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事從頭到尾我沒讓凌薇插手,就是因爲我怕事情出了鄙陋,先生會懷疑到她身上,我不想讓她受到委屈。”國揚努力地替凌薇辯護。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你只要一個眼神她就能猜到你所想所說,又怎麼需要通過插手來拿取名冊呢?”先生的臉隱在煙霧間,他說話沉重,憂心忡忡。
“先生把她說得太神了。”國揚爭辯:“她從來不坐我的身邊,只是偶爾給我遞下茶水,她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密碼。”
“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先生說。
“先生爲什麼非要懷疑她。”國揚執問:“這對她不公平。”
“因爲她來歷不明,她從天而降,你對她一無所知!”先生的語氣重了,擠滅了菸頭,又平伏了語氣,說:“晚上,你裝睡,看她在你背後做些什麼小動作,觀察兩三天再爲她爭辯吧。”
“我不會這樣做的,她是我的愛人,我們互相信任,生死相許!”國揚說,站起身,離開了。
出了校舍後,國揚回頭看了室內一眼,燈下,先生又點了一根菸,他的憂心多餘了嗎?他的擔心又是爲了誰?
晚上,凌薇已經整理好地鋪牀被,坐在牀沿等待國揚回家。
國揚推門進來,凌薇轉頭看他,問:“今天這麼晚?還在爲同志的失蹤而煩惱嗎?”
國揚看着凌薇,她含着甜甜的笑,善意的臉容讓人感覺很舒心。
“我給你煮了紅薯糖水,你這些天熬夜太累了。”凌薇說,走到桌前打開蓋在碗上的蓋子。
國揚走過去坐下享受着溫柔的待遇。
“有你真好!”國揚真心地說。
凌薇微笑,笑裡多了些嬌羞,國揚看着她,不禁說:“你真美!”
凌薇依然淡淡的笑。
夜深了,趁凌薇到外面梳洗,國揚躺在地鋪上裝睡,他的內心爲此事爭紮了許久,他真的不想這麼做,可是,在潛意識裡又很想這麼做。
凌薇回來後,看到國揚睡着了,如往常一樣爲他披上了被子,一股暖流在他心裡瀰漫,這麼好的女人,怎麼可能從天而降!?
凌薇並沒有滅燈,坐在書桌對面觀察了國揚一會,確定他睡着後,開始翻查他今天更換下來的衣服。
她已經不想再拖了,這名冊不是在先生手上就一定在國揚手上。家裡全找遍了,每天爲他洗衣服也找不着,到底在哪裡?大概就在還沒有洗的衣服上了。
一支筆從口袋裡掉下來,凌薇敏捷一接,認真看了看,回想了一下,那是在渡頭交給船長的那支筆,如通行證。凌薇再看了國揚一眼,確認他睡着,把筆拿在手上,把衣服放進了桶裡。
凌薇坐在書桌前仔細研究着這支筆的暗號,也認真記住了字體筆劃。
背後響起了國揚的聲音:“爲什麼?!”那語氣全是執問,凌薇顫了一下,覺得很可怕。
“我對你如此信任,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國揚坐了起來,在凌薇的背後說。
凌薇沉默了一會,說:“你對我信任了嗎?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你信任我就不會裝睡!”凌薇說,這話說得很悲涼。
“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所有人都在懷疑你,我不得不試探你!”國揚重重地說:“事實證明,我錯了,我一直錯了,你到底是誰?!”
凌薇轉過身看着國揚,說:“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在你心中我到底是誰?!”眼淚從她的眼角沿臉頰流落。
國揚看着她的淚很心痛,可是,他必需把這事弄清楚。
“你知道你這樣做讓我很心寒嗎?這樣做足以催毀我對你的一切信任!”國揚說,眼睛紅紅的,心痛如割。
“我怎麼做了?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凌薇舉起了手上的筆,悲痛地說:“我只是找不着筆寫日記,借你的筆用一下,你的筆究竟藏了些什麼秘密,比我更重要?!”說完,凌薇扔下了這支筆,站起來,離開了。
此時,國揚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不該去追凌薇。
桌面上還有那本打開的日記,國揚站起來,拿起了日記,看了幾句:“我越來越害怕這個男人,他對我百般疼愛,給我溫暖給我呵護,讓我越陷越深,可是,他卻對不我信任……”
這句不信任讓國揚看了後很心疼,這是愛一個人的最基本,他做不到,他竟然做不到!
國揚跑了出去,他希望能找到凌薇。
夜漆黑滲寒,凌薇坐在校道的牆根上,擡頭看稀薄得可憐的月色,深深地唉了一口氣,她覺得累極了,欺騙自己所愛的人,那不是她情願的,愛上這個人也不是她情願的,遇上他也不是情願的……
亂世的兒女,誰亦滿身傷勢。
藉着月色,國揚的身影出現在凌薇的眼前。
凌薇並沒看看他,默默地說:“明天我會離開,不會讓你難做,你是國家的棟樑,我不想做國家的後腳,我該學你的母親。”
國揚蹲下身,雙手握着她的雙肩把她板到自己面前,認真地看着她,說:“你是我的女人,沒有你,我並不完整!”
這話讓凌薇感動極了,她鼻子一酸,淚花涌上了眼眶,她不想流淚,別過臉不看國揚。
國揚雙手捧着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說:“沒有心臟,活不成!”
凌薇輕輕閉了一下眼睛,淚水滾落下來。
國揚把她摟在懷裡,緊緊的。
“原諒我!”國揚說,在凌薇的耳邊,溫柔的歉意。
“爲什麼要欺負我,爲什麼不信任我,我愛你,你知道嗎?我真的愛你!”凌薇哭着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國揚說,低聲的安撫着:“原諒我,原諒我!”
凌薇低低地哭着,不作聲。這是她的真心話,她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她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