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已是六月下旬,天氣因盛夏的臨近而逐漸變得炎熱,也預示着萬物繁盛時期的到來。此時,就連攏共沒有幾戶人家的石瑕村也似乎熱鬧了許多。
石瑕村只是九天大陸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甚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九天大陸,顧名思義要分爲九片區域,其分別爲昊天、陽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鸞天和鈞天,以司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和中上九個方向。而這石瑕村正處於大陸極南之地的赤天。
說起赤天,此地山多水多野獸多,唯獨人少,故而被大陸上的百姓視爲荒蠻之地。
不過,長期的與世隔絕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這裡有大片人跡罕至的山林水源,再比如純樸善良的原始住民。
就是在這樣一個微微炎熱的暮春午後,石瑕村迎來了一批衣着素雅清逸卻行色匆匆的客人。他們看似閒庭信步一般,卻在山林間忽隱忽現疾速行進着。
只是,不知他們因何而來,將給這平靜的小山村帶來怎樣的變化,又將爲整個九天大陸埋下怎樣的變數……
山外來客(一)
山間的晨霧隨着太陽的升起而逐漸散去,使得青山更翠、溪水愈幽。一布衣青年正揹着一捆薪柴自山上歸來,身邊跟着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孩,看來是剛帶着女兒從山中打柴歸來。望見不遠處冒出裊裊炊煙的籬院和茅舍,青年小麥的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許笑容、幾許溫柔。
“盼珊,累不累?”青年低頭詢問那跟在身旁的小女兒,眼中滿是寵愛的神色。
女兒笑着搖了搖小腦袋,道:“阿爹,盼珊不累。我們快走,阿孃在等我們吃飯呢!”
“嗯。”
不多時,父女二人已走到了籬院前。
只見一少婦在茅草屋前娉婷而立:一頭柔順的烏髮束在腦後,除卻一直用來固定髮髻的紫色木釵再無飾物,螓首微擡,一雙翦水秋瞳注視着自家的院門等待着丈夫和女兒的歸來。荊釵布裙,卻難掩那出塵脫世的芳華。
“阿孃!”
“明雅。”
父女二人同時呼喚了一聲,惹得少婦的笑容愈發明豔,“看你們爺倆髒得,還不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言畢,拉過女兒,纖指一點女兒的額頭,嗔怪道:“有樣學樣!”
就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過早飯,開始了他們平凡卻又不凡的一天。
後山的樹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一顆老樹的虯根前盯着螞蟻搬家。
盼珊用手中的樹枝試圖去阻擋爲搬家而忙碌的蟻羣,看着蟻羣輕而易舉地從樹枝上翻越而過,喃喃自語道:“老師說過,螞蟻搬家就說明要下雨了……”
如果有人在一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孩子的眼神從那一瞬間變得深邃而不可琢磨,甚至帶有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滄桑。
因爲看螞蟻搬家太無聊,盼珊索性朝後一躺,閉上眼睛感受透過樹葉間隙灑下來的斑駁陽光,並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
那是被盼珊叫做“前世”的記憶:
21世紀,中國。
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上學、考試繪成了她十九年的人生圖景,親人、朋友牽絆着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簡單,卻因知足而幸福快樂。
然而,就在她經歷瞭如同煉獄般的高三與高考,焦急地等待那一紙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降臨了。
那日,她習慣性地午睡,不久便睡熟了。睡夢間,她隱約覺得來到了一處古屋中,那屋子的制式雖與中國的古代建築相仿卻完全看不出是由什麼材質建成的。在她面前僅有一張同樣看不出材質的桌子與四把椅子。
就在她環視一週回過身的時候,發現居然有一位蒙着面紗的女人早已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唯一露在外面的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正灼灼地望着自己。
她瞬間覺得自己一定是武俠電視劇看多了,連夢裡都能見到如此扮相的高人。
“盼珊,回家了。”
那神秘女人竟然開口說話了!不對,盼珊是誰?什麼回家?
“阿姨,您認錯人了,我不叫什麼盼珊,而且我本就在家,還回什麼家?”
“癡兒,你就是盼珊,玩夠了就該回家,休要胡鬧。”果然是高人,說話都這麼霸氣!
“阿姨,您是哪個門派的,這行頭可夠特別的!”笑話,你說我是我就是?轉移話題咱可是宗師。
女人微微搖頭,字句間滿是悵惘:“神子嬉戲人間,留戀凡塵俗世,已而忘乎歸路。吾願做有緣人,引取羈子回眸,以望廣種福田,求得神賦降世,還一太平人間……”說着,高人竟然漸漸淡去直至不見。
驚愕間,她也從睡夢中醒來,心中不禁嘀咕:“都什麼跟什麼呀,跟真的似的,等等——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