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宇文澈抱着孟漓禾,輕輕的喚着。
孟漓禾手下的動作一停,慢慢直起腰:“沐浴完了?”
“嗯。”宇文澈在孟漓禾的肩窩蹭了蹭,彷彿經過這麼一次,對她的依戀更加濃厚了。
然而……
“那就請王爺早點歇息吧,旁邊的屋子我已經請人收拾好了。”孟漓禾不鹹不淡的說。
宇文澈一愣,拉着孟漓禾轉過身:“小雨,你要我出去住?”
“對啊。”孟漓禾倒是絲毫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回望着他道,“王爺,那份合離書,我簽字了。”
宇文澈的目光驟然一縮,甚至握着孟漓禾的手也不由一緊,卻見孟漓禾臉上似笑非笑,頓時反應過來:“你在說謊。”
孟漓禾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說道:“論撒謊,我能比過你麼?”
宇文澈:
完了,他終於明白,媳婦開始秋後算賬了。
他就說孟漓禾沒那麼容易打發。
如今,身上的毒全解,他連裝可憐轉移注意力都沒戲了,簡直不能更悲傷。
好在,他作爲一個閱百姓書籍無數,吸取無數經驗的男人,立即搜索出對策。
那就是,積極承認錯誤,爭取寬大處理。
所以,覃大王爺忽然嚴肅起來:“之前是我不該騙你,我也已經做了深刻道歉。以後,我保證不會了。”
那模樣認真,那話語真誠,簡直連讓人都不由動容。
孟漓禾靜靜的看着他,眼波微轉,兩人無聲對視,氣氛一瞬間變得十分美好。
然而……
“我不信。”孟漓禾輕輕的吐出三個字,繼而露出一副冷漠臉。
宇文澈表情瞬間崩裂,他發誓他真的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然而,自作孽不可活。
他也知道,孟漓禾一定爲這件事生氣透了。
秉承着媳婦不開心都是相公的錯這一真理,宇文澈只能堅強的將心一片片粘好,然後,還要繼續用溫柔到死的聲音懺悔:“我真的意識到錯了,我發誓,絕不會再欺騙你,不管任何原因。”
“真的?”孟漓禾聞言,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即使是覺得爲我好?”
“對!”宇文澈堅決點頭。
他以後一定會謹慎再謹慎,絕對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所以,也避免掉爲了不傷害她纔不得不做出的欺騙。
“好吧。”孟漓禾臉色終於緩和下來,“那個合離書我沒簽。”
宇文澈聞言,立即鬆了一口氣。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狀況,但孟漓禾能主動承認,說明已經不生氣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幸福一般都不會太早到來。
下一句,他就聽到孟漓禾開口:“不過我隨時可以籤,就看王爺的表現吧。”
宇文澈這一次當真是心碎成渣渣,補都補不起來。
“小雨,所以那合離書,你還留着?”
“當然,王爺給的東西,怎能隨便扔?”孟漓禾口是心非,因爲就算宇文澈平安歸來,她非常高興,高興到真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但是,不代表她不生氣!
下一次若是再這樣,她還不如陪他去死!
“好吧。”宇文澈神情沮喪,“那我要怎樣表現?”
然後,他被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暫時分居吧您內!
所以,當宇文澈灰溜溜的從房間內走出,又灰溜溜的進入到隔壁一間屋子時,樹上的胥瘋狂鼓掌!
當然,是虛鼓!
因爲並不能發出聲響!
身邊,夜的額頭不由劃下三條黑線,無語道:“你就這麼高興?”
“當然!”胥回答的十分迅速,“因爲如果我是王妃,我也會這樣做!欺騙人太可氣了。”
夜竟然覺得無法反駁,當然其實他是害怕反駁後引火燒身,簡直不能更機智。
只是,胥卻忽然皺了皺眉:“但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夜眉頭一挑:“怎麼說?”
“我覺得,以王爺對王妃如今死皮賴臉的性子,應該不至於這麼輕易就出來了纔對。”胥說的十分認真,完全不覺得如此形容自己的主子有什麼不妥。
可見,到底是目睹了多少覃大王爺厚臉皮之事,簡直不忍多想。
然而,夜卻面色凝重起來。
看着一臉疑惑的胥,忍不住嘆了口氣,不由想到那天在山間時的場景。
那夜,眼看宇文澈強硬的吩咐他不許告訴任何人之後,便前往山頂,之後,默默承受着那非人的苦痛。
夜終於忍不住問道:“王爺,屬下實在不知道王爺爲何作此選擇。但屬下知道,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王爺去死!”
說完他便想轉身離去。
就算他任何事都要聽命於王爺,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看着王爺死而無動於衷。
然而,宇文澈卻叫住了他:“夜,本王假傳聖旨的結果還未可知,若是本王怎麼都難逃一死,那,死在這裡,又何嘗不是對她的保護?”
夜的腳步一停,眉頭迅速皺起:“王爺,你說過,這件事我們並非完全沒有把握。”
“但也並非完全有把握。”宇文澈說道,“父皇最近喜怒不定,沒有人知道結局。”
“可是王爺,既然如此,你爲何非要留下合離書?”夜再次不解的問道。
當然,他也並不知道,合離書上有證明沒有夫妻之實這一點。
只是,宇文澈這份合離書,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他忍住痛苦開口:“無論本王這次是生是死,能在本王定罪之前同她合離,就能保住她。”
夜簡直要驚呆。
真的已經快要不認識他服侍了幾年的主子。
因爲主子的心裡,滿滿都是對王妃的打算,件件都是爲了保護她。
只是,這代價……
“所以,若是本王逃過此劫,而回國後本王獲罪,你就幫本王,做一件事吧。”宇文澈再次說道,聽起來不像遺言,卻比遺言更令人難受。
而終於聽到他的要求後,不知爲何,在那一剎那,夜覺得自己竟然理解了。
若是活着拖累最愛的人,還不如護他一世安好。
所以,他最終尊重了宇文澈的意見,並且,也答應了那個要求。
只希望,宇文澈如此用心良苦,可以苦盡甘來。
而看着宇文澈輕易的走出自己的房間,孟漓禾也是有些驚訝。
這麼乖?
她預想的情節竟然完全沒有出現?
竟然沒有機會發揮她的教育意義,簡直心塞!
而且,他剛回來,難道不該更倍感珍惜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光?
明明就可以看出她只是表明下姿態吧?
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簡直過分!
那走就走,以爲她稀罕,哼!
所以,我們的覃大王妃有時候也真的是彆扭的一塌糊塗。
不過,無論如何,風邑國終於風平浪靜。
宇文疇和三十萬大軍也已撤出風邑國的邊境。
孟漓禾此行,可謂真的是功德圓滿了。
而且,該報的仇已報,罪人也都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她也毫無遺憾了。
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卻也不適合再久留了。
雖然,她也很想看到哥哥大婚的那一天,但是,想到宇文澈假傳聖旨一事,她還是決定儘快離去。
宇文疇相對於他們,雖然行程慢,但卻已經提前回朝。
他們,也絕不能落於之後。
否則,讓宇文疇得了先機,屆時鼓動整個朝廷上下,又或者不知被他怎麼引導,事情便會更加不好辦。
只不過,自己剛剛登基,最親愛的妹妹就要離開,這種不捨簡直擊垮我們新皇孟灕江。
以前沒有能力保護她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坐擁江山,簡直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妹妹,竟然妹妹就要這樣走了。
這怎麼可以!
所以,儘管知道事情緊急,孟灕江還是理智上贊同,情感上不能接受。
差一點就要和這親愛的妹夫討論一下,他妹妹跟着回殤慶國的必要性了。
簡直幼稚。
所以,孟漓禾真的是好說歹說,連哄帶撒嬌的,才說通了孟灕江。
所以,哥哥什麼的,有時候也是要寵的。
當然,新皇孟灕江纔不會說,就是想要享受一下這種feeling,簡直腹黑。
終於,孟漓禾告別了哥哥和管玉,同宇文澈踏上了回程之路。
所幸這一次,宇文澈身上毒已解,而孟漓禾身上的小傷也已恢復。
所以,回去的路程,比來之前要迅速許多。
而路上也並未遇到什麼危險,畢竟,蘇子宸,凌霄等都在一路同行,根本不會把普通危險放在眼裡。
總之,他們回到殤慶國京城之時,宇文疇的大軍還有一日尚可回京。
只是,他們的速度快,消息的速度卻更快,不管是假傳聖旨,還是覃王回京。
總之,不等宇文澈進了覃王府的大門,御林軍便已前來抓人。
看樣子,根本不給宇文澈一點準備的時間。
孟漓禾不由心裡一緊,眼看宇文澈要走下馬車,下意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宇文澈身形一頓,立即回首,只見孟漓禾的目光中滿滿都是擔心,手卻越抓越緊,絲毫不願意將他放開。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接着,又轉頭道:“夜,記得本王的交代。”
然而,還不等有人迴應他,便聽馬車外,一個聲音傳來。
“聖上有旨,押覃王妃一同進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