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宇文澈的臉在聽到神醫的這句話後,頓時陰沉了起來。
而孟漓禾也在看到他這樣的臉色後,只覺自己的心也隨之下沉。
他果然還是在意的吧?
如果自己當真是有什麼問題,他不可能不介懷吧?
畢竟,他那麼喜歡孩子,而且……
一時間,甚至不敢想和他的未來。
他是未來的皇帝,一個皇帝怎麼可能沒有子嗣?
而如果不能沒有子嗣,那他們如現在這樣的關係,早晚都會結束吧?
她很清楚,自己是肯定無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他的,絕對不能。
哪怕,情非得已,只是爲了孩子。
她也真的難以忍受。
那這樣的話,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
“小雨,你每天都在想什麼?我們時間尙短,何必一直如此擔心?”還未等孟漓禾這些胡思亂想收回去,就聽到宇文澈帶着些慍怒的聲音向她問道。
這聲音裡,除了慍怒,還有些無奈。
孟漓禾有些微愣,似乎還沉浸在方纔的悲傷裡,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迴應。
孰料,神醫卻臉色一沉,在一旁不爽的開口道:“徒夫,我這徒弟如此擔心這件事,難道不是爲了你,你怎能反過來去責怪她?”
宇文澈一怔,忽然有些難以辯解。
他的確是在責怪她,可是責怪的原因,恰恰是因爲心疼她。
他不想她因爲自己是太子的緣故,所以,在子嗣方面有如此大的負擔。
因此,情急之下,便說了這樣的話。
是生氣,更是着急。
然而,剛想着如何措辭解釋,神醫已經開口:“我已經診斷出來結論了,你要聽嗎?”
孟漓禾有些懵,診斷出來啥了?
師傅連號脈都沒有,隔空就可以確定這個?
然而,卻見宇文澈看向她道:“小雨,你很想知道結果?”
孟漓禾還沒太反應過來,但是對於這個問題,自然是肯定的。
所以,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宇文澈蹙了蹙眉,轉向神醫道:“神醫但講無妨。”
神醫眼神一黯,嘆了口氣道:“不怪我徒弟擔心,她的確有這方面的問題。”
孟漓禾的心頓時一沉。
雖然並不清楚到底原理爲何,但是,她真的竟然不育?
手忍不住摸上小腹,心頭一片哀傷。
這個地方,沒有辦法孕育生命嗎?
沒有辦法擁有她和宇文澈愛的結晶嗎?
宇文澈的臉色也有一瞬間的凝滯,不過較之孟漓禾還是沉着許多,只是再次問道:“那敢問神醫,小雨的病可以治好嗎?”
神醫搖了搖頭:“恐怕難,生育不像其他疾病,這是與生帶來,自己身體決定的,恐怕我也沒辦法。”
宇文澈怔了怔,目光也有些微微閃爍。
而孟漓禾此時整個人都傻在那裡。
她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這件事就已經足以受打擊了,現在,聽到竟然連師傅都治不好時,那只有絕望兩個字可以形容。
只是,還是不死心的開口道:“師傅,你說的是真的?我的病沒辦法治?您不是神醫嗎?”
她真的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不到最後一步,她絕對不會放棄。
然而,神醫卻搖了搖頭:“神醫只是世人對我的尊稱,你也學過醫術,你自然也應該知道,不是所有的病都能被醫治,有些,必然是任何人都無力迴天的。”
這一次,孟漓禾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甚至難過的閉上眼。
她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然而,卻覺一雙手忽然將她的手緊緊拉住,接着,就聽宇文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然如此,多謝神醫,小雨,我們回去吧。”
說着,便要拉着孟漓禾而去。
孟漓禾沒有防備,腳步並未移動,被他這麼一拽,險些摔倒。
宇文澈只好停了下來將她扶住,看到她神思恍惚,不由勸慰道:“小雨,沒事的。我知道你喜歡孩子,不過,你還有我啊。”
孟漓禾一愣,呆呆的擡起頭:“你說什麼?”
“我說,沒有孩子陪你的話,我可以多陪陪你,不要難過。”看着她的臉色,宇文澈似是擔心她會哭出來,所以說話的聲音極其溫柔。
孟漓禾幾乎有些不可置信,眉頭緊緊蹙起:“你想的只有這些?”
只是,怕她難過?怕她無人陪?
“不然呢?”宇文澈對她微笑着,眼裡都是心疼。
“難道,你不該想想你的子嗣怎麼辦?”孟漓禾擡起頭,緊緊的盯着他,“澈,你別忘了,你是儲君,是殤慶國未來的皇上。”
“所以呢?”宇文澈望着她。
“所以,必須有人要繼承下去,你必須有子嗣,也必須有人爲你生孩子。”孟漓禾難過的無法呼吸,但是,還是強迫自己說了出來。
縱然她完全不能接受,但是,逃避從來不是辦法。
宇文澈停頓了一瞬,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
孟漓禾靜靜的等着,不催也不吵,就像等待宣判。
然而,耳邊,卻傳來宇文澈一聲輕笑:“我的太子妃,你的邏輯好像有點問題。有人要繼承下去,和我必須有子嗣,並不是因果關係。”
孟漓禾一愣,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
宇文澈只好再次說道:“只要是宇文家的子孫,都可以繼承大統,我的兒子可以,宇文峰的兒子也可以。爲什麼一定要有人給我生孩子?”
對於這種理論,孟漓禾簡直目瞪口呆。
聽起來的確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有幾個皇帝,不願意自己親生的孩子將來繼承皇位的?
何況,他有這個能力,只要……只要娶個其他女人就好。
孟漓禾的頭低的不能再低,她沒有辦法這麼自私,可是,她也真的捨不得離開這個男人,這個,對她這麼好這麼好的男人。
該怎麼辦呢?
“傻瓜。”宇文澈看着她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要你爲我生孩子。沒有孩子,我們就做彼此的孩子,互相寵愛,不是也很好?”
孟漓禾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
這個男人憑什麼對她這麼好?
她值得嗎?
神醫的額角跳了跳,摸了摸鼻子,好像……玩大了啊!
然而,讓他承認錯誤是不可能的。
所以,故意先發制人,佯裝生氣道:“行了行了,我說徒弟,你傻不傻!我連脈都沒給你號,你就真相信自己不能生了?”
“啊?”孟漓禾哭的鼻子有些發紅,聽到此話忍不住擡起頭,看向神醫道,“你剛剛,是騙我的?”
“哼!爲師不過想考考你的醫術,順便測測徒夫的真心。你怎麼不懂爲師的用心良苦!”神醫摸摸鬍子,將下巴高高昂起。
一副完全不心虛的模樣,只不過,那飄忽的眼神泄露了一切。
宇文澈的臉色有些冷:“那神醫,我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他此刻其實在壓制着怒意,若不是此人是自己媳婦的師傅,他真的早已按捺不住了。
這個玩笑真的一點都不好笑。
因爲,但凡讓媳婦哭的事情,都不是好事情!
神醫輕咳一聲:“還可以吧,勉強過關。”
宇文澈深呼一口氣,沒有再說話,只是伸手心疼的幫自己的媳婦擦着眼淚。
孟漓禾也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氣。
她這個師傅縱然有考驗宇文澈的意思,但一開始,肯定是想報復她一下的。
哎,一把年紀了,比她還幼稚。
不過,她卻無比慶幸,這是個玩笑。
剛剛,她真的難過到極點了。
當然,也感動到極點。
她從來不懷疑宇文澈的真心。
可是有時候,真心在世俗面前,在無奈的現實面前,常常會變得那麼渺小。
也恰恰是因爲太過於真,更加不容一絲世俗的污穢浸染,更加容易破碎。
可是宇文澈方纔的第一反應,讓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將自己擺在第一位的,甚至於比他自己還要靠前。
這種天大的事,第一想到的卻是怕她難過。
而他後面那些話,說出來的那般自然。
自然到彷彿就該如此。
可是,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當真是大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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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也許因爲當真遇到了比天還大的事,返回頭再看看那些受過的委屈,經歷過的磨難,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了。
雖然,這天大的事只是一個玩笑。
孟漓禾決定不生師傅的氣了,因爲這個契機,讓她對他們的未來更有信心。
也讓自己可以更愛宇文澈幾分。
多好。
所以,將眼淚擦乾,這一次主動說道:“那師傅,既然方纔沒診斷,現在要不要診斷了?”
宇文澈微微蹙眉,現在幾乎有些下意識的排斥這件事。
神醫自己理虧,如今聽到孟漓禾這樣問,摸了摸鼻子道:“你想要診斷的話就伸出手。”
孟漓禾挑挑眉,真的伸了過去。
宇文澈雖然不太喜,不過也無所謂,因爲無論什麼樣的結果,他都可以接受。
神醫這一次,倒是嚴肅了起來。
閉上眼,爲孟漓禾號了很久的脈,才慢慢的睜開眼。
孟漓禾雖說已經淡定了很多,但是,在真正知道結果之前,還是多少有些緊張。
所以,不等他開口,還是急切的問道:“師傅,我到底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