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四大洲，皆浩闊無邊。
天域與天域之間有神陣，聖域與聖域之間有域界。
與神界爲敵，哪怕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戰力強絕，行事也極爲謹慎。半年下來，他們行走在各大天域，總共摧毀的祭壇不超過百座。
但根據天宮的最新統計，天庭四洲的祭壇，已有兩百四十餘座遭到破壞。
可以說，天庭大部分被摧毀的祭壇，都不是他們所爲。
至於天庭之外那些被摧毀的數千座祭壇，更與他們無關。
短短半年時間，鬧到這個地步，完全出乎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預料，二人心頭是越來越慌，有一種即將大難臨頭的感覺。
於是，他們果斷返回五行觀。
神木園外。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天庭的四千零一座天地祭壇，都已經摧毀？”瀲曦語氣中，帶有不悅。
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對這位一直戴着紫紗斗笠的死亡大護法身份極爲好奇，總覺得應該是一位名氣不小的存在，畢竟修爲高深的女修士也就那麼一些。
但，死亡大護法是“生死天尊”身邊的第一紅人，他們不敢得罪，因此從未出手試探。
黑白道人僵着臉，苦笑道：“現在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每天都有天地祭壇被莫名力量毀掉。神界肯定不會坐以待斃，這麼下去，要出大事。”
軒轅第二跟着附和，道：“所有黑鍋全部都我們二人背了，神界要殺雞儆猴，必然先殺我們。”
黑白道人道：“末日祭師遇襲，永恆天國修士被殺，甚至，數百年來永恆天國內部的資源爭奪的爛賬，也都算到我們二人頭上。平賬，不是這麼平的。”
軒轅第二道：“我聽說，兩百年前，修建命運神域天地祭壇的神材資源被奪，也由我們頂了！”
黑白道人道：“我聽說，永恆真宰頒佈了始祖法令，要軒轅太真和閻羅太上三年之內清理門戶，擊斃我們二人。兩個月前，我們和軒轅太真已經在南瞻部洲近距離遭遇了一次，幸好有天尊掩蓋天機，纔沒有被他發現。”
軒轅第二道：“這樣發酵下去，說不定永恆真宰會前來天庭，親自出手殺我們。局勢已經失控，請稟告天尊，讓我們閉關修行一段時間，避一避風頭。”
“這就怕了？”瀲曦道。
二人齊聲道：“生死麪前，必須謹慎。”
瀲曦聲音冰冷：“還不是你們自找的？誰讓你們摧毀天地祭壇後，還留下神文和名字？你們二位是覺得，自己在宇宙中還不夠有名？”
軒轅第二指向黑白道人，道：“都是他的主意。”
黑白道人訕訕道：“我們最初的想法，是要在宇宙中立起兩杆反抗永恆天國的旗幟，讓更多修士加入進來，只是沒有想到……沒想到這些人如此雞賊，個個只敢做不敢當。”
“皆是無種之輩。”軒轅第二道。
“你們不必如此慌張，永恆真宰要出手，早出手了！”
張若塵的聲音響起，從草廬中走出，道袍似青雲，飄然若謫仙。
“拜見天尊。”
軒轅第二行禮。
“義父！”
“有外人在場，得叫天尊。”
“拜見天尊。”
黑白道人連忙改口。
張若塵揮手間，將兩枚神丹打出，道：“這是用龍鱗的半祖神魂，煉製出來的魂丹，對你們益處無窮。”
黑白道人是鬼族，半祖魂丹對他的作用堪比神藥。
手捧丹藥，他喜出望外道：“九首犬的神魂和道法，就已經夠老夫消化數萬年，何德何能再要這半祖魂丹……”
這種飽和式的高級別修煉資源安排，只有始祖才做得到。
可謂是始祖親自餵飯吃。
這就是追隨始祖的好處？
黑白道人覺得自己往昔的一百多萬年都白活了！
難怪那麼多修士歸順永恆天國，難怪冥祖派系高手如雲。長生不死者手中掌握的資源，絕對更加了不得。
“你不要，可以給我。”軒轅第二道。
黑白道人投過去一道“你怎如此貪得無厭”的譏諷眼神，立即將半祖神魂丹藏了起來。
張若塵輕咦一聲，向神木園外的山道上望去，眼中浮現出一抹笑意：“有點意思。”
在場幾人，紛紛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
但看不見任何奇異之處。
虛天使用虛無之道的秩序力量，掩蓋了他和井道人的身形，外人自然看之不見。
“老二，別怪我挖苦你，就你這膽魄和實力，還想做天宮之主？區區一個天人書院舊址就把你嚇退了？”
虛天頭上的劍源神樹搖搖晃晃，邊向山下走，邊說道：“想做一方宇宙的主宰，得有大氣魄和大無畏。”
“若非關係重大，本觀主會求你？”
井道人身形矮胖渾圓，穿“井”字道袍，面露不悅之色，道：“我已經去探查過三次，天人書院後山真的很不對勁，主祭壇下面絕對有問題，很危險。”
“動天庭宇宙的主祭壇，能不危險？一個不好，說不定會將永恆真宰惹出來。別忘了，天人書院就是他創立。老二，若不是過命的交情，誰替你趟這蹚渾水？這次之後，別再來煩我。”虛天道。
井道人追上去，笑道：“放心，惹不出永恆真宰的，到時候直接推到軒轅第二和黑白老鬼身上，沒有人會懷疑我們。”
虛天這半年，不止一次聽到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的傳說，心頭是很不服氣。
軒轅第二也就罷了，黑白道人算什麼東西？
憑什麼這麼強硬？
地獄界諸神的風頭，全被他一個人搶光了！
現在，在地獄界修士的眼中，恐怕黑白道人真能與他齊名。
他黑白鬼，何德何能？
井道人知曉虛天一生要強，懂他此刻的心情，道：“軒轅第二和黑白老鬼，也就仗着有始祖撐腰纔敢如此肆無忌憚。論實力，論氣魄，論智慧，哪一點能與我們二人相比？”
虛天和井道人遠去後。
張若塵雙眼微眯，道：“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那老傢伙，居然藏身五行觀。鶴清使者，死亡大護法，你們二人隨本座前往天人書院，其餘人就留在神木園吧！”
主祭壇能夠使用一顆石神星做基石，絕對關係重大。
有它在，對整個天庭都是莫大的威脅。
張若塵推算出天庭內部有不少力量，向天人書院所在的天域匯聚，顯然是想借這個特殊的時間，以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的名義，摧毀主祭壇。
井道人去探查過三次，都不敢動手。
神界鎮守主祭壇的力量，想來沒表面那麼簡單。
正是如此，張若塵決定親自過去一趟。
……天人書院早就遷往劍界，但舊址仍在。
這片天域，遭遇過多次大劫。一條條山脈被斬斷，地裂和深谷隨處可見，數十萬年前的戰鬥痕跡至今留存。
軒轅漣白衣如雪，持一柄摺扇，風度翩翩美少年一般，出現在一座殘破山脈的頂端。
她秀目含煙，眺望天人書院舊址的方向。
只見，方圓十萬裡的空間，變得扭曲且凹陷。不知多少萬記的修士，在源源不斷將各種鑄建主祭壇的材料運送過去。
慕容對極坐鎮此地的時候，這裡儼然就是第二個天宮，每天都有神靈前往拜見。
шшш¤тTkan¤c○ 主祭壇雖然依舊還有數位末日祭師坐鎮，但現在只能龜縮在裡面，根本不敢外出，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整個神界派系，誰人不懼軒轅和黑白兩尊殺神？
商天、卞莊戰神、趙公明相繼登上山頂，出現在軒轅漣身旁。
趙公明騎在黑虎背上，勇猛魁偉，道：“消息準確嗎？怎麼一點跡象都沒有？若我要攻擊主祭壇，絕不會將消息泄露。”
卞莊戰神道：“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做事，豈能用常理揣度？”
他們是收到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即將攻伐主祭壇的消息，纔會趕來此地。
趙公明道：“二爺應該比我們還先到，也不知是不是藏身在天人書院裡面？”
二爺，正是軒轅太真。
卞莊戰神身上鎧甲在陽光下閃耀，眉峰銳利，道：“始祖法旨已出，二爺壓力很大。若無法收拾軒轅第二，清理門戶，難道真要去永恆天國領罪？他現在，可依舊還是天宮之主，代表着整個天庭宇宙的臉面。”
半年前的逼宮，因爲張若塵和龍鱗的戰鬥爆發，而不了了之。
攻伐主祭壇的消息，自然不是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傳出去的。
是井道人所爲。
目的是爲了將水攪渾，既可藉機試探天人書院裡面是否有未知力量，也可方便他和虛天行事。
將來栽贓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也更有說服力。
……
龍主一身尋常聖境武修的裝束，跟隨一支運送鑄壇材料的隊伍，走進這片天域，穿行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
距離天人書院，還有數十萬裡。
他也是聽說軒轅第二和黑白道人慾辦大事，風雲際會，特意趕來，若大事可爲，自是要搭一把手。
“譁！”
半空中，出現一道空間漣漪。
瀲曦身披寬大黑袍，頭戴紫紗斗笠，從空間漣漪中走出，懸浮在離地數十丈高的半空，道：“龍主，極望。”
龍主察覺到自己被對方的神念鎖定，目光隨之望去，看似平靜，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暴露了？
以他現在的修爲境界，一旦收斂氣息，隱藏天機，又藏在天庭這個神聖衆多的大位面，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人洞悉行蹤？
龍主面不改色，道：“閣下何許人？”
“你無需知曉我是誰，是我家主人慾要見你一面，跟我走吧！”瀲曦道。
龍主極爲鎮定，以神魂念頭探查過去。但念頭剛剛靠近瀲曦，就被半祖級的秩序擋住。
連半祖都要稱主人的存在，整個宇宙，也就那麼有數的幾位。
龍主暗暗推衍，若是選擇逃遁，有幾分把握可以逃走？
那位“主人”，是否也在附近？
真要是始祖級的存在，龍主自認就算調動龍巢中的祖龍之氣，穿上祖龍甲，也逃不出對方的掌心。
唯一可賭的是，對方也在隱藏行蹤，不敢將事態鬧大。
瀲曦道：“閣下放心，我家主人沒有惡意，只是想與你做一筆買賣。”
龍主笑着搖了搖頭，恢復本來面目，溫潤灑脫的道：“帶路吧！”
從始至終，隊伍中別的聖境修士，都處於靜止不動的狀態，剛纔時間幾乎停止。
……
張若塵坐在距離天人書院不遠的一座新建的聖城城牆上，在這個位置，可以遠眺藏在雲霧中的主祭壇輪廓。
他身前，擺放有一張長條形的木質桌案。
桌案上，是八隻青銅編鐘。
瀲曦和龍主登上城牆，從張若塵身後一步步走來。
龍主看到桌上的青銅編鐘，與站在張若塵身旁的鶴清神尊，頓時，知曉了這人的身份。
能夠重創慕容對極，這等人物，絕對恐怖。
“不知前輩是如何洞悉極望的天機行蹤？”
城牆上寒風迅疾，龍主頭上金髮隨之搖曳。
張若塵手中持着人頭幢，並不轉身，道：“你收取祖龍血肉的時候，便暴露了天機痕跡的起點，無論你接下來怎麼藏，軌跡都在本座心中。修爲達到本座這個層次，在區區天庭位面這樣的空間界限內，只要你冒頭一次，接下來便休想再消失。”
龍主頭皮發麻，對始祖有了更深認知。
以後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張若塵道：“本座絕非在炫耀自己的實力，而是在告訴你，你的處境很危險。從你暴露的那一刻開始，就處在危險中。”
瀲曦道：“龍主或許會認爲，主人在危言聳聽。但實際上，隱藏在天庭的始祖，並非只有主人一位。鴻蒙黑龍和黑暗尊主就藏身在不周山，已經與主人交過手。他們不可能對龍巢沒有興趣！”
龍主迅速思考這二人言語的真假，與他們的目的，道：“是前輩阻止了他們？”
張若塵道：“確切的說，是我的特殊身份，讓他們有所收斂，所以纔沒有對你出手。”
無論是昊天，還是張若塵，只要龍主在天庭遇險，都肯定會出手相救。
不等龍主開口，張若塵又道：“你不必覺得欠了我人情，本座也絕不會以此裹挾於你。請你來此，是爲了做一筆交易。”
張若塵道袍長袖一揮。
身前的空間，就像是一張紙被撕碎，顯現出趴伏在神境世界中的祖龍屍骸。
看到祖龍屍骸，龍主眼中射出刺目精芒，繼而像是鬆了一口氣，問道：“敢問前輩可是傳說中的生死天尊？”
“軒轅太昊的確是將天尊之位，傳給了老夫，你姑且這般稱呼便是。”張若塵老氣橫秋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