，這，這不合尚的本性……”
“我不知道，如今我只知道——他很看重敲門這件事！”
……
連九位聖女都想不明白的事……
對純蒙而言自然是無解的難題。
好在，這個時候純蒙並不在意漂亮姐姐們的分析，甚至連尚的前行他都不甚關注，滿腔的好奇，都放在了鏤空的身影之上。
九位聖女見狀，也沒有多想，只是又感慨了幾句。
“哎……”
“也不知純蒙看出尚的真面目沒有！”
“看樣子，懸啊……”
“真是氣死姑奶奶了，這若都看不出，他眼睛是白長了麼！”
“無所謂了，即使他看出尚的真面目，也無法阻止尚獲取機緣……”
“哎，經此機緣，尚成帝之日，便近在眼前了……”
“不必氣餒，尚突飛猛進，我們也不是毫無所得，待他離開，我們還能請純蒙幫忙再走一趟，儘量將天道本源領悟全面！”
……
就在用一句曾在仙舟裡說過的話，告別了愛人孔晴之後的公子尚，獨自朝璀璨之源前行，且綻放出近兩千層分明之光的時候……
閉關日久的浩帝，也終於從閉關的靜室中走了出來。
他的視線，並沒有第一時間落在正陷入苦戰的女兒身上……
而是看向了混宇之門所在的方向，臉色凝重。
“成帝的徵兆，看來此行，還真成就了你，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