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2章 打造兩柄刀
黑暗而空曠的宇宙空間中。
軒轅第二身披大紅色袈裟，腳踏空間脈絡匯聚成的神路。每一步走出，都能跨越極其遙遠的距離，向生死界星而去。
修煉佛道，他的骨身，已是化爲金色。
死氣內斂，消藏無形。
這些年，他看不慣永恆天國與軒轅家族的一些做派，怎奈修爲不夠強大，無力改變，只得與軒轅漣一樣，遠走地荒宇宙，一邊收集七十二層塔的碎片，一邊等待火域消散。
他不相信昊天和慈航尊者真的隕落。
一個是半祖巔峰，一個是迦葉佛祖的萬世轉世。
就算死了，也得見到屍身。
可惜火域兇險，堪稱當今宇宙第一禁區，就連半祖都不敢深入。
數百年來，每每想到，地藏王和冥祖這樣的始祖都灰飛煙滅，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心中希望，是越來越渺茫。
“一直在地荒宇宙逃避，始終不是辦法。只恨修爲境界一直無法突破，否則定要取而代之。”
軒轅第二欲要取而代之的，自然是軒轅太真的家主之位，甚至是天宮之主的位置。
軒轅第二極其狂傲，自認古往今來只輸先祖“玄帝”，因此，以“第二”爲名。
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物，怎能接受軒轅太真將崆明墟獻給永恆真宰？
軒轅第二暗暗思考，返回天庭宇宙後，到底是去西天佛界徹底出家，從今往後修身養性？還是返回軒轅家族與軒轅太真分家，與之劃清界限？
驀地。
頭頂上方，出現一道空間波動。
四面八方的空間規則向內擠壓，空間隨之扭曲，化爲螺旋形，封住他退路，使他無法逃脫。
軒轅第二心頭一凜，擡頭看去。
只見，空間波動的中心，一座數萬丈大小的黃銅神塔緩緩落下，無數雷電神龍在塔身上流動。
“這是……”
軒轅第二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迫力量，如一座座大世界壓下來，頓時，爆吼一聲，喚出碗口粗的禪杖。
未等揮出禪杖，他已被鎮壓到塔內。
塔內一片黑暗。
以他不滅無量中期修爲修煉出來的神目，竟都是伸手不見五指。
“閣下是何方神聖，爲何能夠擁有煉神塔？”
軒轅第二揮出禪杖，神力涌出去數十丈，就消散於無形。
煉神塔，本是聖族的鎮族神器，幾經輾轉，最後是落入昊天手中。
昊天隕落在碧落關，煉神塔卻在這個時候現世。
這意味着什麼？
他可不認爲，是昊天將他收入塔中。
黑暗中，一道聲音響起：“貧道這裡有一份機緣，看中了你。你可有興趣？”
軒轅第二冷笑：“你還是先顯露真身，我們再談不遲。”
“譁——”
原本燈懸浮在半空，散發出柔和的光華。
昏暗燈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軒轅第二的數丈外。對方青衣道袍，眼神炯炯，極有強者勢韻。
“是伱？與凡塵和尚同行的那個道士，你叫什麼來着……聖思……”
軒轅第二很吃驚，他可是知道，聖思道士去了碧落關。
始祖和多位半祖都隕落在那裡，這老牛鼻子怎麼活下來的？
他不會是從火域中出來的吧？
張若塵道：“貧道，乃始祖殘魂歸來，以生死二字爲名，今後你稱呼生死天尊即可。”
軒轅第二眼中帶有疑色，道：“你竟是天尊級？”
“天尊二字，不一定代表的是境界，還可代表天地共主，諸天共尊。昊天臨死之際，已是將天庭宇宙的天尊之位，傳給貧道。”張若塵揹負雙手，淡淡說道。
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軒轅第二並沒有被張若塵先前展現出來的實力嚇住，笑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還可以說，昊天將天尊之位，傳給了我。”
張若塵懶得與他多解釋什麼，神色認真，道：“本座需要一柄刀，對付神界的刀。”
“你不會想說，你看上我了吧？不行，不行，貧僧是出家人，早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
軒轅第二擺手，唸誦佛號，眼睛卻是環視四周，尋找離開煉神塔的出口。
張若塵道：“本座看上的不是你，是你性格中的狂，是你身爲軒轅家族老祖的尊嚴和傲骨，以及你無所畏懼的膽量。”
不等軒轅第二開口。
張若塵又道：“唯一的不足就是，你現在的修爲還一塌糊塗。”
這一句，帶有明顯的嘆氣。
“你說什麼？一塌糊塗？牛鼻子，你真是比老子都狂，你可知道一尊不滅無量的怒火，一旦燃燒起來，足可焚燃整個星空？”
軒轅第二骨質的眼眶中，燃燒起金色火焰。
“轟！”
玄黃神氣和半祖規則，從金色骨頭中爆發出來。
他全身力量，匯聚向雙臂，將禪杖悍然劈落下去。
他要稱一稱眼前這個道士的斤兩。
在張若塵眼中，軒轅第二速度極其緩慢，輕輕搖頭，手指一彈，便是將其彈得如棉花球一般倒飛出去，與遠處的黃銅塔壁碰撞在一起。
“嘭！”
軒轅第二撞得神魂都要散開，眼前昏黑。
繼而，墜落到地上。
身上的骨頭斷了三根，他以禪杖撐着身體，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不敢再輕易靠近那道士，他心頭震撼無比，有些忌憚，又有些硬繃臉面的模樣，扯着嗓門：“你……你叫什麼來着，生死天尊？你這是天尊級的修爲嗎？我看不止吧？”
軒轅第二雖是不滅無量中期，但，擁有半祖殘魂，更有半祖骨身，足可叫板不滅無量巔峰。
如此強者，卻被人一指彈飛，傳出去誰信？
這種修爲差距，已經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哪怕他的上一世，身爲軒轅家族的半祖，在一個時代無敵的存在，也沒有如此強大。
“這就是不滅無量的怒火？”張若塵道。
軒轅第二尷尬一笑，隨即問道：“昊天真的將天尊之位傳給了你？”
“這個問題，將來你可以去問慈航尊者和商天。”張若塵道。
軒轅第二喜道：“他們竟然未死？”
張若塵的右手，向黑暗中一抓。
“嘭！”
八部從衆的八位首衆之一的“咒骨”飛出來，重重摔落在他和軒轅第二之間的位置。
咒骨的骨身，像蛇骨，足有一百零八節。
骨頭呈灰色，釋放恐怖至極的死氣和詛咒之力。
軒轅第二感受到危險，立即釋放一層層佛光，抵擋無形的詛咒。他驚道：“這是一位天尊級的強者吧？你鎮壓的？骨族什麼時候冒出了這麼一位厲害的存在？”
他看得出，這位天尊級還活着。
“昊天鎮壓的。”張若塵道。
咒骨和九首犬，皆是首衆，在忘川外，就被昊天鎮壓在煉神塔內。
張若塵道：“想要做我的刀，就憑你現在的修爲，還遠遠不夠。所以，我決定將咒骨，煉進你的骨身，將你的戰力，在短時間內，拔升至天尊級。我需要一柄，天尊級的刀！”
軒轅第二笑道：“牛鼻子，你是從哪裡修煉的邪術？不會是從九死異天皇那裡學的化屍禁術吧？我的骨身，乃是半祖骸骨，它只是天尊級骸骨，你確定煉這麼一具骨頭進我的體內，能增強我的戰力？”
軒轅第二根本沒有將張若塵的話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警惕，覺得這牛鼻子要坑他。
“不是煉屍入體，是將它完完全全煉入你的體內，包括它的神源、神魂、規則、秩序、奧義，我是要你煉化一位天尊級的一切！”張若塵又道：“若不是你擁有半祖殘魂和半祖骨身，能夠承載如此強大的力量，我又豈會找你？”
軒轅第二可以肯定了，對面的牛鼻子就是要坑他，道：“將一位天尊級，煉入一位不滅無量中期的體內？牛鼻子，你是不是說反了？你是想要將我煉進它體內吧？你知道一尊不滅無量自爆神源有多可怕嗎？別逼我。”
張若塵真的是頭疼，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一根筋的傢伙？
那就這麼着吧！
“想要將我煉成傀儡？或者，將我投餵給它？你也太小瞧我，想要殺我，你必須付出代價……你……”
張若塵操控空間，隔空將軒轅第二抓到面前。
無數空間規則和秩序，附着在他身上，使他完全無法動彈。
“你要幹嘛？”
……
張若塵抓住軒轅第二的頸骨，手指發力。
在一道道“咔咔”的骨裂聲中，將軒轅第二的整條脊樑連同頭骨一起抽離出來，與地上咒骨的骨身放置在一起。
半祖骨身，在他手中，就像豆腐做的一般。
軒轅第二眼眶中，骨火跳動，看着遠處自己的無頭骨軀，道：“生死天尊，要不我們再商量商量……”
“咔咔”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軒轅第二的脊樑骨與咒骨扭纏在一起，就像麻花一般，兩者都在破碎。
骨裂和骨裂融合在一起。
張若塵操控生命之火和死亡之焰，煉化二者的時候。
身後，一道纖細窈窕的暗影走出來，道：“他的半祖殘魂，怕是駕馭不了咒骨天尊級的神魂。甚至，可能抵擋不住咒骨修煉出來的詛咒之力，終究是修爲差距太大。”
“他自己當然不行！但有我在，他便可以駕馭天尊級。”張若塵道。
身後的暗影，臉上戴着黑色輕紗，身周無數魂霧繚繞，予人朦膿且神秘的氣質。
若能透過魂霧，看清她面紗上方的眉眼，軒轅第二一定可以將她認出。
正是追隨在石嘰娘娘身邊的瀲曦。
魂母當初所言不假，瀲曦的確只能算是她的一念，就像佛的千首千身，千變萬化。其中一身，其中一變。
但已經夠了！
憑張若塵如今的修爲，完全可以進入魂母的意識海，找到屬於瀲曦的那一念。
將這一念，培養成主導這具身體的精神意識。
最大的問題，其實是魂母只有一魂一魄。
精神意識和又魂魄密切相關。
除非斬了這一魂一魄，否則魂母便永遠都不會消亡，並且因爲她的魂力和魄力強橫，可以說，會嚴重影響瀲曦的精神意識。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張若塵將魂母的修爲和神魂，不斷引給般若，以削弱她，幫助瀲曦掌控身體。
當然，最重要的是，掌控她自己的精神意識。
般若的修爲，迅速從大自在無量，突破到不滅無量。
而瀲曦，雖然依舊還是半祖的境界，但修爲戰力卻被張若塵強行壓到天尊級的層次。只有將來，她擊敗魂母的精神意識，徹底掌控肉身，才能恢復半祖的修爲境界。
瀲曦道：“其實，你完全可以自己將咒骨和九首犬煉化吸收，修爲必定更進一步。”
“你說得一點都不假！甚至，若將二君天和青鹿神王一起煉化吸收，我的修爲，可以直衝半祖巔峰，觸摸到大衍。但，我一直在壓制自己的內心，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張若塵道。
瀲曦輕輕搖頭。
“因爲，人必須要學會駕馭自己的慾望，而不是被慾望所支配。”
“吸收生死界內的死亡漩渦之力，是因爲被逼無奈，是當時局勢下的唯一選擇。”
“煉化爛石神，是因爲他要自爆神源，也因爲當時要攔截青鹿神王，我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可以慢下來，從容的處置咒骨和九首犬。”
“我若只追求絕對的力量，被慾望驅使，煉化咒骨、九首犬、二君天、青鹿神王之後，恐怕就會輪到你，甚至是商天、荒天、慈航尊者、般若……你們沒有一個可以活着離開灰海。”
“將來，我可以告訴天下人，你們都死在了始祖自爆神源的劫火中。如此一來，我何嘗不是下一個冥祖？”
張若塵徐徐道：“我想，冥祖也好，別的長生不死者也罷，最初的時候，或許也是匯聚善良、勇氣、正義、責任擔當，且光明磊落的大修士。但面對長生不死的誘惑，一步步陷入慾望中，便再也沒有了回頭路，看待世間萬物如看五穀，內心面目全非。”
“大錯皆生於小錯，進一步是萬丈深淵，只能下墜，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退一步未必是坦途，但卻可以自己選擇接下來要走的路。”
“我並沒有那麼高尚，反而是因爲恐懼，纔會這般做。”
“每個人都有恐懼的東西，我很恐懼有一天，變成一個只追求絕對力量的怪物，失去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和真誠，失去了對酸甜苦辣的感受，失去了對弱者的同情和憐憫。修爲越高，這種恐懼越是強烈。”
“當初，太師父被關押在地獄界十萬年，肉身被磨滅殆盡。但他逃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重鑄肉身，這樣鑄出的肉身顯然是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束縛精神力。我當時問他，爲何要這麼做。”
“我永遠記得他的回答，他說，他必須時刻告訴自己，自己還是一個人類。”
張若塵更加清楚的是，吸收這些天尊級、半祖的修爲，固然是可以迅速凝聚出道光，提升修爲。
但，這無疑是自損根基！
這些天尊級和半祖的修爲，必然是有侷限性。
若將一團道光，比喻成支撐大樓的一根柱子。
拆了別人的樓，直接挪用過來的柱子，與張若塵以自己現在的修爲親自鑄造柱子，質量絕對是天差地別。
張若塵的目標，可不是半祖巔峰，也不是五十團道光的大衍始祖，而是更高的境界。
師以天地，勾畫屬於自己的規則，凝聚出來的道光，纔是最完美的。
他不想步大尊的後塵，達到始祖之境後，才發現自己的道存在致命缺陷，悔之晚矣。
到達生死界星後，張若塵絲毫不停留，立即趕赴命運神殿。
去天庭前，必須是要先和虛天見一面。
要了解清楚天魔是否已經被營救出來。
知曉張若塵要找虛天，正在融合咒骨力量的軒轅第二道：“虛天早就躲起來了，你怎麼可能找得到他？”
“他爲何要躲起來？”張若塵道。
軒轅第二道：“因爲害怕唄！確切的說，當今宇宙，幾乎所有的天尊級和半祖都躲起來了！地獄界只剩閻羅太上還在明面上，在重大事物上，可以幫十族修士做決策。天庭是軒轅太真，劍界是殞神島主。”
“你想啊！冥祖一死，急着恢復修爲的黑暗尊主和鴻蒙黑龍，絕對是變得窮兇極惡，誰還能讓他們忌憚？每一位天尊級和半祖，都與大藥無異。”
“盤元古神遇劫後，大家就更恐懼了！”
“你以爲只有天尊級和半祖想藏起來？其實，不滅無量也想藏起來，只不過面對始祖，不滅無量級的修士太容易被找到。”
軒轅第二突然問道：“天尊大人，你到底是什麼級數的修爲？你是始祖嗎？”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爲張若塵的手段太神乎其技，將一位天尊級都煉入他的骨身，讓他迅速掌握了天尊級的戰力。
這……
這絕對是始祖才能做到的事。
因爲始祖無所不能。
張若塵道：“問那麼多做什麼？難道只有始祖，才能將你拔苗助長到天尊級的戰力？”
軒轅第二笑了笑：“天尊大人不會只有我這一柄刀吧？一柄刀就想斬盡神界高手，這不現實！”
在張若塵看來，現在的神界，還隱藏得太深。
只有斬盡神界明面上的力量，才能逼神界，顯露出真正的實力。
他自己來做這件事，太容易將永恆真宰引出來。
目前，他還不想與永恆真宰正面對決！
張若塵道：“我需要你的狂，只有足夠狂，纔敢與神界爲敵，神界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但除了你這柄狂刀，我還需要一柄足夠硬的刀。”
“世間還有修士比我硬？”
軒轅第二有些不服，又道：“天尊大人若還有別的什麼資源，儘管砸到我身上，我接得住。我要變得更強，我要脫下袈裟，重新提起屠刀，讓神界知道軒轅太真代表不了軒轅家族。”
“我心中自有人選！”
鎮壓在煉神塔內的另一位天尊級九首犬，乃是鬼衆的首衆。
要繼承它的力量，首選鬼族修士。
張若塵想到了那位中三族的第一硬漢，或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就是不知，這潑天的富貴他接不接得住？
畢竟，他可沒有半祖殘魂，比軒轅第二還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