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前面那兩個嗎?”
司機指着不遠處站在陽光下的兩個高挑少年,詢問後座的尹楠。
尹楠身穿一身純白的雪紡紗裙,順着司機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沈亦棠和夙任。
雖然是休息日,可兩人仍舊穿着二中的校服,沈亦棠是覺得穿什麼都無所謂,夙任則是單純的想要和他穿的一樣。
加長版的賓利緩緩停在兩人不遠處,尹楠推開車門迎了出來。
“不好意思,有些堵車,讓你們久等了。”
沈亦棠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淡,表示沒有關係,和夙任一齊坐在車上靠後的位置,和尹楠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賓利是被改裝過得,像是一個小小的宴會廳,尹楠素手拿出幾瓶冰鎮的飲料,輕聲詢問道。
“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口味,隨便準備了些。”
“不用了,謝謝。”
沈亦棠還算禮貌的拒絕了尹楠的好意,夙任則直接把人晾在了一邊,只是專心的注意着旁邊車外不斷倒退的景象。
尹楠倒也不覺得尷尬,隨便找了不輕不重的話聊着,大多是她說三句,沈亦棠迴應一句,雖然氣氛不是很熱絡,倒也不會顯得尷尬。
車子漸漸駛離了熱鬧的市區,周圍的景物逐漸清幽起來,緩緩駛進了整個湖城最爲高檔的別墅區。
每一棟別墅都有自己的風格,隱匿在各處,每一戶都隔着很遠的距離,隱匿性非常好。
尹楠這一路也是很累的,畢竟先前作爲天之嬌女,都是其他人奉承她,沒想到她也有被人愛答不理的一天。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有些小小的挫敗感,不過更多的確是新奇。
進了別墅區之後,少說也走了半個小時,一幢歐式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尹家作爲湖城的龍頭多年,自然是底蘊深厚,一路上不管是佈局還是裝潢,極盡奢華。不過一路上沈亦棠和夙任到是一眼不多看,倒也引得引得認爲他們只是窮酸學生,因而有些輕視的司機有些意外。
“楠楠,這是誰啊,怎麼帶到家裡來了。”
尹傑一早就認出了沈亦棠二人身上的二中校服,言辭間是不加掩飾的輕蔑,連帶着對尹楠的態度也很惡劣。
“二哥,這是我朋友。”
尹楠神色也是淡淡的,越是興旺的家族,內裡的齷齪越多,尹家以尹楠的父親爲首,尹傑是二房長子,對千寵萬愛的尹楠自然是從小就看不順眼,順帶着跟着的沈亦棠和夙任也連帶着受到了牽連。
“哼!”尹傑冷哼一聲,還算俊逸的臉上滿是輕蔑,厭惡的盯着沈亦棠臉上的胎記,挖苦道:
“別什麼人都家裡帶,爺爺年紀大了,萬一嚇着……”
“了”還沒出口,便眼冒金花的倒飛了出去!
直接砸倒了一人高的青瓷花瓶。
夙任神情冷冽的站在尹傑剛剛站着的位置,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個死人。沈亦棠絲毫不懷疑,若是尹傑再多說一個字,夙任會直接……殺了他……
不知倒在碎片中的尹傑有些懵,尹家的人包括尹楠都有些懵了,這麼多年來,尹家風裡浪來,不是沒有遇到過麻煩,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霸道的,居然跑到家裡來打人。
“……你……”
尹傑至少被打掉五顆牙,滿口鮮血汩汩順着腫起來的嘴巴汩汩流下來。
“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好,改天我一定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說着尹楠就要叫司機送夙任兩人離開,因爲他知道二叔一向自私護短不講理,害怕兩人吃虧,也就顧不着要給表哥杜汶澤看病了。
只是電話還沒來得及打出去,尹楠的父親尹翰便從外面回來了。
“這是怎麼了?傻站着幹什麼!還不請醫生給二少爺止血!”
三兩句話,有些亂的場面便井然有序起來,尹傑雖然不甘心放過夙任,也只能任命的被人擡走。
“爸,這是我的朋友,是我請來給澤哥哥看病的,是二哥先……”
尹楠連忙解釋,只不過被尹翰擡手製止了。
“既然是楠楠的朋友,在門口站在可不是我們家的待客之道,裡面請。”
尹楠並沒有因爲兩人年輕便看輕,也沒有尹傑被打而遷怒,心平氣和的請兩人進去坐坐,家主風範盡顯。
“不了爸爸,我們約好去外面玩的,就先……”
“楠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爸爸就是怎麼教你待客之道的?”
尹翰親暱的恰恰尹楠鼻尖,然後微笑着請沈亦棠兩人進去坐坐。
“聽楠楠說你們二位是來給我那個侄子看病的?”
尹翰知道尹傑是什麼德行,對於夙任出手打了他,只要不傳出去損傷尹家的顏面,他其實沒有其他感覺,到是對尹楠說的這兩個人能看好杜汶澤的病有些好奇,畢竟還是穿着校服的學生,只是不知道是在尹楠面前吹牛,還是真的有些本事。
面對這個擡手能讓湖城顫三顫的男人,沈亦棠無感,隨意的點點頭,算是迴應。
“那就去把澤少爺請過來吧,我這個侄兒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如果真的能治好,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示感謝。”
沈亦棠依舊沒有太多回應,注意力還在剛纔夙任出其不意的一拳上,說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爲了維護自己和別人動手,沈亦棠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沒一會兒,杜汶澤便在兩人的陪同下走來了,沈亦棠看到杜汶澤之後便知道爲什麼需要兩個人陪同了,杜汶澤目測至少有三百多斤,比旁邊兩個成年男性並排還要寬闊不少,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小心,每一步邁出,身上層層疊疊的肥肉便會亂顫半天。
“大伯。”
杜汶澤向尹翰問好之後便在兩個人的攙扶下坐在了沙發上,尹翰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侄兒,這才幾天沒見,居然又胖了一圈兒,心底略微不是滋味,畢竟是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以前也是個纖瘦的翩翩公子,現在卻……
本來只是照拂女兒面子的尹翰這時也不由的生出一些希冀,希望能治好這個侄兒。
“大哥,這分明是兩個毛頭小子,能治好汶澤的病嘛?別是貪圖咱們尹家的錢財,過來招搖撞騙的吧。”
身形纖瘦的男子一身燭光寶氣的跟在杜汶澤身後,眯着一雙小眼睛打量沈亦棠兩人半晌,除了覺得夙任長得好看了點兒,越來越覺得是兩個騙子。
杜汶澤可是他的搖錢樹,只要他在一天,尹家就不會丟下他不管,杜飛格外害怕有人把杜汶澤治死了。
“這是我朋友,姑父你說話注意點兒。”
尹楠從心底瞧不起這個吸血蟲一樣的姑父,再加上尹傑的前車之鑑,害怕夙任直接發難,索性自己堵住了杜飛那張嘴。
“嘿嘿,楠楠也在啊,這麼多天不見,清減了不少,待會兒吩咐廚房好好給你補補。”
杜飛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殷勤的對尹楠噓寒問暖,並不在意尹楠的無禮。
“爸。”
杜汶澤低聲叫了一聲,杜飛燦燦閉上了嘴。
“嗒……嗒……嗒……”
清脆有節奏的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夙任淺笑着把玩着一個碧綠通透的扳指,輕輕磕在實木桌子上。
“這!”
杜飛在尹家這麼些年,怎麼也算是漲了些見識,雖沒細瞧,一眼便看出夙任手中的扳指無論是做工還是成色,都絕非凡品。
杜飛能看出來的,尹翰離得那樣近,自然看的更爲清楚,也正是如此,心中越是震撼,他素來喜歡收藏翡翠,這是整個湖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可就那緊緊那一個扳指,怕是比他所有藏品加起來還要貴重!任誰看了都要眼紅!
尹翰眼熱,心也熱,想要拉下身架兒瞧瞧夙任手中的扳指,又覺得抹不開面子,只能難受的不上不下卡在那裡。
忽然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扳指直接從夙任手裡溜了出去!
“咕嘟。”
杜飛清楚聽到自己吞嚥的聲音,眼珠子都要飛到那一寸一寸接近地面的扳指上,尹翰眼神同樣緊鎖在那個扳指上,只不過自恃身份,沒有杜飛表現的那麼明顯,只是旁邊的手指已經死死絞住了褲子。
“叮……”
夙任最終沒有伸手接住,任由它做自由落體運動,最終粉身碎骨,尹翰在那聲脆響之後,清楚的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夙任則只是滿不在意的擺擺手,好像碎掉的只不過是個小玩意兒而已。
沈亦棠只覺得夙任這種行爲幼稚極了,爲了一些不相干人的看法,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東西。
他不是尹翰那樣的普通人,只當那是一塊頂頂好的玉石,他可看的分明,那分明是一件上號的法器,只不過在落地的瞬間被夙任鎮散了其中銘刻的陣紋,頃刻之間化爲了凡品,這纔會被摔碎。
“何必呢,只不過是一些普通人罷了,我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怎麼說……”
沈亦棠的聲音在夙任心間響起,夙任看向一旁端坐着的沈亦棠,不由自主淺笑起來,每次只要看到沈亦棠在他身邊,笑意都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回頭便能看到你的感覺,真好!
“可是我在乎,這種事情,無論是現在,將來都不允許發生!”
霸道的聲音同樣只在沈亦棠心間響起,突兀的,沈亦棠感覺到面上一陣火熱,然後趕緊轉過身,隨便詢問了幾句杜汶澤的情況,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那遭受了莫名之災的扳指,沒有注意到兩人短暫的對視,以及沈亦棠爆紅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