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九州衆修所觀察的那樣……
老爹確實閉上了老眸,也確實在閉上老眸前抽了幾抽。
這抽搐,也正如武徒他們所想的那般,是沒有把握的表現。
但實際上……
無論是鬨笑的衆道祖,衝過來的陸小小,還是面色難看的陸行宕,抑或是走過來的因果境執事,都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這些都在他的設想之中。
所以,唯一讓他無法把握的,是說出那句點評齊天之戰的小樹。
身爲能幫邪天出點子,甚至能顧及邪天不好顧及的地方的智者,他自認在被所有人都無視的情況下,是有能力算計一下什麼的。
更何況,他還會那麼一點天機的推衍。
所以第一夜,他不僅問了那個想在陸鬆面前出風頭的陸家人,對第二日某場道祖之戰的看法,順帶還問了對方若是從陰陽層面出發,該評論第三日齊天之戰的哪一場,以及如何評論的。
這便是陸小小苦守一夜未遂的原因。
也是老爹無法再把握此事的原因。
如今唯一能把握此事走向的,只有說出評價的小樹。
因爲小樹,便是以陰陽合道的陰陽道體。
“能不能成,全看你了啊,逗戰王……”
這句話,便是此時閉眼的老爹心頭唯一的念頭,也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他有些恨自己。
因爲若是昨日在囑咐小樹的時候,不加那句說完評論給我裝若有所悟的表情的話,那此事到底有沒有把握,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而如今,或許因爲小樹的表現力達到了影帝的級別,連他都鬧不清此時小樹所表現出的若有所悟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隨着時間的流逝,老爹心頭越發不安。
他不怕丟臉,也不怕陸家斥責自己。
他唯一擔心的是,此事會讓邪天難做。
而造成邪天難做的原因,便是陸家到底會不會因這件事,對九州界衆修產生看法。
“或許,該穩一點兒的啊……”
就在老爹不安到滋生了絲絲悔意之時,他感受到了一股高貴不可侵犯的氣息,漸漸逼近自己。
而隨着這股氣息的接近,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因爲這股氣息的主旨,並不是要告訴他什麼叫高貴,什麼叫不可侵犯,而是告訴他他的生死,全在這股氣息的主宰之中。
不用睜眼,他心頭就迸出了三個字。
“因,因果境……”
因果境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他雖粗淺,卻無比客觀的認知中,若說陸家是皇帝之下的一名絕世勇將的話,那因果境便是替皇帝處理一切事務的宰相。
他沒有心思去比較絕世勇將和宰相之前究竟誰厲害……
因爲這毫無意義。
他只需要明白一點——即使宰相不會選擇和絕世勇將爆發衝突,這位絕世勇將也絕對不會對造成他和宰相對峙的人或事,心懷絲毫善意。
沒有善意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會妥妥影響到邪天和陸家之間的關係。
而這一點,是老爹最不想發生的。
老爹心頭,越發忐忑了。
可就在這時,陸行宕和因果境執事,都說了一句戛然而止的半截子話。
然後……
“我去,快走開,快走開,別耽擱那小屁娃!”
終於跑過來的陸小小強忍眼珠子掉落的駭然,趕緊喝斥九州衆修散開。
老爹發現了危險,故作鎮定地睜眼起身,隨後老眸不經意地一瞥,就順着陸小小目瞪口呆的視線,看向了小樹。
然後他明白了陸行宕二人爲何會戛然而止,他明白了陸小小爲何會讓九州衆修散開,他更明白了……
“他奶奶的,還真沒讓老頭我失望……”
心懷莫名的感動,老爹用雲淡風輕的姿態,遠離了被黑白二色包裹了小半的小樹。
說真的……
他並不知道小樹被陰陽兩大本源包裹,究竟意味着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即將降臨在小樹身上的變化,是成功還是失敗。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爲……
“只要你身上出現點有關陰陽的絲毫異常,老頭我,就成功了啊……”
如是得意地想着,老爹卻並不滿足。
所以斜乜了眼身旁的陸小小後,他微微皺眉道:“別這麼誇張,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陸小小緩緩轉頭,愕然地看了眼老爹,又緩緩地把頭轉了過去,繼續把不可置信的視線放在小樹身上。
與此同時,陸行宕和費執事也忽視了一眼,眸中多少帶着一絲訝然。
“這……”
“有些出乎意料。”
“呵呵,是啊,沒想到……”
“那……”
“行宕兄放心,是在下魯莽了。”
“哪裡,凰山盛會非同尋常,費執事如此恪守職責,在下欽佩。”
“既如此,便不打擾了。”費執事歉意一笑,想了想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遞了過來,“卻沒想到此子道心如此純淨,此物便算是在下賠於此子的,萬請收下。”
陸行宕婉拒了幾次,見費執事態度堅決,便接了過來,笑道:“待此子事了,在下定當帶他親自前來拜謝。”
“呵呵,小物件而已,若他能成就真正的陰陽道體,那便是在下親自拜謝他了。”
“費執事過獎了,只不過是朝前走了一步而已,離真正的陰陽道體,他還差十萬八千里……”
……
看好戲的衆道祖,此刻已經看呆住了。
“沒,沒吵起來啊……”
“沒吵?那,那明明是談笑風生……哎喲喲,因果境的大人還,還送東西了?”
“那位陸家大人還不要!”
“那執事大人還非送不可!”
“要了要了,陸家大人要了!”
“這,這啥情況?”
……
他們哪裡想得到,明明是因果境執事上門找麻煩的一幕,最後關頭卻變成了因果境執事上門送禮的奇葩場景!
就在此時,終於有道祖發現了被九州衆修遮擋住的那一小片地方,有些不對勁!
“不對,快看那裡!”
“那兒還有一人沒站起……我去!那是什麼!”
“黑白二色,那,那是陰陽氣息!”
“蠢貨,那豈是普通的陰陽氣息,那是陰陽繭!”
“陰,陰陽繭?這,這是何物?”
“這是成就陰陽道體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我的天,是,是陰陽道體?”
“難怪,難怪因果境的大人沒找麻煩,而,而是送禮……”
“那,那聖人果真是看懂了齊天之戰,所以纔有所悟,進而踏上了成就陰陽道體的第一步!”
……
“他奶奶的,這……”
陸小小揉了揉雙眼,喃喃道:“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