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鄭曉華的質問,虹光爭辯說:“我這是爲了配合政府打擊製售僞劣非典用品!”
“但是,你這個報道和事實不符!”鄭曉華指責說。
“我知道你爲什麼反對這個報道。”虹光看着鄭曉華激動的樣子,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
鄭曉華問:“你知道什麼?”
虹光不冷不熱地說:“沒想到連你也徇私!”
對於虹光的話鄭曉華沒有反駁,而是說:“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要告訴你,你必須進行補充報道,消除影響!”
虹光對鄭曉華命令的口吻很不習慣,把話挑明瞭說:“爲什麼?就因爲鐵衛廠的經理王躍是你們家親戚?”
“沒想到你這麼看我!”虹光的話戳痛了鄭曉華的心窩,傷心地流下了眼淚。這時,下起了雨,鄭曉華冒雨跑起來。
虹光自知自己的話說過頭了,連忙說:“曉華!等等,下雨了,我開車送你!”
“見你的鬼吧!”鄭曉華頭也不回地跑着,雨水和淚水在她的臉上流着。
虹光開着車追上來,搖下車窗,探出頭說:“曉華,上車!”
鄭曉華一邊跑着,一邊擦着淚水,說:“你別管我!”
虹光見鄭曉華傷心的樣子,心裡十分難受,大聲說:“我承認我錯怪你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
鄭曉華停下腳步,看着虹光,內心的委屈盡在目光中顯露出來,深深地扎進虹光的心。
虹光掩飾着心中的愧疚,大聲說:“還等什麼,快上車!你要是淋雨着涼了我沒法向你爸交代。明天你還有報道任務呢。”
鄭曉華上了車,虹光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她擦臉,說:“沒想到你這麼大脾氣。”
“你剛知道啊?”鄭曉華擦着臉,心裡好受點兒了。
虹光感到鄭曉華髮這麼大火,一定有她的理由,誠懇地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鄭曉華平息了一下心情,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我小舅王躍解除審查,復職了,鐵衛公司作爲我市口罩定點生產廠家,已經獲得銀行非典專項貸款,馬上就要投入生產,以緩解我市口罩短缺的現狀。這些你都知道嗎?”
虹光一聽,心裡咯噔一下,他感覺問題有點嚴重,但仍然沒打消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真的嗎?沒走你爸的後門?”
鄭曉華十分肯定地說:“絕對沒有!”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們應該慶賀。”虹光自知沒理,不知說什麼好。
“光慶賀就完了?”鄭曉華依然不依不饒。
虹光知道,必須立即消除影響,說:“咱們馬上就去採訪。”
鄭曉華就等虹光這句話,這比承認一百遍錯誤都來得實在,鄭曉華就喜歡他這點,嘴上卻說:“你不怕我徇私啊?”
虹光沉默了一會兒,說:“想想曉曉她們,我們誰也沒有理由徇私……”
虹光這話讓鄭曉華心裡又堵了一下,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他就想起了曉曉,她又一次感到失落,打斷虹光的話嘟囔着說:“你還是那樣看我?”
虹光連忙解釋說:“我還沒說完,我是想說,我錯怪你了,千萬別生氣。”
鄭曉華噗嗤一聲笑了,嘟囔說:“誰生你氣了。還不快去接大劉!”
虹光開着癟殼車去接大劉,車窗外,街燈在雨幕中朦朦朧朧的,就像虹光和鄭曉曉此時的心情。虹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鄭曉華內心充滿了情感的波瀾,讓她陷入一種不能自拔的迷茫。
虹光欲言又止,沉吟了半天,終於憋不住了,說:“最近我覺得你有些不正常!”
鄭曉華淡淡地說:“是嗎,這也許是你的錯覺。”
虹光知道曉華在極力迴避什麼,回了一句:“但願是我的錯覺,不過我還是感覺怪怪的。”
鄭曉華知道這幾天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確實有些怪怪的,不過她不敢承認,只好轉移注意力,把球踢了回去,說:“你以爲你不怪怪的?”
“我怎麼啦?”虹光有些莫名其妙。
鄭曉華脫口而出,說:“相思病。”
其實這話是鄭曉華最糾結的地方,她既敬重虹光對妹妹的感情,又心有不甘,一不小心掉進了醋缸裡。
而虹光對此一無所知,因爲他的全部感情都在曉曉身上,對曉華的情感熟視無睹。這正是最讓女人痛心又心動的地方。
“說真的,一提起曉曉我就心疼。”鄭曉華的話讓虹光又想起了曉曉,一點也想不到鄭曉華的感受。
鄭曉華爲了使自己趕快逃出情感的陷阱,轉移了話題,說:“所以,你是不是特恨非典?”
虹光點點頭,說:“我既恨它,又怕它。”
“你怕什麼?”鄭曉華覺得“怕”字不應該從虹光嘴裡說出來,想激他一下,沒想到又把虹光拉回到現實,說出了她最不願意聽的話:“我怕它奪走曉曉!”
鄭曉華絕望地看着車窗外的雨幕,說:“原來你把非典當情敵了?”
“它霸佔了曉曉!”虹光又說出一句扎曉華心窩的話,使她更加心緒混亂,沉默了良久,才從情感漩渦中掙扎出來,把話題拉回到正常軌道。
鄭曉華說:“虹光,你相信我們能戰勝非典嗎?”
虹光說:“我相信。我們人類戰勝了多少傳染病?什麼時候失敗過?要不然人早沒了。”
鄭曉華說:“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鐵路小區明天就要解除隔離了。”
虹光說:“我也聽說了,臺裡把採訪任務派給別的組了。”
鄭曉華問:“怎麼不派你去呀?”
虹光告訴她說:“咱們明天去報道出院病人。”
鄭曉華聽了感到有些遺憾。
在龔宇家,這一天又是異常忙碌,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
一大早,北北就忙着打掃衛生,在屋裡灑消毒水。
陳子把窗子全部打開說:“外面的天氣真好!”
北北看着窗外說:“真的,天空真藍!”
陳子收拾起藥箱,準備出去給小區病號送藥。忽然按住左邊的胃部,閉上眼睛,額頭滲出了汗珠。
北北看到這情況,十分着急,問她:“姥姥,您怎麼了?”
陳子不想讓北北爲自己擔心,忍着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沒什麼,是老毛病,你把那瓶藥給我拿來。”
北北把藥遞給陳子。陳子接過藥瓶,倒出一粒藥,放到嘴裡,北北趕緊遞過水杯,看着陳子把藥服下,說:“姥姥,您不舒服,就別出去了。”
陳子說:“不行,今天社區要開會,還要進行小區衛生檢查,我估計可能有好消息。”
北北高興起來,問:“是不是咱們小區要解禁了?”
陳子背起藥箱,疼愛地說:“鬼丫頭!我走了,看着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