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初晴捏了捏那肉芫:“而能跟植物一同存活下來的菌體就不同了,就好比這株肉芫,你看它體內,就像是包裹了鎏金一樣,可能裡面的金黃色液體就是某種遠古世紀的細菌。”
“不是吧!要感染了古菌,咱們絕對無藥可救!”我手上可沾上了不少汁液,我都想丟到手裡的‘熒光棒’了。
“你可別丟掉啊,咱們的‘光明前途’可就靠它了呢……”
我泄氣道:“哎,都在這裡幾十個小時了,咱們還是出在地下湖中,有這玩意又能怎麼樣呢?”
呼呼呼幺幺,呼呼呼幺幺……
“什麼聲音?”
我們又聽得空曠的周圍隱約傳來怪聲,仔細聽這聲音,詭異無比,這可不是一般的動物發生的聲音了,而是類似某個廢墟古墓傳出來的幽冥呼號。我環顧了四周,卻找不出那聲音的源頭。
呼呼呼幺幺……
離初晴屏住呼吸聽了一會說:“好像是風經過岩石縫隙發出的呼嘯。”
老拓點點頭:“我聽也有點像……”
“有風?經過岩石?”我精神爲之一振,那不是意味着我們跟地面不遠了嗎?
“等等!”老拓突然示意我停了下來,他巍巍顫顫地站立了起來,用‘熒光棒’朝頭頂一舉,仰頭看了看頭頂的溶洞頂壁,“你們看頭頂上!”
我們仰頭看去,頭頂的溶洞頂壁下垂的鐘乳石如掛冰錐,但在這個地方,周圍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朝上凹陷的黑黝黝的洞口,最中間的,是一個很大的寬敞的向上凹陷的甬道。
或許,這個朝上的甬道豁口真是通往地面的通道未嘗不可。
“好大的入口!”我蠢蠢欲動。
老拓點點頭。我踮起腳尖,在那個洞口處撩了一下,帶下來一點東西,竟然是地表的蒲公英種子!也就是說,有東西飄落下來,這入口一定是通往地面的了!
看到地面的植物孢子,我幾乎是涕淚滂沱,出口啊出口,你讓我們找得好苦!
“我們在地下湖漂泊又過了一天一夜了,但是還是找不到任何邊緣,要麼就是這個地下湖根本就沒有邊,要麼我們只是毫無方向的原地亂轉,事到如今我們得孤注一擲了!”老拓很斬釘截鐵。
我們做了記號,開始往上爬。先鋒的任務當然就我了,沒想到離初晴卻申請跟我一同去探索。原因裡面分岔的甬道有很多,在溶洞頂壁相互貫通的大大小小的洞口很多,我們必須一個個地嘗試,做好記號再一個個地排除,因此工作量是十分巨大的。
我拿了鐵鍬,離初晴拿了‘狗腿子刀子’,就是那堅硬鋒利的蟻后鐵腳,帶了發光的肉芫,兩人攀爬了上去。
上面的洞口朝上不久後就出現傾斜了,我們也正好不用垂直攀爬,省了不少氣力,只是誤入了一下岔道後,弄了大半天,倒是累得不行,這些死岔道亂七八糟,很多往上爬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觸手的地方,都是用鐵鍬斜着伸上洞口,然後橫着放,能卡住洞壁,然後跟着鐵鍬
一段路一段路地往上蹭。過程中還得不時地張開腿踩住兩邊,窄的地方則用後背和腳頂住。沒路後我還得艱難地退回來。
離初晴很幸運地發現了一個無限朝上蜿蜒延伸的洞口並且感覺到了明顯的風流。她激動地朝我們喊:“這裡,這裡!”
我跟着她往上爬,大約蜿蜒了幾十米後,甬道成了平着爬行的管子,再看甬道四壁,居然有植物蔓延進來的須藤,是地面植物的須藤啊!我們幾乎是瘋狂地朝前攀爬……
不久後,我們幾乎同時看到了洞口的一束光!
真是地面的光線!!!
這束光線宛如讓我們等待了千年的聖光,我低頭看清楚了自己手掌的紋路,光線灑在掌紋,絲絲條條,明晰白了,在黑暗與虛幻中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光明與真實。
我們的疲憊一掃而光,兩人匍匐着居然禁不住喜悅擁抱了起來。
離初晴都哭了,我原以爲她是我們隊伍裡最鐵石心腸的一個,在醫院裡看慣了生死離別,聽膩了呻吟牢騷,看遍了絕望無助,現在我們發現出口後,她卻留下了眼淚。
這一刻,我發現她已經不是女漢子,而是變成了一個小女孩,涕淚滂沱地靠在我的臂膀裡。
“別哭了,太丟你們醫師的臉了。”我說。
“我只是很感喟,短短的時間內我們經歷了太多坎坷波折,如今我們絕境逢生,怎能不讓我落淚?”
我們得救了,靠的是自己。
我們弄了很多堅韌的藤條根鬚當做救生繩子,折回去營救老拓他們,等所有人都出了洞口,大家捂着眼睛適應了很久,這纔看得見周圍的東西。我們也看清了彼此的模樣,個個已經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大家衣褶襤褸,面目全非。
我揉着我皺巴巴的皮膚,滿臉污垢,看亦萱原本吹彈可破的皮膚似乎也產生了魚尾紋,離初晴跟剛在下水道里爬出來般,老拓自然是成了半個破老鵰塑,大家在短短的幾十個小時裡,蒼老好幾年光景般。就是燁磊他臉上蒙着‘肺葉’,沒看到他的模樣。
此時時間已經是我們下井後好幾天後的黃昏,我們跟一灘爛泥一樣倒在那個出口旁,盡情地呼吸着地面的空氣,我涅槃重生地使勁打了幾個滾,命不該絕啊,我胡漢三又出來了!
燁磊好久才說出一句:“我們在地下花了多長時間了?”
我說:“可能七八十個小時了。”
老拓點點頭:“現在是傍晚,我們怎麼都得回到儒瓦村,找到村支書,把地下的情況跟他說說。”
我們相互攙扶着,踉踉蹌蹌地朝儒瓦村方向走去。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七點,一輪夕陽已經擱淺在山巒一邊,柔和的光芒籠罩在儒瓦村裡,饒是如此,我們經久沒有見到光線,總覺得這是正午十一二點中的太陽。大家都半眯着眼蹣跚行走,回去時我們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拉着牛車砍柴的莽夫,有幸搭了便車回來。
坐在牛車上吱吱呀呀地晃,到了村口,整個儒瓦村都轟
動了,人們一傳十十傳百,說儒瓦村裡來了幾個古怪的野人,村民們都覺得我們已經葬身在廢棄礦井裡,看到我們破破爛爛面目全非地回來,差點把我們當成乞丐驅趕。
我們艱難地從牛車上下來,看着圍觀的村民,狼狽的窘境可想而知。
村支書得到通知後,立即到了村口接我們,看到我們的模樣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跟我們簡單寒暄幾句,又扭頭趕回去準備好衣服和燒好水,給我們好好清理一下身上的污垢。
等微觀的村民弄清了事實,情況就有所改觀了,村民們的熱情讓我們有些誠惶誠恐,我們狼狽不堪地回來,他們卻把我們當成了戰場上凱旋歸來的英雄,臉上都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我笑着看了看一臉疲憊的亦萱和離初晴他們,真覺得我們真是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想日後我得要加薪升職了。
有人從家裡拿了一碗熱湯,端到我們跟前,還有人看到我們滿身傷後就從家裡拿來了祖傳的跌打藥膏和祛毒排淤血的藥水……
我們被圍了起來,大夥兒議論紛紛,口裡說着我們聽不出的方言。
燁磊是見不得人的,他的臉還被‘肺葉’包裹着,看起來太過恐怖,一直被我攬在腋下,他自個也低着頭,不想讓人家看見他的模樣。
“這些村民真是善良,憨厚得讓人無比親切。”老拓都不禁熱淚盈眶。
我想,我們得好好在儒瓦村養傷了,享受幾天,有什麼重大的任務都得往後推。
正是感慨着村民的淳樸與熱情,暗慶自己的福大命大,事情突然就發生急遽性扭轉!這接下來發生的怪事誰也料想不到。
“哎呀,他們手上有太歲!燒死他們!”不知人羣中,喊了一聲。
就這一聲,立即讓之前融洽和諧的氛圍冷卻了下來,我隱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進入了陰寒世紀。這話真不是開玩笑,我看到所有的村民都睜大着眼睛,一起齊刷刷地看着我們手上的肉靈芝。
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我們都怔住了。
這肉靈芝是我們在地下湖地下發現的能發光的肉芫,我們無奈把它當做了熒光棒用的,不知道爲何村民一見了這肉芫,所有的目光都變了樣,個個人的神色不一而同,是驚恐,是慌亂,是排斥,是憤怒,是驚詫,等等,大家竊竊私語,更多的是,本來友好的表情多轉爲了仇視和排斥。
“他們的表情都不對勁……”亦萱心裡防備起來。
“呃……”我舉起手裡的肉靈芝,“大家見過這東西?”
“別跟他們說話,跟他們搭話的人都會死的很慘!”又有人喊了一句。
大夥立即對我們敬而遠之,退避三舍。所有人圍成了一個圈,但是很多人蠢蠢欲動,手裡拿着鋤頭扁擔什麼的更是情緒激動。
我覺得在此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這才讓村民們如此同仇敵愾,義憤填膺。
老拓蹣跚着走到跟前,舉起雙手:“大家冷靜冷靜……聽我說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