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兄,何事如此着急?”通谷跟着七皇子往府門口走去。
“軍中出事了,戰士們染上疫病,可你保安堂的聖水卻不管用了,不知道是不是這病症有所異變影響了藥效。”七皇子一雙狐眼第一次染上了無助神色。
“不要着急,待我看過再說。”通谷安慰道。
二人騎馬趕到城郊軍營,軍營內有五萬戰士,幾乎全部染疾。
“給我找一個空帳篷,帶兩個染疾戰士進來,讓我進行細緻診查。”通谷雷厲風行,採取行動。
七皇子立刻按照通谷的吩咐安排好了一切事物,通谷在帳篷內運行五感,仔細檢查戰士情況,可越是查看,通谷的表情越是難看,讓一旁的七皇子看得膽戰心驚。
“通谷,你快說說怎麼回事?”七皇子焦急地問道。
“他們不是得了疫症,而是中了蠱。”通谷表情凝重地看向七皇子。
“什麼?中蠱?難道跟四皇兄有關?”七皇子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邪門的四哥,這個四哥從小就跟着宸妃學習邪術。
“不是他,他是覡,不是蠱師。定是有其他人。”通谷認真分析道。
“那這蠱你能治嗎?”七皇子如今把通谷當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畢竟已經找遍了城中大夫,連太醫署也無人能治。
“我治不了。”通谷答道。
七皇子瞬間崩潰,眼淚順着狐眼流了下來。一拳砸在桌几上說:“我要殺了下蠱之人。”
“你先別急,我能找到治療的人。”通谷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說。
七皇子差點沒被通谷氣死,嗔怪道:“說話大喘氣,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通谷施施然道:“別生氣,你快派人去把我院中的餘廚娘和我院子裡的貓帶來,他們能治這蠱。”
七皇子差點兒沒吐血,他沒想到通谷竟然要找廚娘和貓來治病。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通谷瘋了,可如今無人能治此症,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按照通谷的吩咐去雷府請人。
沒多久功夫,餘廚娘抱着魚際走進了帳篷。餘廚娘跪地給通谷行禮道:“見過三女郎,見過七殿下。”
“起來吧,我今日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給營中戰士們解蠱,等會你們按照我教你們的方法做即可。”通谷簡明扼要說了讓他們來的目的,之後轉頭對七皇子說:“玉堂兄,等會讓戰士五人一組進入,五人出帳之後,再叫五人進來,以此類推。治療期間除了中蠱的戰士以外,其他人不要停留在帳內,勞煩你去安排了。”
七皇子點頭應下。“好,那我出去安排。”
七皇子走出營帳後,通谷對着餘廚娘和魚際說:“我這裡有個妖力除蠱法,你倆按照此法運用妖力給戰士們解蠱。”
餘廚娘接過通谷手中的紙張仔細閱讀起來。“女郎,此法看起來並非高階法術,能解戰士們所中之蠱嗎?”
“他們中的是疳蠱,是在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髮等研末爲粉,置於房內或箱內所刻的五瘟神像前,長久供奉後便成了。此蠱不過是凡人之蠱,無需高深法術,這種入門法術施法簡單,易上手,對付這種凡人蠱蟲足矣。他們中蠱程度太深了,找草藥治療來不及,就只能找你們用妖法來救了。”通谷細緻的解釋道。
“就知道你小腦袋裡主意多,我幫了你這麼大忙,你怎麼謝我?。”魚際在一旁打趣着說。
通谷沒好氣地說:“你吃我的住我的,還好意思說讓我感謝你?你這小妖也太不要臉了。”
話音未落,只聽七皇子在帳外輕咳一聲說:“通谷,都已安排妥當,現在可以進去嗎?”
“讓第一批戰士進來吧。”通谷回答道。
七皇子讓下屬擡着五名意識模糊的戰士進了營帳,放穩戰士後,下屬們退了出來。擡進去的戰士進去沒多久就自己走了出來,整個人完全恢復成了精神飽滿的狀態。七皇子吃驚地找來一名治好的戰士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治好了?”
戰士抱拳施禮答道:“回七殿下,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的之前都病入膏肓了,可突然就這麼好了。殿下請來的應該是神醫吧。”
七皇子一雙狐眼仔細打量了半天,發現戰士們都恢復如初,毫無之前的症狀。七皇子暗自稱奇,對於通谷又多了一層微妙的情感變化。
通谷在營帳內無所事事,治療的方法餘廚娘和魚際已經融會貫通,不需要通谷在旁指點。通谷走出帳篷,徑直走向軍中廚房。七皇子見到通谷的身影,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通谷,你這是要去伙房嗎?”七皇子叫住通谷問道。
“對啊,軍中戰士的蠱毒是吃進去的,所以我去伙房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說着話的功夫二人已經進了伙房。
“這事我曾調查過,卻未查出疑點。這幾日伙房裡的戰士們也都得了怪病,無一人倖免。而且軍中戰士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人,我對他們很是信任。”七皇子仔細在腦中思索着。
通谷一直在廚房內翻來找去,直到通谷找到一口大缸時說道:“找到了,在這裡。”
七皇子看着半缸水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水有問題?”
通谷低眉思索着說:“應該是水的源頭有問題。這水每日肯定不止用一缸,若是下蠱之人只在一缸內下蠱,並不能毒害這麼多戰士。軍中水源從何而來?”
七皇子狐眼微張說:“軍中有三口水井,是否與水井有關?”
二人一同看了三口水井後,確定了蠱的來源確實來自水井。
“下蠱之人是如何做到的?我這軍營裡並沒有外人出入啊。”七皇子一臉疑惑地看向通谷。
通谷扶着井邊青石,朝水井中望去,突然紅眸張大了一些說:“井中有蛇屍,這蠱八成是蛇帶來的。”
“可三口井均有蠱毒,難不成蛇成了精能如此精準的下蠱毒嗎?”七皇子腦子混亂,有些當局者迷。
通谷嫣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不是蛇成了精,是有人控制了這些蛇。前些日子,商意舍跟我提起過南瓊國善使蠱術,他們如今又在都城內,我不相信巧合,這事八成與他們脫不了干係。只是據我推斷,這事背後肯定還有指使者。因爲南瓊國下蠱毒害士兵,對他們而言並無直接好處。你猜哪位皇子最不希望你有兵權?”
七皇子恍然大悟,一雙狐眼突然變得邪魅狂狷。“大皇兄,只有他最不想看到我有兵權,他是想削弱我的勢力。”
通谷一雙紅彤彤的大眼睛笑得眯縫起來,拍了拍手說:“孺子可教也,大皇子在朝中勢力龐大,卻唯獨沒有兵權。你手握重兵,又與他是競爭對手,他自然是想趁着疫病爆發期間下手,這樣一來在外人眼中,士兵們的大量死亡也不會引起質疑。”
“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大皇兄的大禮,我這記下了。”七皇子的狐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淡定些,過幾日我與商意舍會見到南瓊國國君,到時候試探一番再說。”通谷淡然一笑,輕飄飄的說着。
通谷將魚際和餘廚娘留在軍中治療蠱毒,七皇子與通谷乘坐馬車往都城走。剛走到半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伕輕聲對着車內說道:“殿下,車被一羣流民攔住了去路,要不要處理掉他們?”
通谷一聽這話立即怒斥道:“流民的命就是草芥不成?你們這些人可還有人性?”
車伕低頭不語,默默聽着訓斥。
通谷掀開車簾下了馬車,流民見通谷身着不凡,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女郎,紛紛湊上前想討要些糧食或銀錢。一位渾身髒污,滿手淤泥的婦人一把抓住通谷的腳踝,跪在地上哭泣。車伕見狀要上前阻止卻被通谷攔下,通谷扶起婦人問到:“這位大姐,你慢慢說。”
衆人見通谷這般行事均是一驚,他們一路逃亡到都城城外,遇到過很多貴人,可所有貴人見到他們都是避之不及或是非打即罵,像通谷這般和善又不嫌髒的貴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心中埋藏多日的委屈和憤怒突然化作了淚水,哭聲連綿不絕。
婦人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這位貴人,賤民們都是一個村逃出來的,今年澇災嚴重,村子被泥石沖毀,大夥商量之下只能想到往都城逃命。一路上病死了一半,好不容易逃到了都城卻是被拒之門外不讓入城,如今賤民們無路可走,身上的糧食也都吃光了,只求貴人能施捨些糧食,讓賤民們能多活幾天。”
通谷拉起婦人的手說道:“糧食我有,但是不能白給你們,你們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