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關係
“相公,我給你彈琴吧。”邵瑕非常期待的望着顧子喻。
“不用了,以後都不用給我彈琴。”顧子喻拒絕道。
“爲什麼?”邵瑕慌了,不明相公何出此言。相公喜歡聽琴,她嘔心瀝血練了七八年,現在相公說以後都不用彈琴了,是不是以後都不要她了?
“相公?”邵瑕不安的抓着顧子喻的衣袖。
見她如此緊張,顧子喻帶了三分笑,“聽了十幾年,厭了。”當初喜歡聽琴,是因柔心琴的一手好琴,現在不聽,只因陳年過往皆是夢,該忘的總得忘掉。
邵瑕畢竟在他身邊多年,是他的妻子,他得試着改變兩人的關係。
她長大了,他總不能還當她是孩子。如果她願意,他會給她應有的名份。
“相公不喜歡我了?”
顧子喻搖頭,淡道:“明天是楚耀的生日,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不是喜歡楚宣嗎,明天可以見着他了。”
“真的。”邵瑕當即眉開眼笑。相公可是第一次公然帶她出去,而且到時可以看到乾兒子楚宣。
好像相公沒有不喜歡她,以後不彈琴了,還有什麼是相公喜歡的呢?
“可是相公,我明天穿什麼好呢?”邵瑕擔憂起來,楚耀是京城富商,又是相公的好朋友,明天祝賀的人一定很多,她得打扮的漂亮點,不能丟了相公的臉。
顧子喻望眼了邵瑕的着裝。邵瑕不喜與人往來,自小到大隻跟司馬南玩,與跟其它姑娘家愛逛街買東西的特性不同,且自己一直沒給她餘錢,加之最近太忙,他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請裁縫師傅給她做衣服。
“吃完飯跟我出去吧,給你買幾件衣服。”越窗而望,昔日種滿各種蘭花的庭院早被邵瑕種滿了帶刺的玫瑰,如今玫瑰吐蕊而開,正是怒放時刻,帶來滿庭芳香。
蘭花早已遠去,正是紅玫怒放時。
現在種在他後院是,帶刺的紅玫瑰。
“我就知道相公對我最好了。”
邵瑕轉危爲安,當下心急的提起裙褂跑向廚房要顧大娘早點開午飯。匆匆吃完飯,在邵瑕連拉帶扯下,兩人出了府。
街上人流匆匆,熱鬧非凡,邵瑕很是開心,她的目光停在不遠處的男女身上,衣袖之下,兩人的手悄悄拉在一起,隨即又害羞的分開。
邵瑕羨慕的眼光追逐那對佳人才子,她悄悄伸出手,探向顧子喻,只是在途中頓了幾下,最終拉住顧子喻的手。
拉相公的手,他應該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教訓她吧?
顧子喻身影一頓,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她的手,只是猶豫半晌後,他睜一眼閉一隻眼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前行。
只是啊,這個兔崽子,才被關在祠堂兩天放出來,皮又癢了。
“相公。”邵瑕小聲的喚了聲,笑靨如花的對着顧子喻,兩隻手藏在衣袖之下,漸行遠去。
剛開始,顧子喻板着臉,只是拉着拉着似乎並未有不妥之處。
最起碼,他好像並不反感邵瑕拉他的手。
兩人逛了幾條街,顧子喻給邵瑕選了好幾套衣物。
“相公。“邵瑕站在一家胭脂水粉鋪前不肯離去,這纔是逛街的重中之重。
“想買?”小小年紀,竟然想着畫妝?
“女經說:女爲悅己容,我想變漂亮點給相公看。”說這話時,邵瑕兩腮嫣紅,似兩簇粉紅色桃花,真是欲語嬌羞。
“帶你去一個地方。”顧子喻領着邵瑕進了一條不知名的巷子,來到一間小鋪子,要老闆取出些胭脂水粉。
“這裡的胭脂皆是上等品,你慢慢挑。”鋪子雖然不張揚,卻是集合了全國各地的上等品,若不是出入各種場合,偶聽得貴胄婦人閒聊時說起,今天還真找不到這個地方。
“相公喜歡哪種?相公喜歡的我就喜歡。”邵瑕之前有使用胭脂,只是丫環幫她畫妝而已,但見識的多了,也知擺在眼前的十幾盒胭脂皆是頂極品。
顧子喻心知肚明的望了眼邵瑕,不動聲色的給她選了款自己喜歡的顏色,之後還選了水粉、腮紅等。
似從天而降的寶貝,邵瑕歡喜的抱着回府,選了新衣服穿上,她坐在銅鏡前給自己上妝。
“相公,你看看。”邵瑕站在顧子喻面前,希望得到他的讚賞。
顧子喻只覺得可笑,長指伸出擦去她畫歪的眉線。邵瑕忙取過支眉筆,遞了過去,順勢道:“相公幫我畫。”
吸了口氣,顧子喻接過眉筆,邵瑕乘勢坐在他身邊。
修長白晰的手指捉着眉筆,順着眉線畫着。
他微抿着脣,目光投注在動作中。邵瑕閉着眼睛,感受眉間輕柔的動作,鼻間傳來顧子喻身上淡淡的墨香,不由嘴眼角含笑。
相公對人可溫柔了。
顧子喻收筆,卻見邵瑕閉目含笑,嘴角泛着滿足。
其實,這樣的日子,想想,其實蠻好的。悠閒時,幫她畫畫眉,看她滿足的笑容;他累時,她給他捏骨捶背寬衣按摩。
嘴角一溼,顧子喻愕然回神,才發現邵瑕在他脣邊親了一口。
“甜甜的。”邵瑕舔了下脣,拿小銅鏡欣賞着顧子喻給她畫的眉。
甜?
顧子喻怔了好一會才抿脣,沒味道,怎麼可能是甜的?
甜?很久以前,好像…是甜過,呵呵,都過去了。
“…假的。”顧子喻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相公,真的是甜的。”邵瑕放下銅竟直視着顧子喻。親了相公,甜的像喝了蜜般。
顧子喻撇開頭,沒再理邵瑕。
邵瑕抽出梳裝臺的小箱子,剝開塊糖吃了,跑回顧子喻身邊,對着他的嘴再一次親了下去。
兩次,欠抽的混蛋!
“相公,這次真是甜的。”
顧子喻一怔,脣邊有些粘稠,絲絲香甜滲內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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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孃。”牙牙學語的楚宣腳步不穩的朝邵瑕走去。
“宣宣。”邵瑕抱起他胡親着。
“乾孃,吃吃。”楚宣向她討着糖。
“乾孃給你吃。”邵瑕抱着楚宣去了廳子。
“顧兄,幾日未曾相見,你跟嫂夫人好的是如膝似膠。”楚耀嬉皮笑臉的向顧子喻使眼色,“我剛纔可是看到了,大手拉着小手,眉目傳情啊,那個好的啊,似是新婚燕爾,你情我濃啊。”
“夠了沒?”顧子喻沒好氣的剜了楚耀一眼,頭痛道:“每次見面,你都沒個正經。”
“說實話嘛。”楚耀好奇又八卦道:“昔日邵瑕是流鼻涕的小屁孩,今日可是出落成美人兒,除去癡呆不說,憑她的美貌,只怕是京城女子無人可及啊。這種美人兒,養在你房睡在你牀,不動心?嘿嘿,是不是早就心癢難耐了,長夜漫漫哦……”
顧子喻黑了臉,斥道:“她年紀尚小,你胡說什麼?”風花雪月塞腦。
“我是不是胡說,顧兄你自己可是一清二楚啊。這美人兒,再過個一兩年,給你生幾個娃娃。嬌妻在懷,兒子繼後香燈,神仙一般的生活,羨慕旁人啊。顧兄啊,想當初,邵瑕嗷嗷待哺嫁入你家,你一角多飾,既當爹又做娘,現在好了,苦盡甘來,守的雲開見月明,日子即將美滿啊。”楚耀的目光落在顧子喻的腰間,笑道:“喲喲喲,這香囊可是嫂夫人親手縫製?”
“你今天是過生日還是嚼舌根呢?”地上掉錢他看不見,偏瞅着他腰上的香囊不放。
楚耀厚顏無恥道:“生日要過,顧兄的香豔之事還是要嚼一下的。說嘛,是不是嫂夫人給你做的?”
顧子喻很後悔收了邵瑕強硬塞給他的香囊。
“美人兒,清蒸活剝,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楚耀意味深笑的衝着顧子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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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沒,來了嗎?”成百上千的百姓將城內外大道兩側圍擠個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見城門的樓閣,皆已被人擠滿。
滿城百姓莫不是伸長脖子望向城門內外。
“今天終於可以見到顧丞相了。”一位少女激動的紅了臉,閨心向往道:“顧大人十五歲高中狀元,二十一歲官拜丞相,今終可一睹其風采。”
“今天還可以見到慕林將軍呢。”同行的少女高興道:“我爹打聽到了,慕林將軍十八歲,尚未娶親。我舅舅在軍政部有熟人,說是到時給搭條線,說不定可以和慕林將軍見見面。”
“我覺得顧丞相好,他英俊倜儻,智勇雙全,謀略天下。”少女芳心亂跳。
“可他已有妻室,慕將軍就不同了。他少年得志,威武不凡,女子若能嫁他爲妻,今生何求。”
“當將軍得天天上戰場殺敵,凶神惡煞的有什麼好。我覺得還是顧丞相好,不但溫文爾雅還權傾天下,試問天下女子焉能不動心,只可惜他早有妻室。”謫仙般的顧相,怎的就娶了個癡傻妻子?
心,碎滿地。
“慕將軍好,你別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好吧。但願舅舅能牽個線,讓我跟慕將軍見上一面。”
悄然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熱鬧了全京城。
司馬南在觚瑤樓包下一廂房,那是距京城大門最高的樓閣,居高臨下,不但可以遠觀大軍入城盛況,更是對城內動況一目瞭然。
晌午時分,禮樂齊鳴,入城甬道鋪着紅地毯,御林軍甲冑鮮明,侍立兩側。
顧子喻乘鸞駕而來,一身硃紅官朝服,在百官簇擁之下登上高臺,代天子犒賞三軍。
蟒袍玉帶加身,站以百官之首獨領風騷,慕煞英雄少年,摘取少女芳心。
邵瑕目光如醉癡的追逐着顧子喻的身影,百官之上,令全城百姓景仰愛戴的,是她的相公,每晚睡在枕邊最親密之人。
慕林率三萬精兵回朝,應皇命不能全部入城,故只帶五千鐵騎入城,其餘住紮城外十里處。饒是如此,五千鐵騎也足以讓全城百姓爲之震撼。
城門外,低沉肅遠的軍號響起,整齊、有節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城門緩緩開啓。
那瞬間,仿若整個京城肅穆,天地間只留下爲之震振、共鳴的心跳聲。
邵瑕望向遠方,城外大道突的涌現無際的黑赤色潮水,在陽光灼照下閃着寒光。一面巨大的紅色袞金將旗高擎,獵獵風中,“慕”字躍然酒飄於旗上。
鋼盔鐵甲持茅鐵騎,分作兩列馳騁揚沙而來,當先一人重甲佩劍率衆鐵騎於先,他端坐在一匹通身如雪的壯碩披甲戰馬之上,身形如劍挺直。
一騎當先,他勒繮駐馬,右手略舉,身後鐵騎依序駐立而停,步伐統一,行止果斷,鐵蹄鈍地聲響徹京城鐵門內外。
男人獨自馳馬入城,在高臺不遠處駐鞍下馬,解除佩劍遞於禮官,從容不迫登上高臺。
“真威風。”司馬南有感而發,他扭頭望向邵瑕,卻見她怔然的目光停下少年將軍身上移不開半分。
自小到大,邵瑕的目光一直停駐在顧子喻身上,而現在,她的目光,停在那個叫慕林將軍的身上,那是種震振、驚愕…狂熱的目光。
司馬南的心咯噔一下,暗生不妙。
爲什麼?
除去顧大哥不說,她要注意的人應該是他,而非初次出現的慕林。
排隊還輪不到慕林呢,哼,這個混蛋憑什麼插隊!
卑鄙的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草家將軍出場了,愛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