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行是看完信宗內容,知道蘇無威護法又命喪黃泉之後才一時喪失理智失手打死天下酒樓老闆娘的。然而,人死已經既成事實,難以改變。他突然盯着自己的雙手,眼睛一閉一眼,突然仰天長笑。最後卻是一陣無奈的嘆息之聲。
侍女被眼前的一幕驚嚇得目瞪口呆,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蘇天行的眼睛。躲藏在暗處的蘇棟和高揚也是被蘇天行的舉動給嚇壞了。
“出來吧!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成何體統!”
蘇天行突然目光犀利地望着門外說道。
啊~
他竟然發現我了?高揚雙眼緊閉,身體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果然厲害,藏在這麼遠的樹上都被他感知到了。但是,此刻我出去的話,會不會也像老闆娘那樣被他一掌暴斃呢?
高揚遲疑着,不敢貿然出現。
“師尊——”
蘇棟哆哆嗦嗦地出現在門口,低垂着頭,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
高揚一愣,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蘇天行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頭嘆息道:“沒出息的傢伙!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做人要光明磊落,你到好,好的不學,專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賊眉鼠眼的,跟你爹一樣,看見了就讓人心煩!是不是也想嚐嚐師尊的碎心掌——”
“師尊饒命呀!棟兒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棟馬上被嚇得跪地哭訴着連連求饒。
接着,蘇天行又訓斥他幾句後便讓他滾蛋了。最後,蘇天行讓侍女起來去叫兩名侍衛來把老闆娘的屍體擡出去了。並派人通知了天下酒樓,同時給了天下酒樓幾萬弔喪錢。天下酒樓勢單力薄,只有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忍痛吃了這啞巴虧。
蘇天行又接着下令讓長老蘇風和三位香主,六位堂主速速去見他。約摸一個時辰之後,風急火燎的蘇風便率領着幾位香主和堂主一起出現在蘇天行的“仁義殿”大殿裡。
長老蘇風灰頭土臉地向蘇天行做了自我檢討,沒有順利地把誅邪劍奪到。其他香主和堂主們也紛紛跟着自我檢討。蘇天行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沒有及時做表態性發言。整個大殿便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
良久,蘇天行話鋒一轉,悲痛地宣佈了蘇無威長老懞難的消息。蘇風把頭低得更低了。因爲,蘇天行曾經千叮萬囑叫他倆同心協力,全力追擊誅邪劍下落,對那歐陽莫格殺勿論。但是,他卻放任蘇無威私自去找南沼蟒怪幫助復仇。而今,那蘇無威白白葬送了身家性命不說,還攤上了南沼蟒怪這個燙手的山芋。
“雖然,我對高家遺孽恨之入骨,早就想把他們連根撥起。所以,纔會安排八大宗門宗主一起協助無諱和瘋子前去圍剿。不料,信誓旦旦的宗主們竟然見利忘義,胳膊往外拐,甘當逃兵,害了無諱和瘋子!但是,我並不主張和南沼國扯上半點關係。因爲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我們有能力和條件做好自我管理。一旦讓南沼國涉足,弄得不好就會像高賊所言,把兩國拖入戰事,貽害百姓。眼下,想必那南沼蟒怪已經去搬救兵了。八大宗門宗主的見利忘義需要教訓;無諱、瘋子、無威的仇要報,高家遺孽必須剷除;誅邪神劍要奪;南沼蟒怪一事是不是真要像高賊所言,賠禮道歉勸其打道回府——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
人難做,屎難吃。千頭萬緒之下,蘇天行第一次感受到力不從心的滋味。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敢亂說話,紛紛將目光投向蘇風長老。
“風弟,大家都看着你呢,你就先說說你的高見吧。”
蘇天行環視大家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蘇風身上。
“好吧,我就談點個人愚見,僅供佗主參考。”
“哎,現在又沒外人,什麼佗主不佗主的,叫得渾身不自在,就直接叫大哥吧。”
“好的。”
“我認爲大哥剛纔所言的幾件事情,確實每一件對蘇府來說都至關重要。但是,鑑於我們的人、財、物三力之限,再說凡事皆有主次輕重緩急之分。我個人傾向於攘內必先安內之方略!怎麼說呢。這八大宗門原本與蘇府同氣連技,這次卻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不但害我們損失慘重,更是讓蘇府顏面盡失,淪爲世人的笑柄。士可殺不可辱,因此,蕩平八大宗門,重揚蘇府雄風實乃當務之急。而且,神龍宗歐陽莫手上的誅邪劍自然而希然地回到我們的手上。如若能夠統編八大宗門,重新整頓人馬,蘇府的實力將空前壯大。接下來就順理成章地夷平黑虎潭,根除高家遺孽——那南沼蟒怪與高家遺孽就先不管他們,我們且坐山觀虎鬥,待他們兩敗俱傷,再尋漁翁之利。”
蘇風一席話說得豪氣沖天,熱血沸騰。不少人跟着點頭,暗暗叫好。
蘇天行卻陷入思索之中,良久才神色凝重地說道:“風老弟所言乍一聽確實頗有道理,但是,真正按照這思路去落實卻是難度不小。甚至可以說是困難重重。其一,我們現在剛剛損失了三位長老和瘋子,可謂元氣大傷!幾位香主和堂主畢竟都還閱歷尚淺,雖然年輕氣盛,但恐難以擔當蕩平八大宗門之重任;其二,如若我們傾巢出動,雖然也足以拿上他們,但是這萬一要是有人直搗黃龍,我們就很難做到首尾呼應,風險實在太高;其三,南沼二怪雖然都喜歡逞強,熱衷於以一敵十,但是萬一他們再閃吃了更大的虧,南沼國君勢必過問,甚至發力以助他們一雪前恥,我們坐山觀虎鬥之計雖然可行,但同樣風險比較大。”
“那依大哥之見,我們應該——”蘇風一臉茫然的樣子。
蘇天行咬牙切齒地憤然說道:“我想倒不如來個借刀殺人,先除掉高家遺孽!一來可以爲死去的兄弟、族人報仇雪恨,二來,也化解了南沼之危。”
“請恕老弟愚昧——”蘇風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蘇天行眼睛一閉一睜,軒釘截鐵地說道:“區區一把誅邪劍就能夠讓堂堂一宗之主見利忘義,把與蘇府的秦晉之好拋諸腦後。我們不如再把黑虎潭高家藏有另外兩件上古神器——通靈鼎和萬向水晶球的消息並上持有誅邪劍的歐陽莫也藏身大黑山的消息一併宣揚散佈到其他各鎮、甚至是各縣!不出三日,武林中的各路好手必然齊棸瀘沽鎮。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各宗派就會陷你爭我奪的混戰之中,席捲的主軸自然就是高家遺孽!敵人在明,我們在暗,伺機出手,便可以起到一當十,四兩搏千斤的功效!”
高!高!實在是高!
蘇天行話音一落,現場便響起雷鳴般的響聲。
他深入淺出的一番話,誰都能夠聽得懂。
躲藏在數百米之外高樹上的高揚聽得一驚一乍,險些就從樹上摔落下去。暗歎這蘇天行果然老奸巨滑,聰明絕世。
蘇天行見大家都贊同自己的主張,緊接着就對“借刀殺人”的作戰計劃作出了周密的安排。並着得強調了計劃的核心就是首先將持有誅邪劍的歐陽莫逼回黑虎潭去。要做到這點並不難,因爲蘇風一行雖然沒有奪回誅邪劍,卻探明瞭他的藏身之處。接下來只要舉力去合圍他,只給他留出前往黑虎潭之道便可。
得到了這個重磅消息,高揚馬上飛奔回到伙房,找到阿彩,謊稱家中老母暴病,實在是不走不行。並鄭重承諾一處理好家中之事便急速趕回來繼續留在溫暖的蘇府工作。所以選擇這樣的彌天大謊,高揚也實屬無奈之舉。若非這樣,小妮子豈肯輕易讓自己走。要是逃跑的話那豈不白白浪費了難得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他想向她借兩吊錢,路上買點吃的。那數以萬計的養生精無端被通靈鼎煉化成彩色藥丸,確實給他的生計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必須得靠進食來補充身體的能量。
然則,他百密一疏,忘記了自己先前對阿一說過的另外一個謊話。
“你不是跟阿一說你家遭了洪災?”
“對呀。”
“你現在又說老母親在家重病?”
“噢,她被另外的遠房親戚接走的……”
“你不是說蘇雲也是你表親?我還差人去幫你尋他呢!”
“啊,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哪!”
“誰給你帶的消息?人呢?”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放過我吧,我不借你的錢了,還不行嗎?”
“好啦,好啦!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拿去,這一兩銀子可是我兩個月的工錢!到時候你得加倍賠給我。還有,你得拿樣東西來作抵押,萬一你跑了,不回來我可就虧大了!”
“啊~”
高揚大張着嘴巴,瞧這小妮子機靈的。幸好,自己一直把那柄神奇變短的短劍藏在腰間。於是,他只好忍痛割愛,把它呈現在阿彩面前。阿彩雖然一介女流,卻也喜歡刀刀劍劍的東西,欣然接受了他的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