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遷陰陰地道:“是嗎?待我先禽了你再說!”
秋和真人吃了一驚,閃身退到走廊外,走廊的數名弟子一陣“嗆嗆嗆……紛紛拔出劍來,排在了他的前面,他們要誓死保護師傅。
這時,候中玉從走廊走出,懷抱着王山,滿身鮮血,目如癡呆,走到秋和真人的背後,放下王山,輕輕地,傷痛道:“師傅,您爲什麼原先沒告訴過我們那周圍有機關?”
秋和真人目露惋惜,道:“那裡本是派內禁地,門下弟子不得闖入,機關是爲有人闖密室所用,當然不能告訴大家。”
候中玉不再說話,緩緩走到前面弟子旁,拔出劍,對着左遷。
左遷幽幽道:“秋掌門,還是請你的弟子們都出來吧,免得我多費手腳。”
秋和真人猙獰道:“好!今晚,不是我將你碎屍萬段,就是我風雷派全部弟子死無葬身之地。”看着面前的一名弟子,厲聲道:“去,通知所有弟子,這裡集合,殺了左遷!”
“是,師傅!”身子一躍,從走廊消失,看得出,他的輕功也很有基礎。
場上,數人就這麼僵持着,左遷不出手,秋和真人也不敢冒險,只是肅殺之氣已經將場中緊緊地圍上了,一雙雙眼睛你盯着我,我注意着你,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偷懶。
左遷自信能一舉將整個風雷派殲滅,所以,他倒也耐得住性子,在這在冷冷的夜裡乾等着。
秋和真人接到少林寺的信件後,知道左遷功夫絕頂,對於他來說,人多不多都是一樣,現在關鍵是他要等着衆弟子到來,然後展開大戰,他得乘亂逃出去,不然,非死在他手裡不可。
呼呼的風聲從院外傳進來,但裡面因牆高,四面皆圍,感不到風,但冷氣充滿了所有人的周圍。“噗噗”的腳步聲響起,連續不斷地從中間門外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一個個睡眼蒙鬆的弟子圍成了一排排,形成了個半圓,將道路完全封死,左遷三人緊緊被困在那排樹邊。
樹旁有機關,秋和真人想借着機關重創他們,這樣他機會也許就大了。
大盜左遷,畫奇少,秀芙蓉,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像是雕刻的木頭人。
飛奔的腳步聲又從門外響起,又一批弟子趕來,數十名弟子高舉着火把疾步奔到中間門,幾名站在了門口,另大半的衝到了場外,站在外圍,高舉着火把,火苗噼啪地響着。
秋和真人看到這麼多的弟子,這麼強的陣勢,膽氣頓生,高呼道:“弟子們,學了這麼多年的功夫,現在,終於要派上用場了,你們面前,站着作惡多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左遷,還有毀人清白的淫賊畫奇少,殺害江南數名正義道的豪傑的秀芙蓉,今天,我們風雷派就要爲江湖除害,還武林一個平靜,給我滅了他!”最後一句話喊出,“嗆嗆嗆……弟子們紛紛拔出劍,空間開始裂開,劍身下斜,寒光閃閃,撩人心神!
這些弟子,多半是入門不到五年的,知道大盜左遷的,微乎其微,平時他們只知道在門裡練劍,切磋武藝,哪裡知道現如今江湖發生的大事,更不知道所謂的大盜左遷到底是何許人也,又有什麼樣的驚人藝技,面對着他,他們絲毫不懼,真可謂初生牛驢不懼虎,個個眼裡充滿了恨意,殺氣,因爲他們都看到了躺在走廊的兄弟,王山!
邁着微小的腳步,逼近左遷!劍勢緩緩拉近。
空氣中充滿了死亡的味道,左遷突地哈哈大笑起來,嘶聲高呼着:“好!好!人終於來齊了!少兒,芙蓉,看清楚了,對待敵人,就要心狠手辣,決不留情,出手就要他們的命!”命!字未落,他的身子一閃,便只剩下了空空的地,人,沒了!
“啊!”大道里面拿火把的弟子突地裂肺慘叫,衆弟子同時驚駭,看向那邊,那名弟子旁邊站着的兩名弟子已經嚇呆了,兄弟的血濺得他們滿臉都是,一片驚紅。他們緩緩地轉過身,血淋淋的一幕陷入腦海中,那是許元,新入門不到四個月的許元,他纔剛剛夠資格拿劍,對於他,他的練武生涯纔在開始,然現在……胸膛已被左遷兩手穿透,白腸竟都從血洞翻出,血液噴泉似的濺飛空中,地面已經被血染得一片鮮紅。
這時,他手中的火把跌落下地,掉在了那鮮紅的血地面。
嚇呆的兩名弟子也不知清醒了沒有,木然將劍刺向了左遷,左遷將那名弟子推出,輕輕地絲絲響聲,雙劍直從屍體兩胸側沒入劍柄,屍體和兩人緊挨在一起,許元瞪着恐懼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血塊不停地從嘴裡流下,滴在了兩名弟子的白色長衫上。
兩名弟子的身子猛地顫抖起來,兩眼翻白,左遷雙掌擊出,勁風四起,拍在了許元背上,頓時,許元后背彎曲,咯吱聲連響,噴出一大口血,衆弟子驚嚇中有的閃身避開,有的被血賤了一身,許元和另兩名弟子飛出了大道,直摔落在大門口一名拿火把的弟子腳下。
那名拿火把的弟子冒着亡魂,緩緩地低下頭。
弟子們僵住了,個個由剛纔的睡眼朦鬆變成面如死灰,動也不敢動,拿劍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左遷橫眼掃過那些七魂掉了六竅的弟子,臉色更陰沉了。
秋和真人心慌了,忙中大叫一聲:“風雷困龍劍陣!”驚魂未定的弟子們還沒緩過神,秋和真人只得重複了聲,弟子們這才甦醒過來,紛紛擺開陣勢,大道里面一隊,左遷側面一隊,大道前面一隊,三隊按“龍”形彎曲拉開,中間小道,兩面各有數十人,劍術高者分佈在左右前二,中間,龍尾,以助及時接擋前面,後面,並變形包抄。
風聲依舊,院裡依稀還可見到後山黑壓壓的大樹在隨風搖動。
除了呼吸聲,院裡靜極了,死一般的沉寂,彷彿站着這麼多人都是一具具屍體,沒半點人氣。
秋和真人觀看着場勢,眼珠左右轉動,尋找着逃生之路。
突地他縱身飛到走廊的另一邊,大叫道:“衆弟子,聽我口令,悶雷驚風!”三面各飛出兩名弟子,六柄長劍分六個不同部位刺向左遷,劍影瞳瞳,劃破寂空,飛箭般極速,但左遷雙袖一拂,一陣脆響,六柄長劍具都從柄截斷,斷刃四飛,同一時間,慘叫加悶哼,幾口血飛灑空中,六人閃電倒射而出,撞牆,摔地,一名剛好摔落在許元的背上,頓時又被雙劍貫胸,立刻口冒鮮血,見了閻王,另外幾名各躺在地上抽動着。
僅僅一招,左遷便已將六名風雷派拔萃弟子打得死死殘殘,這功夫,殘忍,實在令人無法想象,衆弟子頓感震撼。
秋和真人眼見情況不對,省了第二三式陣法,急急叫出了第四式陣法。
“雷誅風滅!”聲還未消,他身子猛轉,兩個飛躍,形同鬼影,竄到了石室裡,左手一按,嘩嘩嘩的響聲,石門口落下一塊巨石,緊緊地將他關在了裡面。
誰也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畫奇少轉身怒看着石門,憤叫道:“義父,姓秋的進了密室,怎麼辦?”
左遷陰陰地道:“密室只有一個出口,裡面沒有食物,他早晚會出來的,先把這些兔崽子收拾了。”
衆弟子心中百般驚恐,現在連他們的師傅都躲起來了,那他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最後一式陣法乃是同歸於盡,喊出時他們都楞了一愣,而這時他們師傅已躲進了密室,留下他們不顧,衆人心頭直冒冷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他,臉上的肌肉都微微地抽動着,大氣都不敢出,狠狠地盯着左遷,慢慢地往後退,一步步,一步步,突地有人大叫:“快逃呀,兄弟們!”呼聲一應而起,“快跑呀,快呀……弟子們紛紛拔腿便跑,人影閃動,火星亂飛,有的緊急扔掉了火把,衝向了漆黑的房門。
“走!走的了嗎!”衆人後面傳來左遷冷冷的嘶啞聲。
衝在最後的幾名弟子被左遷的掌風擊倒,頓時震死倒地,左遷身如大鵬,飛身上空從房頂穿過,飄落在西面的一個大門口下。
這是由前面通藏劍室和閉關室唯一的出口,門口背堵,他們就無異於翁中的鱉,任人宰割!衝在最前的一名弟子已冒出火來,怒喝道:“師兄弟!和他拼了!”長劍一揚,捲起數道劍花,刺向了左遷!後面的人到了此刻,也不得不上,瘋狂地圍了上去!劍光閃爍!
風聲!喝聲!慘叫!劍器交鳴,融成一團,震驚着整個風雷派內外!
左遷掌帶七分力,時而左右雙擊,時而迎面劈出,每一擊,都是勁風大作,虎虎有聲,宛如一頭髮狂的猛虎,銳不可當!一擊衆弟子倒下一羣,前面的被掌風震斷心脈,後面的被同門弟子的劍誤刺死,,能站起的他們又掙扎着,劍光閃爍,人影重重,呼聲震天,圓圈形的將左遷圍在當中,幾十柄劍,同時刺出,同時後退,後面接着頂上,劍一觸到左遷的身上立刻就被折斷,而同時拿劍的人也被斷刃插進了胸前,驚恐,慘叫,連續不斷地發出,鮮血亂濺,人影亂飛。
打着打着,左遷漸漸被移動了方向,倆名弟子見有機可乘,拔腿就衝向了門口,但腳尖還未踏出門檻,兩柄劍已飛馳而去,分別穿胸而過,口冒濃血。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風雷派弟子迅速減少,由開始的兩百餘人到此刻的不足百人,地面屍體橫七豎八,左躺右歪,斷劍插胸,頭顱血肉模糊,死狀驚天駭世,千古絕無。
鮮血已經染紅了整個地面,處處驚心,構成了一副悲絕人寰的地獄殘屍圖,使人看之悲憤,哀怨。
幾支火把分散落在地面上,被風颳的岌岌可危,秀芙蓉和畫奇少站在旁邊,看樣子他們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們知道,這是義父在教她們如何置人於死地,如何殺人。
一具具屍體暴露着驚恐的眼睛,張大着嘴巴,似乎在向天地訴說着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何辜。
慘叫聲減少,交鳴聲減少,人影漸稀,地面屍體慢慢地增多,血順丟棄的劍刃流下。
翻看場中已不到五十人!左遷突地衝天而起,默入高空,幾十名弟子仰頭左右煌恐地看着,左右轉動,他們的劍上已沾滿了血,但卻不是左遷的,是他們同伴的,不是刺的,而是賤的,臉上,衣服,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他們已經實實在在成了血人。
劈啪!天空響起了一聲悶雷,接着一個閃電,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露出了恐懼的眼神,天空中彷彿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朝他們罩下,快極,大極,驚極!地上響起了一連串的的慘叫,又是一個雷聲,閃電,地面上多了個站着的黑影,影子背後的一干弟子已經全骨寸斷,殷血爆出,肉攤在地,血肉筋骨模糊。
幾十聲暴雷打下,閃電驚出,大雨傾盆而降!嘩嘩譁……黑影在雨中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