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使與惡魔(3)

這個時機並沒有讓他等多久,就在艾索多文和加多斯施展最後一擊的一剎那,隨着幾聲吶喊,被大惡魔們制服,準備加以折磨和蹂躪的艾索多文的屬下們,選擇了和對手同歸於盡,他們的身體紛紛爆炸開來,神聖的白光瞬間吞噬了天使們的敵人。

儘管惡魔們在戰爭中總是敗給諸神有着衆多的原因,但無可否認,他們遠比諸神的信徒缺乏犧牲精神是頗爲重要的一條,幾個大惡魔的實力遠在對手之上,但面對天使們自我犧牲的招數,這些深淵之中的邪惡生物毫無辦法,在白光的侵蝕下,幾名惡魔慘叫着,身體被神力的光芒一點點地消融。

兩敗俱傷,這正是幽銀之火想要的結果,但並不是全部的結果,在最後兩名惡魔快要被神力之光溶解之際,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們,惡魔們那已經受到沉重傷害的身體飛快地復原着,白光再也無法對他們造成絲毫的傷害。

巫妖發出的這股力量一直持續到白光快要散去才消失,但兩個惡魔的傷只是被治療好了七成,在白光最後的餘力下,這些惡魔再度受到了不輕的損傷。

然而和艾索多文與加多斯相比,他們的狀態要好上無數倍,前兩者此時已經接近了生命的盡頭,他們躺在地上,活力正在逐漸離開身體。

兩個死裡逃生的惡魔還沒有從恐懼和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就在這時,幽銀之火閃電般地掠過和艾索多文之間的距離,伸手抓住陷入昏迷的天使,同時開始飛快地吟唱傳送術的咒語。

兩個惡魔終於醒悟過來,他們絲毫不去顧及身受重傷的海魔,奮力展開翅膀,向巫妖飛撲過勞——爲了逃脫懲罰,他們必須捉住或者消滅掉全部的對手,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魔王的怒火有所減輕。

但他們仍然晚了一步,儘管刻意壓制了力量,幽銀之火仍舊在十幾秒之內完成了自己的法術,在惡魔們抵達自己附近的前一刻,他和手中抓着的天使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處靠近海岸的懸崖,洶涌的海水拍打着懸崖下的礁石,濺起兩三米高的浪花,冰冷刺骨的北風呼嘯着從懸崖頂部和旁邊吹過,不時帶落幾塊被風化的碎石,就連那些生活在海邊附近的鳥兒們也很少會從這路過,除了崖頂的幾株小草,這沒有半點生命存在的痕跡。

然而此刻,兩個人卻待在在懸崖底部那凍人骨髓的海水中間,其中的一個平躺着,身體完全被浸入水裡,另外一個則懸浮在距離海米一米左右的空中,身上被一層無形的力場包裹着,那四下飛濺的海浪絲毫不能接觸到他的身體。

在海水的浸泡下,失去神志的艾索多文漸漸醒來,他吃力地張開嘴,想要呼吸一下空氣,卻灌進了大口鹹澀的海水。

幽銀之火做了一個手勢,天使原本沉浸在海水中的身體緩緩浮上了水面。

“這些海水,”幽銀之火說道:“能夠暫時減輕海魔造成的傷害。”他落到海面之上,從口袋中拿出一瓶藥水,打開後遞到上身露出海面的艾索多文的面前,“這些藥水對於你的傷勢有一些幫助,喝下去。”

“爲什麼要救我?”喝光幽銀之火的藥水,艾索多文問道:“你本可以一個人逃走的,惡魔們不會對你加以注意,你可以去別的大陸,沒有人能找到你。”

“法師,”幽銀之火說道:“同樣是講究信譽的人,”他看着同樣緊盯着自己的天使:“也許在你們的眼裡,我們只是一些只知道多起來進行研究,毫不顧慮旁人如何的傢伙,從某種意義上講,你們是對的,但當一個法師做出承諾的時候,他將用盡一切辦法完成它。”

巫妖飛快地念了一句咒語,艾索多文的神志再次漸漸模糊。

“我和你之間有過協議,”在天使完全熟睡之前,幽銀之火說道:“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我都將作爲你的幫手,但首先,你必須好好休息一下。”

五天以後,靠近懸崖的海岸邊。

“我的能力只能做到這一步,”幽銀之火對面色依舊蒼白,但已經能夠自己活動的艾索多文說道:“海魔造成的傷害造成的血液流失已經被補充,但那下傷害留下的力量並沒有被清楚,仍然殘存在你的體內,海水只能暫時延緩這股力量的爆發,卻對之無能爲力。”

“但諸神必定能夠治療這樣的傷勢,”巫妖接着說道:“所以,我建議你最好儘早回到天界。”

“我不會在完成使命之前離開這裡。”天使的固執己見已經在幽銀之火的預料之內,“而且,我現在的力量並不足以讓我穿越空間,也無法讓自己的意念穿越空間,被諸神聽到,而神廟中祭壇的力量在召喚我和我的同伴降臨時被消耗一空,至少要上百年的時間,我們才能夠再次使用那些祭壇,沒有祭壇廟的幫助,那些牧師同樣無法做到上述兩點。”

“但惡魔隨時會找到你,”幽銀之火提醒着艾索多文:“你的神聖力量就像黑夜中的燈塔一樣明顯,沒有哪個惡魔會對此視而不見的。”

“正因爲這樣,”艾索多文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不等對方說話,天使接着說道:“絕大多數的惡魔被毀滅了,現在,這塊大陸只有兩個惡魔在活躍,他們不會就此罷手的。一方面,他們會拼命追查我的下落,並且打擊人類的隊伍,另一方面,通過召喚儀式,他們將會招來更多的惡魔,這裡將變爲深淵的殖民地。”

“所以,”天使繼續說道:“我們務必要在這些惡魔開展儀式,將越來越多的惡魔召喚到這裡之前消滅他們。”

“但他們有兩個人,”幽銀之火說道:“而且,你的傷勢令你無法進行激烈的活動。”

“無論如何,我必須阻止這些惡魔,這是我的職責。”天使堅定地說道,他看着身邊的幽銀之火:“你的承諾只限於幫助加索維斯對抗獸人,你無需和惡魔們爲敵,如果你現在退出,將不會受到任何責怪,而要是你肯幫助我,在我們勝利之後,你將獲得諸神的賞賜,這賞賜將會是你難以想象的豐厚。”

“我已經和惡魔們爲敵了,”在半晌的沉默之後,幽銀之火說道:“還記得嗎?我殺死了一個大惡魔,而且破壞了另一個大惡魔的降臨,除非在那些殘存的惡魔傳回消息之前把他們全部消滅,我將成爲派出這些惡魔的魔王的敵人。”巫妖平靜的話語中流露着斬釘截鐵的韻味:“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費多和開斯諾爾咆哮着,吞噬一切的火焰在兩個惡魔的指揮下飛快地包圍了人類軍隊的營地,熊熊的火光照映着營地中人們那絕望無助的臉,可以融化金屬的烈焰讓這些人頃刻間化爲灰燼,只是幾分鐘,這個擁有數百人的軍營便完全從這個世界中消失。

這種毀滅行徑本來是惡魔們的最愛,那些被殺害的人們的恐懼和痛苦讓這些邪惡而殘暴的生物感到滿足和快樂,然而此時,兩個剛剛進行完這一活動的惡魔並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看着身後那些來自南方的信奉惡魔的生物興奮地穿過軍營的廢墟,向關隘後方的村鎮衝去,惡魔們的心中在暗暗地進行着祈禱。

這是這些惡魔來到這個大陸的第七天,在失去了霧魔和大部分夥伴後,這兩個惡魔充分意識到,在魔王知曉此事並爆發憤怒之前,只有兩件事情能夠挽救他們命運:找到魔法先驅們的遺蹟和抓住那個破壞儀式的法師和天使。

失去了天使和法師的保護,在兩個來自深淵魔域的大惡魔面前,人類的軍隊顯得不堪一擊,僅有的牧師們根本無法同這些惡魔對抗。儘管絕大部分獸人已經被殺,在惡魔的幫助下,那些早已集結好的,來自南方的邪惡聯盟的生物——半獸人,地精,巨人,食人魔,巨魔——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攻下了科諾斯城,接着,這些怪物們就像潮水一樣涌進了加索維斯,他們貪婪地搶劫着自己見到的每個村莊,殺死每’一個自己遇到的人類,所過之處,留下的只有片片廢墟和一具具屍體。

然而怪物們這種肆意燒殺擄掠日子並沒有過多久,在惡魔的嚴厲命令下,在因爲不停命令而被殺死的幾百人的頭顱在營地的中央堆積成一座尖塔之後,這些怪物不得不放棄了這種放縱的生活,轉而投入了尋找魔法先驅遺蹟的活動之中。

但這並不能讓惡魔們感到安慰。雖然從上一處遺蹟中得到了大量的線索,這樣的活動依然需要時間,他們一邊要消滅那些阻攔在前進路上的敵人,和那些就像小蟲子一樣不斷襲擾怪物軍隊的人類小股部隊,一邊要抓緊每一秒時間,趕在天界,或者魔王派來的下一人手到達前獲得突破。

今天的戰鬥消滅了這一代的最後一支抵抗力量,現在,周圍近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經完全在惡魔及其信徒的控制之下,在今後的幾天裡,他們可以安心地對這裡進行搜索——按照在上一處遺蹟得到的信息,這裡很可能埋藏着又一處遺蹟。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開斯諾爾憂心忡忡地對同伴說道:“已經過去了七天,魔王很快就會再次派人來這裡,而如果那個天使還活着的話,天界目前同樣也可能知道了消息。”

同爲塔那魔,出身高貴所帶來的高傲——這是幾乎所有塔那魔的通病——讓兩個惡魔走到了一起,他們暫時成爲了夥伴,對於目前的形勢,費多同樣感到憂慮。

“我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說道:“如果魔王派來的下一批人發現我們的損失,我們的懲罰將會比現在可怕百倍,而且,如果諸神的人趕到這裡,我們將無法抵禦,那些對魔域恨之入骨的天使會把我們放在天界神火上慢慢烘烤的。”

“你說得很對,”開斯諾爾對同伴的話表示贊同:“如果在今天日落之後還沒有發現,恐怕我們必須把這裡的一切如實告訴魔王陛下。”

一個畏畏縮縮走近的地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什麼事?”開斯諾爾厲聲問道,一條火焰長鞭已然出現在惡魔的手中。

“是一個洞穴,”驚嚇讓平時笨拙的地精變得伶俐之至,他飛快地說道:“我們發現了一個洞穴,就像你們說的那種,那裡面有很多的機關,我的一些同伴已經因此送了命…”這個地精在最短的時間內說出了自己的發現,但這並不能改變他的命運,在兩名大惡魔飛起來之後,一團火焰從天上砸落下來,把這個地精變成了燃燒着的人形火炬。

“看來他們發現了什麼。”在距惡魔們將近一公里遠的一處樹林中,當一隻飛翔在空中的鳥將自己所見傳到幽銀之火腦海之中時,巫妖對身邊的天使說道:“我們怎麼辦,是跟上去還是在這等待着機會?”

“他們尋找的東西對於戰爭有着非同凡響的意義,”艾索多文說道:“不然他們不會如此重視,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允許這樣可能影響戰局的事物落入惡魔之手。”天使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跟上去,查清楚這些惡魔究竟發現了些什麼。”

“但你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幽銀之火委婉地述說着自己的意見:“儘管暫時壓制了傷勢,你無法動用超過本身五成以上的力量。”

“和整個戰爭相比,”艾索多文煩躁地說道:“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塵,”他展開翅膀,向空中飛去:“如果我們失敗,你必須設法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通知諸神。”

這是一個隱藏在無數雜草和灌木之中的山洞,洞口幾乎已經被碎石和泥土所掩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沒有人能夠發現它的存在,而就算是站在山洞的入口,費多和開斯諾爾依然無法感覺到山洞中有任何的來自魔法物品的波動。

“你們下去,”開斯諾爾命令着身邊的信徒:“把裡面的機關全部清理掉。”惡魔自私而無情的本性在這一刻暴露無疑,這些信徒的生命從來不是他們所關心的。

在幾個半獸人因爲畏縮不前而被閃電變成焦黑的炭狀物體後,那些信徒們終於認清了形勢:下去也許會送命,但違抗惡魔的命令留在上面一定會送命。這些怪物爭先恐後地向着山洞中跑去,唯恐因爲落後被惡魔認爲是有意退縮。

隨着怪物們的進入,不時會有淒厲的慘叫從洞中傳出,這讓跟在後面的怪物們膽戰心驚,但他們不敢有絲毫停頓,依然壯着膽子向前行進,用自己的生命做着賭博。

在一名巨魔被突然冒出來的食人花吞進花瓣中之後,怪物們的苦難終於走到了盡頭,隨着食人花被砍斷根莖,跌落地上,後面的通道變成了坦途,這些信奉惡魔的邪惡生物歡呼雀躍着,在第一時間將這一消息告知了等在洞外的惡魔。

但兩個惡魔並沒有馬上進去,在又命令幾個怪物來回在洞中行走了幾遍,確定再也沒有任何危險之後,開斯諾爾和費多才小心地走進了這個極有可能保存着古代魔法先驅遺物的洞穴中。

“我們跟進去嗎?”幽銀之火藏在遠離山洞的灌木叢中,對艾索多文說道:“或者,留在這裡等待惡魔們出來在尋找機會?”

天使用自己的行動給出了答案,他像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在接近怪物們之前,一個光球被他擲上天空,接着爆炸開來,化作漫天的光雨,將圍在山洞前的怪物們籠罩在了其中。

幽銀之火沒有跟隨艾索多文衝出去,事實上,對於這個天使的行動,巫妖早就有所預料——雖然看上去富有智慧,艾索多文並不像看上去那樣有才幹,這個天使過於固執和衝動,除了天使們共有的勇敢和忠誠,作爲一名指揮官,他的能力並不足以承擔這樣的職位。

怪物們對於突然到來的攻擊毫無防備,隨着光雨落到身上,這些怪物們紛紛慘叫着倒在地上,他們的身體在光雨的洗禮下逐漸地溶解,最終變成了一灘灘無色的**——雖然號稱神聖,這些天界生物的力量在殺傷效果方面同自己的毒手並沒有什麼不同。

天使的身體在光雨停歇的同時撞進了倖存的怪物們之中,儘管重傷未愈,他的英勇和超凡的近戰能力依然讓這些怪物死傷慘重,在怪物們醒悟過來並展開還擊之前,同伴們的傷亡引發的恐懼已經戰勝了對惡魔的服從,在幾秒鐘之內,這些惡魔的信徒開始向四面八方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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