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影重重似浪如濤,前赴後繼,綿延不絕,更有一股雄渾悍勇,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一往無前之勢!
“這是……”
勁風撲面,趙寬瞳孔一縮,只覺面頰生疼,一身雄厚內氣護罩,似乎都在耳畔嘩啦啦作響,搖搖欲墜。
自負一雙搬山掌,已是天下少有的剛猛掌法,此時卻覺自己纔是那被搬開,不,是被拍碎的山!
轟隆!
頃刻間,山影崩散,浪濤倒卷,凝實刺目如太陽般的光華,伴隨着五彩繽紛的流光,在兩人之間逸散開來。
呼呼呼!
狂風驟雨般的氣勁橫掃而出,彷如彩虹炸裂,剛猛無儔的光波,摧折了所過處的一切。
隨着兩道人影倒飛而去,無論是草木,亦或是籠罩不散的煙氣,還是準備抽冷子偷襲之人,無不被掀飛了出去。
隆隆轟鳴不絕於耳,混雜着痛苦的悶哼聲,更是此起彼伏,足足持續了半盞茶工夫。
煙塵漸漸散去,幾道人影踉蹌而起,兀自搖頭晃腦,面露痛苦之色。
更多人,捂着耳朵,只覺嗡鳴不止,疼痛難當。
唏律律!
馬嘶長鳴,沉悶的碰撞聲乍起,伴隨着骨裂碎響,一道赤色光影一頭扎進了還未散盡的煙塵之中。
錚!
刀吟錚鳴,鋒芒如電,血光迸濺中,一顆頭顱沖天而起,鮮血自脖頸中噴濺數丈高,有如噴泉般,不要錢似的如雨灑落。
“趙左使!”
衆人定睛看去,那骨碌碌滾落在地的頭顱,赫然是五毒教左使趙寬,不由駭然失色。
這位可是半步先天的絕頂強者。
在先天宗師不出的如今,已然是位列當今天下最拔尖的存在,竟然就這麼死了。
即便是親眼所見,仍舊覺得天方夜譚。
“咳咳!”
一聲頗爲不適,隱有痛苦之意的劇咳,驚的衆人回神,不由悚然擡頭看去。
卻見陸川橫刀立馬,面色雖蒼白如紙,卻沉凝似水,不動如山。
“不可能,你……你竟然敢……你怎麼敢吸納蝕魂煙?”
一名老者嘶聲吼道。
“呼……”
陸川吸氣呼氣,蒼白麪頰上閃過詭異的彩色光華,冷漠的看了那老者一眼,“呵,若非如此,你以爲五毒教的人,爲何死追着陸某不放?”
“你……”
魏家老者面色鐵青,目中隱現驚懼之色。
蝕魂煙,已是魏家最大的底牌之一,此番更是混雜了五毒教的毒蟲精華,其中甚至還有上三品武者的血肉滋養。
如此混合而成的劇毒,不僅奈何不得陸川,反而成了對方滋補自身的助力。
這等詭異力量,如何能不讓人震撼,驚怖?
“殺了他,快殺了他,若等他吸收完了蝕魂煙之毒,恢復了傷勢,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魏家老者有如見鬼一般,滿面猙獰扭曲,嘶聲厲喝。
他可是醫毒雙絕的一品絕頂強者,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卻已然看出了陸川此時的狀態。
衆人心頭一沉,互視一眼,竟是沒有即刻動手。
沒辦法,趙寬這位半步先天強者之死,帶來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
即便趙寬此前的毒傷,還未完全恢復,實力大打折扣。
可半步先天就是半步先天,也絕非尋常一品絕頂能夠殺死的存在。
“都愣着幹什麼,快上啊,這小子與趙左使對了一掌,體內所有力量此時混亂做一團,絕對不能給他梳理的時間,他此時在拖延時間啊!”
魏家老者吼道。
衆人聞言眸光一亮,當即便有數人舉起弩箭,射向陸川。
也有幾人,直接抄起兵刃殺了過去。
但大部分人,仍舊處於觀望狀態,似乎想看看情況再說。
能修煉到他們這等境界者,除了極少數特殊存在外,幾乎沒有一個笨蛋。
若真如魏家老者所言,幹嘛他自己不上?
說白了,不過是想讓他們做出頭鳥,自己渾水摸魚罷了。
正如這魏家老者所言,此時的陸川,除了硬扛着體內氣血翻騰,內傷加劇,先手減除了趙寬這一大敵,確實無法在短時間出手。
只不過,他並非是一個人。
當年,早已將擒馬樁修煉到大圓滿的陸川,對這一樁法的運用,早已融入到了骨子裡。
人馬合一之下,如臂指使,乃至心意相通。
陸川動念,火雲駒跳躍如飛,靈巧無比的躲開了箭矢和幾人的攻殺。
無論是速度,亦或是身法靈活,比之一品絕頂,竟是不遑多讓,甚至尤有勝之。
“殺馬!”
魏家老者厲喝一聲,抖手甩出了一蓬藍汪汪,明顯淬毒的牛毛細針。
嗡鳴如蜂涌,音爆似破空。
衆人只覺頭皮發麻,猶豫了那麼一剎那,便一個個爆喝而起,自四面八方殺向陸川。
這些人中,至少有五名一品絕頂強者,雖無一品上的頂級存在,聯手之威,卻也是非同小可。
即便是趙寬在巔峰狀態,恐怕也不願輕攖其鋒。
畢竟,似半步先天這等強者,輕易不會出手,以免受傷,損及自身根基,影響突破。
也正是因此,行走江湖的半步先天或一品上的絕頂存在,都極爲稀少。
但現在,如此多高手,圍殺陸川這一初入一品的武者,不僅損失慘重,反而要聯手,恐怕說出去都會讓人覺得天方夜譚。
可事實正是如此,往往比傳聞的更加離譜。
叮叮!
一陣細密的清脆碰撞聲中,衆人駭然失色,卻見那無數牛毛細針,雖然覆蓋了陸川周身,卻被一層無形的淡金色毫光氣牆阻擋在外。
不僅如此,就連專門打向火雲駒的暗器或毒針,也被擋了下來。
這就是人馬合一狀態之下,氣勁圓融如一體。
正是因此,陸川的實力,才能激增數籌,乃至是倍增爆發。
否則,騎兵也不可能在冷兵器時代,被稱爲最強兵種。
只不過,敵人太多,修爲也太強。
唏律律!
唏律律揚蹄嘶鳴不止,閃轉騰挪,依舊被迫的挪移圈子越來越小。
縱然一人一馬的氣血圓融一體,卻架不住衆多一品絕頂強者一次次的強力攻擊。
嗤嗤!
淡金色毫光氣牆,越來越淡,幾次都差點攻破,觸及一人一馬。
這些人的兵器或暗器上,幾乎都塗抹了鳩魔血,若真有傷口留下的話,即便一時要不了命,卻也是極大的麻煩。
就如趙寬這等半步先天,雖然抗住了蠍皇之毒,卻依舊元氣大損,最後落得個屍首兩分的下場。
“快!”
魏家老者面色陰鬱似滴水,不斷射出各種暗器。
可每當以爲,即將攻破陸川護身內氣罩時,卻都是無功而返。
更讓他心頭不安的是,陸川面上的詭異彩色光華,已然越來越淡,近乎透明消失一般。
如此感覺下,魏家老者一面全力激射暗器,自身卻落在了外圍,漸漸遠離。
衆人不覺異常,只以爲再加把勁,就能成功。
非但沒有後退半步,反而越發賣力,一個個紅了眼的全力以赴,各種殺招往陸川身上招呼。
“呵……”
不知過去多久,陸川面上彩色光華驟然一亮,嗖忽斂去無蹤,一身淡金色毫光更是不見蹤跡。
“哈哈,終於破了!”
“他的內氣耗光,殺了他!”
“全力出手……”
衆人大喜過望,更加了一分力氣,再也沒有任何留手。
可魏家老者卻是心頭咯噔一聲,毫不遲疑扭頭就走,身法竟是不慢。
噹噹噹當!
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無論是暗器,亦或是兵刃,觸及陸川身體時,竟然發出了有如金鐵般的碰撞聲。
“怎麼會?”
反震之力讓他們手臂發麻,可看着渾身古銅色的陸川,心頭卻是巨顫不已。
一股恐怖的雄渾威壓,直入心頭,令人似喘不過氣來!
“殺!”
陸川雙目圓睜,厲聲爆喝。
火雲駒四蹄飛揚,風馳電掣,所過之處,刀吟如龍,鋒芒破空,血光迸濺,頃刻便有數人身首異處。
“逃!”
幾乎在一瞬間,幾名一品絕頂強者,便二話不說,扭頭便跑。
此時才發現,魏家老者竟已是飛身掠上了山坳崖壁,眼看着就要攀上半山腰了。
這老混蛋,顯然是早就發現異常,卻一聲不吭,讓他們在前面頂缸,自己則早早跑路了!
衆人雖然恨極了臨陣脫逃的魏家老者,可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能恨自己眼拙。
誰也無法想象,此前在剛剛修爲有所突破的陸川,此時竟然再做突破。
不錯,吞了蝕魂煙的陸川,不僅恢復如初,修爲更是再上一層。
此時的陸川,所展露的修爲,已然是一品中期。
而且,是內外齊頭並進。
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而是實力倍增。
只不過,陸川這樣做的隱患也極大,此番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本身傷勢未愈的情況下,強行突破,隱患之大,近乎是九死一生。
但若不如此,傷勢反噬,又身陷圍攻,也是十死無生。
兩害相權取其輕。
如何選擇,已然不言而喻。
陸川賭對了,雖然隱患極大,可只要逃出生天,一切都能衝來。
噗嗤!
一名奔逃中的一品絕頂強者,感受到身後勁風大作,忙不迭轉身抵擋,卻不料連人帶劍,被一刀兩斷。
其餘人看到,無不亡魂大冒,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亡命奔逃!
赤色光焰如影隨形,所過處,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