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傳聞所言,明耀,不希望成王爺受到傷害。”
“好了,不管真假幾何,你以爲這傷得了我。”
“那就好。”
面上閃過安心的光芒,明耀圍上那揉得發皺的面紗。
黑影伴着一陣入帳的涼風隱了去。他知道,當年那個恣性盪漾於鞦韆上的小公主已經遠去了……
……
“楚唯墨,是孫譽的人。”
……
幽深冷沉的瞳光驟緊。
墨兒,告訴我,你不會背叛我。
墨兒……
低緩的輕喃,化作一抹甜蜜的幽思——那個絕妙的夜晚,讓他陷入了無法自控的慾海。她如綢的秀髮,粉嫩的脣瓣,柔軟的嬌軀,慾念的低吟,她的無措到她生澀的迴應,都絕美得令他反覆回味。
不知道那丫頭如今怎麼樣了?
清影在火光中閃現。
快了,很快他就能看到她了。回去再下狠功夫擺平那丫頭吧……
深沉中一笑,郝連成忽地想到鎮遠侯和孫譽,笑容又不由得凝凍了。
這父子二人,果然夠得上對手。
這一計讓他是兩處折騰,險些分身乏術。可怕的是,成敗與否,他們都會兩頭獲利。
鎮遠侯爲探他虎騎營軍力虛實,並趁亂尋及虎符,不得不下定決心集結重兵突襲大營。
然爲了拖住他在尚國,鎮遠侯算計着他可能會因爲身邊尚國王妃的關係介入此局,於是在尚國內宮上演了這出漂亮的後宮策。
倘若他不顧尚國發生的一切直奔虎騎營,那麼薛貴妃落胎,楚貴妃被囚,陳妃則獨霸後宮爲他們繼續做奸細。若此案僥倖被他偵破,至少可以延遲他奔赴大營的時日。與此同時,憑藉着鄴國美人的特殊身份,一向觀望的鄴國勢必會被牽扯入紛爭。
此番,鎮遠侯唯一失策的,只怕是其千算萬算都未料到他能在查明尚國一案的同時及時趕回虎騎營主鎮。
兵貴神速。
可鎮遠侯的突襲,卻也傷了他大營的不少兵馬。
思慮至此,冰封的神色中燃起嗜血的殘暴。
鎮遠侯,此番損失我郝連成一定會連本帶
利的討回來……
你等着!
“小姐,孫世子來了。”
“知道了,請他進來吧。”連日來,孫譽都會於午後過來陪她作畫。
“墨兒。”
珠簾掀動而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大哥,來看看我畫得怎樣。”依舊是素顏白衣,但看得出她的精神狀態比先前好多了。
“依蓮侍看,孫世子是教導有方呢,小姐的筆法是越發的成熟了。”蓮侍趕緊把茶水遞上,笑盈盈地道着。
“啊,蓮侍,不得了,你是誇你家小姐還是誇大哥呀?”
“誇你的。蓮侍說得沒錯,幾日下來,墨兒你功力大增呢。”
“真的?”
“今日再授你一技法。”
“先生請。”唯墨裝似恭敬地遞上筆,凝神於孫譽的一筆一劃。
墨採飛揚下,畫作很快現於眼前。
那是,火花蘭……
她又怎會忘了,二人的初見,正因宮中夜色下的一盆火花蘭。那紅豔如煙火綻放的花瓣,裝點了一個本該平寂的夜晚。
……
“孫世子可知這是什麼花?”
“火花蘭。”
“哦,爲何我從未聽聞?”
“此花獨生於祁國西南,此番作爲貢禮,才植入了尚國王宮。”
“這‘火花’之名可有寓意?”
“此花外形似火花綻放般豔麗美好,可縱使如此也會消落,因而此花寓意,忘不了的人。”
……
心下一動,唯墨有些怔然的接過孫譽停下的畫筆。他眼神裡的溫柔愛意頓時恍惚了唯墨心神。
“聽聞此花還有黃、白、粉、茶等色,大哥何以獨獨選了豔紅?”
“因爲忘不了。”
本欲轉過話鋒,不想得幾句話下來,唯墨竟是忍不住傷感了。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瑩然。
沒錯,是我負了你。爲什麼你依舊要待我好……
“嚇……”驚呼聲在房裡突兀而起——是幾步之外的蓮侍。“小姐,這……”
高大的身影已站於她面前。
“嘭。”
意外地,畫筆被唯墨碰落在畫
幅上,混着水漬擦出一道硃色。
冷硬的線條裡,她看到了隱忍的質疑,憤怒,狂暴……甚至想把她掐死吧。
複雜的情緒在心頭涌動。到底是見到郝連成人了,只沒想到竟在這樣的處境下……
嘴角噙着譏諷,如果可以,她倒想先掐死他。她喜歡和誰在一起是她的事,郝連成
憑什麼想當然地去征服她,玩弄她,束縛她……
“孫世子有心了,本王還要好好謝謝你如此照顧本王的愛妃呢。”唯墨毫不示弱的表情更是激起郝連成激憤。他嘲弄一笑,狠狠地扯過唯墨手臂把人帶到了懷裡。
唯墨心猛的一抽。郝連成要怎麼對她?還有譽大哥。郝連成對鎮遠侯身邊所有人的仇恨,她都看在眼裡。如今,她被視爲他的佔有物,以郝連成狠烈而不可一世的性子怕是……
至少,至少她不能連累譽大哥……
“我這就隨王爺回去。”眸光落在孫譽身上,唯墨強忍過體內顫抖,平靜地說着每一個字。
知道你擔心得不得了。別顧我,也不是大哥你能插手的……
好疼。
強勁的力道拽於她臂上,唯墨禁不住蹙眉。
“墨兒。”孫譽幾步上前擋在郝連成前面,不經意間觸及唯墨手上肌膚,竟是一陣冰涼,“王爺,王妃近來身體欠安,還請王爺垂憐。”
“是啊,本王的愛妃本王當然會憐惜。”郝連成突然俯身強吻過她冰涼的脣瓣。感覺到懷中人兒吃痛,他鬆開桎梏衝孫譽挑眉,冷冷笑道,“莫非孫世子心疼了?臨走前想提醒孫世子,她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麼樣就怎樣。”
袖中關節擰得發白,眼見唯墨人被郝連成狠橫抱離去,孫譽只覺內心抽痛非常。
這樣的局勢,他只能忍嗎?他孫譽到底還要忍多久……
“啊……”
她幾乎是被郝連成扔進了馬車裡。還好,馬車裡的墊子足夠厚軟。人一落下,馬車就動了。
“郝連成,你到底想怎麼樣?”郝連成的反應讓唯墨幾乎捕捉不到活動的空氣,她想用憤怒擊潰內心的惶恐。
“想怎麼樣……”
是,他怒了,徹底的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