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漪大人,放下我,放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惜妃再好的性情也要嚴厲地質問了。
可玄漪依舊抱着她往外笑嘻嘻地走,全然不顧走廊上經過的人投來的詫異目光。鬧得惜妃臉通紅,索性不再出聲,看玄漪能把她抱到哪裡去。
到了院子裡,玄漪好似並沒有想將她放下來的打算,抱着她慢慢地走在綠樹成蔭、開滿鮮花的小道上。
惜妃忍不住問了:“大人打算抱着我走多久,是不是想走到十層去見陛下才夠?”
玄漪笑呵呵地,半真半假着道:“還真想抱着你一輩子,可惜前面有一個亭子,那裡可以坐,我們坐着聊聊。被我抱着不好嗎,省了很多力氣。”
好久,好久和玄漪有肌膚之親,每次見面都是遙遙看着。惜妃心中很不是個滋味:“大人又亂說話了。”
“怎麼亂說了?”玄漪抱着她繼續走着,果然大約在林子一角有個小亭子,亭子頂上爬滿綠油油的藤蔓植物並且還垂下,遠遠看去就象一個掛滿綠色簾子的小房子。
他腳步很慢,臉上掛着招牌般的玩世不恭笑容:“除了不能給你永遠的保護之外,哈迪斯能對你說的話,我都能對你說。而且陛下也一定說了!”
哈迪斯,想到這個名字就頭疼,這個男人非要她不可。
終於走進了亭子裡,玄漪將她放在亭子四周連着圍欄的石長凳上,隨即就坐在了她身邊。
“大人想和我聊什麼?”惜妃知道,玄漪不會莫名其妙來找她的。這裡的男人,除了王和總管之外,想要見王妃,都必須通過王的同意。她後面又加了一句:“或者是陛下先讓大人給我轉達什麼?”
“你愛陛下嗎?”玄漪微笑着問。
太直接了,惜妃一愣,很快地回答:“愛!”
“你愛哈迪斯嗎?”玄漪又問,他問話的速度又快又直接。
惜妃也很快的回答:“不愛!”
玄漪嘴角帶着一抹笑:“你愛我嗎?”
心猛地跳了起來。惜妃氣鼓鼓站了起來:“大人是過來拿我開心的嗎?”說完轉身就要走。
“別走!”玄漪意外地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
很是意外,惜妃停下身影,回頭有點吃驚地看着玄漪。
玄漪好似不是開玩笑,他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妖媚的眼睛盯着她。很是嚴肅地問:“你愛我嗎?”
“我。。。”此時跳得快的心一下就亂了,惜妃只覺得心亂了,腦子也亂了,半響才喃喃回答:“我不知道,玄漪大人。我不知道,你就不要再問了。”
玄漪深深地看着她,狐媚的狹長眼中流露着一絲平時、甚至以前都無法看到的複雜。過了許久他慢慢將惜妃拉到了身邊。雙手緊緊環抱着她的腰,頭貼在了她的胸口,用極爲輕柔地聲音低吟:“可我愛你,一直愛着你。”
眼淚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奪眶而出,惜妃仰着頭,試圖將眼淚逼回去,可是怎麼可能回得去?就象失去的光陰一般,永遠也回不去了。
“大。大人。。。”她哽咽了起來:“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爲什麼?”
“因爲我想告訴你!”玄漪將頭埋在她胸口,緊緊地環抱着她的腰肢:“我愛你。陛下也愛你,但我們都不能給你帶來永遠的安穩。既然哈迪斯要你,你就應該答應他。答應他吧,他會好好待你的。”
“不!”惜妃掙扎了起來,用盡所有力氣擺脫玄漪的雙臂後,一步步往後退,眼淚不停歇地流淌。
不懂,真的不懂玄漪爲什麼這個時候說這些!就爲了讓她接受哈迪斯嗎?她淚眼婆娑地看着玄漪,一直退到亭子的另一邊,跌坐在石椅上,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陛下叫你來告訴我的?”此時此刻的絕望豈是言語可以表達的,她感覺天昏地暗、眼前發黑,反而聲音異常的平靜:“陛下愛我,可他是君王,所以他想放棄我。卻因爲曾經的承諾,無法食言把我賞賜出去?”
玄漪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惜妃跟前,蹲了下來,將頭埋在了她大腿上,卻沒有回答她,輕聲囈語般地道:“如果我有哈迪斯的能力,那該多好,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我。答應哈迪斯吧,你會過得很好的。”
惜妃心如刀割,疼得難以呼吸。強忍着淚,可淚還是如斷線的珠子而下。她以爲她應該可以忍住不哭,這近期內,卻一次接連着一次,忍不住掉淚,命運爲什麼那麼會捉弄她,讓她活得那麼苦?
她閉上眼睛,過了許久,輕聲地問:“大人,你如果愛我,就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意思?是,還是不是!”
玄漪擡起了頭,看着她,給了一個簡短而誠實的答案:“不是!”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睿恆不想將她讓給哈迪斯,而讓玄漪過來規勸,可玄漪卻沒有勸她頂住,卻暗中勸她答應哈迪斯。
玄漪真的愛她!在茜洛宇斯星球,男人能違背王的本意,那屬於逆臣。玄漪一直忠心於王,幾世都爲睿恆陣亡,卻反過來勸她答應哈迪斯,這是需要巨大的勇氣。唯有真心愛她,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惜妃扶着玄漪慢慢地站了起來,此時她因爲帶着的怨恨而使心中無比的堅定。
看着一直默默愛她的玄漪,她慘然一笑:“我知道了大人,回去告訴陛下吧,只要他不放棄我,我就堅決不會答應哈迪斯。不管哈迪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心!”
玄漪不語地看着她,身材高大的他微微低着頭,臉上的凝重讓人感到他內心強壓着的驚濤駭浪般感情。
惜妃用力吸了吸堵塞的鼻子,臉上帶着笑容,可這笑是如此的苦,如此的澀:“告訴陛下,我無所謂什麼安穩不安穩。愛是需要堅持,需要肯定的!只要愛自己的人敢於抵住任何困難,堅持不放棄,那麼被愛的人也應該同樣的努力。所以陛下不放棄我,不把我讓給別人,我就絕對會堅守到底。”
她帶着幾分怨恨地看着玄漪:“我以前一直以爲,真正的愛應該是付出。現在我有點認可哈迪斯所說的,愛應該是自私的。如果雙方真的相愛,哪怕只有一年、半年、甚至只有一天,都不應該將愛人讓給別人,應該讓對方知道,努力地爭取回來。玄漪大人,你實在是太讓我。。。”
後面的話無法說出,惜妃閉上了眼睛,又是一連串的眼淚滾下。隨後緩慢地轉過身,扔下玄漪慢慢地沿着原路返回。
看着惜妃無比憂傷地獨自往回走,有點失魂落魄,瘦小的身體越發的弱不禁風,玄漪獨自站在亭子裡,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花紅柳綠中。
玄漪回到了王的辦公室,睿恆臉上帶着隱藏不住的緊張:“她怎麼說?”
看了監控就應該知道,惜妃依舊決心留在王身邊。無論王目前的表情是裝的還是真的沒看監控,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玄漪淡淡地回答道:“只要陛下與之迴應,告訴她永遠不會放棄她,她一定會堅持下去。”
“是嗎,她真的這樣說的?”睿恆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玄漪,果然你是我最爲信任的,我沒看錯你。”
“謝陛下誇讚,這是我應該做的。”玄漪好似沒了往裡的精神,平日裡他總是臉上掛着笑,嘻嘻哈哈的。
看到玄漪有點異樣,睿恆問道:“是不是剛纔說的話讓惜妃對你有了誤解?”
“沒有。”玄漪強笑了一下,可是這已經瞞不過睿恆的眼睛了。
肯定是說了讓惜妃生氣、甚至失望傷心的話。玄漪和惜妃的關係一直不錯,惜妃應該比別人對玄漪多一份感情。睿恆想了想後道:“等這件事結束了,我會讓你和惜妃好好解釋的。到時她會明白你的心意,一定原諒的!”
“謝陛下!”玄漪行禮:“如果陛下沒什麼事了,容我告退。”
“辛苦了,去吧!”睿恆對於事情能有轉機還是很高興的。
玄漪從王的辦公室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官邸。官邸空蕩蕩的,越發的冷清。
他走進了主臥,將門關上後,大步走到放酒的地方,擰開一瓶酒,就仰起脖子一口氣喝下了半瓶。拿着酒瓶,微微搖晃地走到牀邊坐了下來,看着酒瓶裡還剩下的半瓶酒,他喈喈地笑了起來。
此時不用再戴着面具了,可他還是想笑,猛然之間他發覺他真的很可笑。
他邊笑邊道:“愛應該是自私的,哪怕只有一年、半年、甚至一天,都不應該將愛人讓給別人,應該讓對方知道,努力地爭取回來。。。說得真好,太好了!可這樣的自私和那樣的無私,哪個纔是真正的愛,哪個纔是?我應該怎麼去愛我愛的,怎麼才能不讓她受到傷害,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空酒瓶滾落到了地上,玄漪躺倒在牀上,臉上通紅。但他腦子卻還是異常的清醒,他恨這樣的清醒,如果能糊塗那該多好,他喝酒就是想糊塗,只有腦子什麼都不想了,才能不這樣的痛苦。
他用芯片搜索着古代描寫愛情的詩歌,找到了一首能表達心境的就大聲地念出來,唸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