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漏網之魚

武林生活從來不會有真正的平靜。即便籌謀如寒照雨,也無法全部運籌帷幄其中。

三大莊派祥和一如既往,司徒琴嫣猝死帶來的兩大莊派的矛盾似乎淡了一些,擒龍山莊老莊主和大小姐同時過世的消息也漸行漸遠,似乎都沒造成太大波瀾。

只有少數人知道,三大莊派暗地都在加強各自的勢力,於是對時機把握向來精準的寒照雨不願給他們任何休養生息的機會。

伏虎城爲魚葦恆之子慶五歲生辰的消息不脛而走,加上背後“黑手”的推波助瀾,此消息頓時在武林掀起軒然大波!

年前中秋,鬱佳城與亡故的妻子司徒琴嫣纔剛剛不過大婚五年;年後三月,司徒湘襲的兒子五歲生辰!

衆所周知,五年前司徒墨的壽宴之上,司徒墨親自向鬱佳城提出聯姻之事,聯姻之人便是司徒湘襲!

也就是說,司徒墨提出聯姻之時,司徒湘襲便已經懷了魚葦恆的種!

擒龍山莊除鬱佳城外,莊中弟子從上而下皆是義憤填膺,將此視爲奇恥大辱!

伏虎城頓時驚恐一片,一面急查將如此隱秘之事散播之人,一面盯緊擒龍山莊的動向、暗想對策!最讓人深感伏虎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是,頭腦簡單的魚龍吟竟將慶生那日與伏虎城有所營生的商販全部殺害,無形中更加深謠言的真實性。

而降鳳堡則沉默得近乎冰寒!

不久,又懷了身孕的司徒湘襲回孃家省親躲避風頭,不想竟在守夜婢女夜起如廁的空當被殺!稍有一些功夫的司徒湘襲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一屍兩命!

降鳳堡、伏虎城頓時陷入兵荒馬亂之中!

司徒湘襲的身份是降鳳堡大千金,更是伏虎城的二少夫人,如此身份竟能再被殺害?而且還是在戒備森嚴的降鳳堡!

誰能潛入堂堂降鳳堡下殺手?誰又敢動他們兩家之人?

聯想到前些日子的傳言,似乎所有矛頭都指向平靜異常的擒龍山莊!

而失去髮妻、同時痛失次子的魚葦恆找不到兇手,加上年幼的兒子整日啼哭要母親,魚葦恆憋屈煩悶,日日灌酒,竟失控地去青樓發泄憤懣,惹得降鳳堡人十分不滿。

“他們亂的,很得我心嘛!”

露凝香卻不以爲然,“如果如此輕易便能挑起事端,他們豈能屹立數年不倒?”

寒照雨揚眉,“玉兒會不知我的目的?”

“當然知道!無非是加深三大莊派內部的芥蒂,爲日後的爆發奠定基礎。”

“玉兒果然聰明!”

“不過,鬱佳城似乎沒什麼反應。他與司徒姐妹並無感情,這些對他來說似乎……沒太大作用。”

“呵呵,是沒感情,但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不僅僅是在感情上。當司徒墨將女兒許配給他時,鬱佳城便潛意識地將司徒湘襲看成自己的女人了!更何況,”寒照雨勾起一抹高深莫測,“他表現得越無動於衷,日後契機爆發時的反應就會越偏執!”

“你瞭解的倒是挺透徹!”

寒照雨不置可否地揚揚眉,不想再多說此事,話鋒一轉,“來,玉兒跟我說說,你剛來鬱佳城便邀你出遊,究竟打了什麼心思?”

露凝香見他忍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詢問,難得好心情,“你會不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

“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不知道你打什麼心思。”

露凝香瞥了他一眼,“我的心思多了去了,誰知道你要問哪個。”見寒照雨似笑非笑瞅着她,鑑於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扭曲心態,露凝香只得沒好氣地老實交代,“他問我願不願意入擒龍山莊,還要把雀園送給我。”

寒照雨頓時美目一寒,“他敢!連我的女人也敢肖想!”

“他有什麼不敢的?肖想你的女人又不是一兩天了!”露凝香不以爲然,“不過,在他眼裡我也就是一個生了一張好看臉孔的伶人,你又吃哪門子的飛醋?”

寒照雨聞言立刻皺眉,“不許這麼說自己!”

露凝香也不理他,“不過想來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再提及此事了。我問他除了這張臉,他究竟喜歡我什麼,他很困惑,所以應當不會再輕易騷擾我。”繼而托腮半認真地看着寒照雨,“倘若沒有這張臉,你呢?可還會喜歡我?”

寒照雨聞言哭笑不得,“玉兒,你這話都問了我多少遍了?”

露凝香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故意語氣不明的一臉憧憬,“我承認我被鬱佳城影響了。他同樣是一方威望之人,風度翩翩,對我從不越軌,尊重有加,要知道,對於這眼下這身份,他能做到這般的確難得。而且他還大方地送我精心選取的園子,說要護我不受風浪……”

“玉兒!”越聽下去寒照雨的臉色越陰沉,忍不住一把拽起露凝香將她困在自己手臂之內,“你!你怎麼能被他影響?你若想要我什麼不能給你?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你怎麼能將那小破園子放進眼裡?”

難得見他強忍氣急迫切的失態模樣,露凝香故意不理他,眼神東瞟西瞟,就是不看他。

“你!”寒照雨氣急,雙臂一緊再緊,“玉兒,你怎可這般氣我?我承認因爲我你纔會屢受迫害,可是現在我已經掌控了一切,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你、你怎能……”

見他氣息越來越暗沉,似乎馬上就會氣極爆發,露凝香一摟他因情緒失控而明顯僵硬的腰身,“好啦好啦!你看你,又急了!我就這麼信不過?不過逗逗你罷了!話都不聽我說完就自作主張地認爲我是被他吸引了一般!”

軟軟的小手在懷,寒照雨的寒氣不自覺褪去三分,卻依然繃着俊顏,“逗逗我?你明明說是被他影響了……”

“是呀,我就是被影響了啊!”露凝香嬌俏地揚着細長的眉梢,“想當初某人對我死纏爛打的時候可是什麼禮物都沒送我,連個定情信物都沒有!”

“定情信物?”這才反應過來被耍了的寒照雨又好氣又好笑,卻又不禁被她的小性兒吸引了去。

“對啊,”露凝香眨眨眼,推開他坐下,“書上都是這麼寫的,男子向女子表達愛意後,都會送一樣東西當定情信物的。比如扇墜兒,比如香囊,比如貼身玉佩,比如祖傳之寶……總之很多很多。”

寒照雨哭笑不得,“丫頭,你這是拐着彎地怪我沒送你定情信物哪!”

“纔不是!”露凝香直搖頭,“我是直白地怪你,哪有拐着彎?”

寒照雨被她噎得氣結,半晌,忽然勾脣邪魅一笑,俯身瞅着她絕美的小臉,“怎麼沒有?誰說我們沒有定情之‘屋’?”

露凝香一愣,“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寒照雨脣角勾着濃濃的邪氣,“再想想。那次,相國寺,我們上香出來之後,在——城東華賓酒樓的醉華閣,我們——”

露凝香疑惑的雙眸頓時瞪大,小臉立刻紅得要滴出血來,忍不住咬牙切齒,“你!寒-照-雨!……”登時又羞又氣,瞪着寒照雨說不出話來。

寒照雨看得“哈哈”大笑,“丫頭,那可是我第一次吻你,難道那裡不是我們的‘定情之屋’嗎?”

露凝香臉漲通紅,恨不得將他丟出去,努力深呼吸幾下,板着臉轉移話題,不和他討論這般厚臉皮的事,“伏虎城被牽連的人怎麼樣了?聽碧城說有人受傷?”

“問題不大。”寒照雨也撩衣坐下,眸中笑意未退,**裸地鎖定她嬌豔的小臉,“幸好魚龍吟頭腦簡單,殺人的招式都是對待普通人的力道,我們的人僥倖逃過一劫,沒引起任何懷疑。”

“那就好。”一見露凝香又想問什麼,寒照雨立刻先一步打斷,“玉兒,我們不要老是說這些,我們應該說些有意義的事。”

“說、什麼?”露凝香蹙眉,有意義的事?

雙手扳過她的小臉,寒照雨很認真地看着她,一本正經道:“我想你了,玉兒。”

臉上紅暈未退,心思還微微停在剛剛“定情之屋”上的露凝香小臉又燙了一分,眸光抑制不住地躲躲閃閃,面上卻故意不屑一顧,眨着大大的眼睛不看他,“哦,我知道了。”

見她紅撲撲着小臉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的彆扭樣兒,寒照雨不禁失笑,這丫頭!

一手箍着她纖細的腰身,一手摩挲着她微燙的小臉,“玉兒,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見躲不過,露凝香的小臉嬌豔要滴出血來,不敢看他灼灼的目光,“纔多久沒見?又耍貧。”

一看便知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寒照雨立刻不滿地蹙眉,“玉兒,算計人是件很費力的事。”

露凝香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對於她的遲鈍寒照雨很是不滿意,不由聲音憤憤的,“我需要好好放鬆!”

露凝香更疑惑了。

見狀,寒照雨更憤憤然,雙手捧上她的小臉,“玉兒,我需要你伺候。”

“我……伺候?”露凝香的雙頰都要燃燒了,“你、你要沐浴嗎?我……”

寒照雨徹底被她的“不開竅”打敗了!這小女子平時不是很通透的嗎?怎麼對於他的慾望竟然這麼不解風情?!

直接攔腰抱起。

露凝香一愣,看着他懊惱的俊臉,不明白他突然生氣什麼。

當她被放到牀上直接壓倒後,露凝香終於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在生什麼氣了……

“你不走了?”好容易纔有力氣說話的露凝香不滿地瞪着身邊昏昏欲睡的男人。

“不走了!”寒照雨孩子氣地摟緊她,迷迷糊糊抱怨,“等了半個月玉兒纔來,好不容易纔有機會來一次,堅決不回去!”

聽得露凝香哭笑不得。

捏捏寒照雨稍微飽滿了些的俊顏,看來這些時日他過得還不錯。露凝香任由他攬着自己的腰身,“怎麼這麼快就對伏虎城出手了?”

她當然明白,沒了皇帝的逼迫,寒照雨絕對會只覆了降鳳、伏虎兩家,削弱擒龍山莊的勢力,放鬱佳城一隅生地。而且,她堅信寒照雨定是已經爲自己的退離做足了準備。

可是纔不過短短半個月,她所帶的驍騎營剛剛到達,他就迫不及待地出了手!

只能說,她不在的這半個月,伏虎城定是惹了他的底線!而伏虎城唯一與他有關聯的,只有魚茜冰!

果然,聞言,寒照雨的睡意去了大半,“不準提伏虎城!”

露凝香頓時心裡極不舒服,看來那魚茜冰果然做了什麼。但見他鮮有的厭惡,還是把想問的話嚥進肚子。

寒照雨窩在露凝香頸間,想起來依然火大,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女人!

不過幸好,那只是個沒腦子的白癡!

可寒照雨這次失算了,他眼中的白癡女人並未如他所料般爲伏虎城的亂麻奔波勞神,而是一直暗中跟着他,並看見他進了蓬萊居,一夜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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