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全部世界

“小白,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墨白直直地瞪着她,大聲道:“好,你沒聽清,我就再說一遍,那位西澤女皇,和你的君小七成親之後,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今天他們來到萬佛寺爲她肚子裡的孩子祈福,我看得清清楚楚,也聽得明明白白,你這個傻丫頭,現在可以對君小七死心了嗎?”

他本來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把這個消息告訴若水,可是看到自己說起東黎大敗南越的時候,她眼中情不自禁發出喜悅的光芒,他就心中有氣。

他知道,她對小七還沒忘情,更沒死心,所以她會牽掛東黎的一切,爲東黎的喜而喜,悲而悲。

他越想越氣,終於一個沒忍住,索性把這個消息說出來,也好讓她徹底死了對小七的那條心!

“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麼?孩子的父親,是……小七?”若水低低的道,似乎在問墨白,也似乎在自言自語。

“不是他還會有誰!難道那女皇嫁的是別人不成!那個該死的負心漢,當着你的面口口聲聲的說自己和那女皇沒有半點關係,連碰都沒碰過她,要是他沒碰過她,那女皇肚子裡的孩子是哪裡來的?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嗎?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親眼看到他們晚晚睡在一起,可你就是信他不信我!”墨白憤然叫道。

若水的臉色漸漸蒼白,她的嘴脣也失去了血色,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再也聽不清墨白說的話。

“我不信,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小七不會背叛我,他不會……”她的牙齒緊緊咬住嘴脣,直到嚐到了一抹腥甜。

“傻丫頭,你這是幹什麼?爲了他做的錯事在懲罰自己嗎?你別傻了,早點清醒吧!”墨白見她咬破了嘴脣,又氣又疼。

“小白,你告訴我,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你說的話也不是真的,那女皇根本就沒有身孕!她一定沒有!”

若水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力氣,突然抓住墨白的手腕,緊緊地逼視着他。

墨白冷笑一聲:“你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他們現在還在萬佛寺裡,你要不要親自去瞧上一瞧?那女皇說,她和小七要在這裡住三天三夜,爲他們沒出世的孩子點長命燈,並唸經祈福三天三夜。”

“好,我要親自去瞧,要是不親眼看到,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若水猛地站起身來,“你帶我去,我要親眼看到……啊喲!”

她突然覺得腹中一陣抽搐,痛得她站立不定,跌坐下去,被墨白一把扶住。

“你怎麼了?怎麼了?”

他看到她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臉色慘白如紙,嘴脣被她咬破,掛着一抹刺目的殷紅,不由得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

又是一陣劇烈的抽痛,若水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用力抓緊了墨白的手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帶我,去見……”

她一定要親眼看到,否則她絕對不會相信墨白所說的是事實。

“見什麼見!你是不是要生了?肚子是不是疼得很厲害?”

墨白怎麼也沒想到,若水聽到這個消息後會這樣,早知如此,他定可把這個消息爛在肚子裡,把自己憋死,也絕不能說出口來。

他心裡懊悔萬分,可話己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

若水搖搖頭,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過去了,她又緩過來一口氣。

雖然她沒有生產的經驗,她也明白,自己的孩子要提前出世了。

她用力撐起身體,坐回到石牀上,努力地吸着氣。

“小白,你、你出去。我、我要生了……哎喲!”

痛楚再次襲來,比之前還要更加劇烈,她死死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更不願意讓墨白看到自己這樣的狼狽。

她倒在牀上,汗水溼透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

“我不出去,你痛成這樣,我怎麼可能不守着你!”墨白手足無措,他緊張的看着若水,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幫她,卻固執的不肯離開。

“你、你出去。”67.356

若水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她一邊在和劇痛掙扎,一邊咬牙道:“你留在這裡幹什麼,你能幫我生孩子?你能代替我痛?你……你什麼都做不了,出去,快出去!”

墨白被她說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羞臊難當。

他很想掉頭就走,可是又實在擔心。

看到她痛成了那副模樣,但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讓他想要抓狂。

“我去提君小七的人頭來見你!”

墨白狠狠地握緊了拳,他心頭竄起一陣又一陣的怒火,幾乎要把他撐爆了。

她現在所受的罪,所受的痛,全都是拜那個負心漢所賜,他要殺了那人,替她出氣!

他掉頭就往外衝。

“墨白,站住!”若水撐起身體,忍痛叫道。

她知道墨白會說到做到,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傷害小七。

“到這個時候你還在維護他?你在這兒拼了命的爲他生孩子,他卻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這個時候他陪的女人不是你,而是那個西澤女皇!好,你不要我殺他,那我就帶他來見你,讓他親眼看到他的女人是怎麼爲他生孩子的!讓他看看你爲了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墨白再次拔足就走。

“小白,別去。”若水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暈了過去。

她死死咬住嘴脣,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從來沒想過生孩子的時候會這樣的痛,痛得人神智都不清楚了,而且劇痛讓她變得軟弱。

她幾乎脫口就想要答應墨白。

她真的很想見到小七,這個時候有小七陪在她身邊,她就會萌生出無盡的勇氣,她會有信心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

但她不能。

“小白,你、你幫我一個忙。”若水大口大口的吸着氣,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坐起來,只能無助地躺在那裡。

“什麼忙,你說!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能做到。”

墨白眼前一亮,馬上折回到她身邊。

他看到她那無力痛楚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絞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替她疼,替她受折磨。

“你……你幫我找一個穩婆來,我……我恐怕是難產……啊!”

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若水一個沒忍住,叫出聲來。

“快、快去!”她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將墨白往外推去。

她知道自己馬上要生了,她不能讓墨白留在這裡,也不能讓他去傷害小七。

所以她一定要想個法子將墨白支開。

“穩婆?對,對,真是該死,我應該早就想到的。你等着,我馬上就回來,我會帶城裡最好的穩婆回來,水丫頭,你一定要等我!”

墨白猛的一拍自己的額頭,掉頭就往門外衝去,身形像閃電一樣,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看到墨白的身影消失,若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但是隨着墨白的離開,室內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孤獨、恐懼、疼痛、乏力種種情緒開始把她緊緊圍繞。

她要獨自撐過一個女人最難捱的時光。

她趁着下次陣痛還沒來臨的時候,取過一顆藥丸吞了下去。

她不敢胡亂服藥,這顆藥丸是她早就煉好能夠增加體力的,好讓她有足夠的力氣堅持到分娩。

“不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若水感覺到肚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扯着她,想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扯碎一樣,疼得她眼前一陣陣發黑,身上的汗一層又一層的涌出來。

時間像是靜止了,疼痛永遠也不到頭。

若水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了,在最後一陣劇痛襲來的時候,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叫,然後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滑了出來,熱熱的。

“孩子?我的孩子?他終於來到這個世界了麼?”

她意識不清地喃喃道,聲音嘶啞得自己都聽不清楚。

她本來已經要昏迷了,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眼皮更是有千斤重,睜都睜不開來。

可是一想到孩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注入了她的體內,讓她一下子睜開眼睛,並掙扎着坐起身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孩子。

那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是個男孩。

他那麼小,那麼小,好像只有一點點大,全身紅彤彤的,雙眼緊閉。

若水心中悚然一驚。

剛出生的嬰兒不是應該哇哇大哭麼?爲什麼他不哭泣?

難道是他……他……

一個可怕的念頭剛剛在她心頭閃過,猛然間,小嬰兒張開嘴,發出嘹亮的一聲啼哭。

“哇!”

這清脆響亮的兒啼,讓若水的雙眼瞬間充滿了淚水,她剪斷了臍帶,用早就準備好的襁褓將小嬰兒包裹了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

“孩子,我的孩子,你終於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了。”

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臉上卻帶着幸福和滿足的笑容。

這是一個母親的笑,天下間再也沒有比她此時的笑更溫暖的笑容。

因爲這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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