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子拉走近,南宮冀刺頓覺得不妙。
然而,卻因無數爪牙在前,只得將目光移開,茫然地落在前方。這鬼丫頭可是‘不小心’灑了一杯茶水在他下襬處。
更是不讓他換衣裳便急着拉上他走出了屋子。
此時這副嘴臉靠近,不禁讓他有些緊張,該不會是……
蘇子拉墨黑的眸子帶着挑釁,上前拉開了他的下襬,“看,你們老爺昨夜開始下體失禁,我正要帶他去就醫問診。梅夫人一早已來風雅園請過,我豈會有意不去?只是,這一併用早膳,只怕是吃進去少,吐出去多!倒了梅夫人與太夫人胃口可不好!見了大夫自會去向太夫人請安!”
她嘴角一扯又瞬間合上,見下人們確是擡頭見過,便放下手中的下襬,走向大門。“這老爺雖說不言不語,可太夫人對老爺的疼愛你們也是看在眼中的!今日,我作爲沖喜的七夫人,豈敢讓老爺有絲毫的閃失?我們瞧過大夫便會詳細向太夫人稟報,賈雨,還愣着做什麼?”
“這……七夫人……”攔在前方的男子面露難色,放也不是,攔也不是。
“太夫人可說過了,這沖喜的第一月將老爺全權教於我,有了閃失,是你來承擔嗎?還不快滾開!是想讓老爺早日歸西嗎?你安得是什麼心?”蘇子拉咄咄逼人地靠近那個帶頭的男子。
“小的不敢!”
“最好是不敢!否則,老爺出了事,用來墊背的,你可是第一個!賈雨,扶上老爺,我們走!”蘇子拉提起裙襬,大步地跨了出去,賈雨夫婦攙着南宮冀刺迅速跟上。
“快去稟報梅夫人!老爺排泄失禁,七夫人帶他出府就醫……”
此話傳入南宮冀刺耳中,表情頓時一僵,額間冒出冷汗,這鬼丫頭竟然真的拿這個來當藉口!
“跟我進酒樓,有人跟着!”蘇子拉偶然間回頭,見身後有鬼鬼祟祟之人,形跡可疑。只可惜,這地盤她可熟得很!
南宮冀刺瞪了一眼前方對他眨眼的女子。
他豈會不知道有人跟蹤?正打算找個隱秘的地方將他們解決,看來,她是有十全的把握逃脫?
一進酒樓,蘇子拉便帶着三人順着她的路線迅速閃離,經過後門,跑入巷子,停在了一道破舊的門前,“你帶他們兩人進來,我們家可不開門!”
語罷,縱身一躍,翻牆進入。
南宮冀刺伸手抓住身旁兩人,輕鬆跟上。
直到落入院中才發現,身後那道門,竟是上了十餘道鎖!這個老者果然怪異!
“夫人……也懂功夫?”賈甄氏驚愕得還未站穩,拉住了丈夫的衣角輕聲問道。這老爺和夫人,似乎都不是簡單人物!
還有這夫人的家,竟然不開門?
“你們進來吧,不要客氣,我可不懂什麼待客之道。我們這裡可沒有‘客’。”蘇子拉轉頭燦爛地一笑,“師父——師父——”她叫喚着走進屋子。
南宮冀刺一把扣住她的腰身,“晚上再教訓你!”他俯首在她耳旁惡狠狠地說道,便摟着她一併進入。“這是你家?”這屋子看起來並不怎麼樣!
“這是我師父的落腳處之一,不算是個家,住了沒幾日。”蘇子拉掙開了男人的手,“你鬆手,我師父會見到!”臉上的紅暈染開,彆扭地移開視線。
“放心,他都將你送進洞房了,不會笑你!”
他能肯定,這女子的師父定是知道許多事!或許,在他甦醒之後便一直在他的監視之中!否則,他怎會安心將外孫女送到他的身旁?
“小……小少爺——”
廳內出現一個老者,卻不是蘇子拉的師父!他扶着門框,老淚縱橫,伸出的手激動地顫抖,他的腿多處包紮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似乎搖搖欲墜……
“你是誰?”蘇子拉與南宮冀刺同時出聲。
“老楚管家——老楚管家!你還活着!”身後衝上來的賈雨卻是一把扶着了老者,神情頗爲激動。
“賈……賈雨?你是賈雨?”
老楚跟着賈雨的步子,在廳中坐下,“十年未見了,賈雨,謝謝你!謝謝你一直未曾離開過小少爺!”他緊握着賈雨的手,激動地說道。
那神情,看起來十分真實!
蘇子拉有些疑惑,這個陌生的老頭怎麼在他師父這裡。
聽賈雨的叫喚便知道這是梅夫人她們口中的‘老楚’,可師父是從哪裡將他弄來的?“我師父呢?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一開口,老楚纔將視線移至她的身上。
聽到南宮冀刺的聲音,他便艱難地走出了廳子,視線可是盯在日夜惦記的人,不曾移開。此時一見蘇子拉,猛然一驚。
“你……你是誰?”他顫抖的手指向了女子。
“管家,這是老爺的七夫人,是不是長得像‘夫人’?”賈雨明白他的驚愕,當初他也是因七夫人的面貌震驚過。
“正是!長得極像!可你說的七夫人……是怎麼回事?小少爺是在何時醒來的?府中到底發生了何事?”老楚似乎什麼都不知情。
他被關押在一處黑屋子裡,每日有人送一餐飯,無人與他交談,只有最近,纔有人給了他一套說法,逼他記熟。
“他們都叫老爺,你是管家,爲何叫他小少爺!”
蘇子拉終於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將問題拋出。“還有我師父,就是這裡的主人,也應該是將你救出的那個老頭,上哪兒去了!”
到現在都沒出來,她師父一定不在!
不是讓她帶人來嗎?怎麼又不見人影?到底還管不管她的死活!爹孃早就不管她了,現在連師父也將她推出去不理了!
“姑娘說的是……盜神老先生嗎?他只說今日這裡會來人,沒說去何處……老楚不知呀!可老楚實在是想不到,來人會是小少爺——”
他再次激動地上前想要拉住南宮冀刺,卻被對方輕易避開。“小少爺……”難道是怪他未能守住南宮府嗎?
“管家,老爺他……失去了記憶,想必是不認得你了。”賈雨在一旁安慰地解釋道,“你先回答夫人的問題吧。”這個他也不懂,從他進府時,老楚便是喊老爺‘小少爺’。
老楚壓抑着十年裡的重重疑惑,將原由娓娓道來,包括,揭露了太夫人的身份!
“原來那太夫人不是你爹的小妾,而是你那個奪了家產的大伯的三房?如此說來倒有些理了,否則,你豈會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心中像是有塊石頭落了地,蘇子拉臉上的緩和讓一旁的男子失笑。
“不是不介意嗎?原來還是介意的!”南宮冀刺嘲諷地笑道,“現在放心了吧,你相公我沒那麼冷血。”老楚一見,眼底又是一陣詫異,小少爺……似乎變了。
蘇子拉正要反駁,老楚已經先一步開口。
“就在小少爺和少奶奶將老爺一家三房趕出南宮府後,他們可能一直含恨在心。我不知道老爺和五少爺是誰殺的,不過……確實是死了。很有可能是……小少爺你派人殺的,因爲——當初是老爺安排五少爺對少奶奶下手,想除去少奶奶腹中的孩子。”
如果他記得沒錯,小少爺似乎調查過此事,在他面前,也沒有刻意隱瞞,只是讓他別在少奶奶面前說漏嘴。
“你說的小少爺是刺蝟,老爺是刺蝟他大伯?那個少奶奶……該不會是寒蕊夫人?”蘇子拉心中頓時不是滋味,轉頭望向南宮冀刺,“那麼多年前你就有個兒子?只怕現在,你那兒子看起來比你小不了多少!”
那個蕊兒怎麼可以和他有孩子!
她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那個傳說中的蕊兒!
“如果我有意殺他們,會是我自己動的手。如此說來,她們的確是來搶奪南宮家的家產的,也趁機除去我,爲死去的人復仇!”南宮冀刺冷笑着說道。他要殺人還不需要找別人!
“拉拉,你認爲那個梅夫人,會只是復仇這麼簡單嗎?”
他突然轉向身旁一臉不悅的女子,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例如,這個梅夫人的現任丈夫是誰?老楚說在他們被趕出去前,五少爺並未娶!這個梅夫人改嫁了卻還惦記着曾經的夫家……何況,她帶來的人,怎會如此懼怕她?
莫非是她如今的身份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