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草原成長,後在大靖生活了五年,草原與大靖什麼關係她心知肚明,前來大靖前,她的父親也與她交代過,草原的事實不管是誰問都不能說實話,所以這五年她這後宮之中但凡有人與她問起了草原的事她都是不理睬,現在皇上問起,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不怕死,那是假的,她還年輕,至少比麗妃年輕,雖在後宮,但她也有大好年華,她可不想這麼死,在後宮隱忍裝啞巴多年,就因爲扇了麗妃兩個耳光而死,她不願不甘。
“你們爭風吃醋,朕治得了一治不了二,麗妃也沒怎麼樣,此事,就算了。”
其實在場的人都明白,後宮不比其他地方,也許在別的地方爭風吃醋這種打鬥就算嚴懲也無法避免,但在後宮這個唯皇上之喜樂憂爲喜樂憂的地方,殺雞儆猴這種手段可是取得最大的效果。
後宮本就都不敢得罪麗妃,今日張美人一舉以下犯上,但後宮裡又有幾個張美人?殺了一隻雞,誰也不敢再動了。
“這麼說,皇上不治我的罪了?”
張美人愕然,愕然之後差點就沒蹦躂起來。
本還以爲在劫難逃,誰知峰迴路轉,真是天助我也,張美人心中嚎叫着。
“此事麗妃也有過錯,朕若是隻治了你的罪,那不是有失公允。”皇上聲音虛弱,但笑聲卻是有幾分精力。
昨夜下了一場雨,京城裡的空氣就涼爽了許多,以前夜裡就會有的風,現在也是更加猖狂。
但這慶安宮,卻全然聽不到外頭的狂風獵獵,這裡,只有靜謐。
有風溫馴而入,拂動輕紗拂動黑髮,但那扇橫在張美人與皇上之間的屏風,卻是始終都未動絲毫。
雖紫檀木木質疏鬆很難雕刻,但這屏風上的花飾卻是繁重複雜,這屏風也是極薄,比之張美人的食指還要厚度還要薄上許多。
屋內的香味,大多就是源自這紫檀木屏風,皇上禮佛,這紫檀木的香味,與寺廟裡的香火味道很是相似。
一直站在一旁的聶秀,臉上看不出神情,張美人很機靈,在看皇上問唐斌的話多了一些就轉移了話題。
皇上不治罪,張美人罪名得以解脫,大呼萬歲之後,張美人也開始安靜了起來。
皇上沒有繼續問話,只是會不時咳嗽兩聲,聶秀也不知皇上的病情,奉皇上之命,院長對皇上的病情守口如瓶。
實質一點的東西,還是沒問出來,想起今日突然在自己的人眼皮子地下消失的唐斌,聶秀心裡很是壓抑。
唐斌留下來,有弊有利,但就目前看來,是弊大於利。
“皇上。”
宮門之外,響起了院長急切的呼聲。
聶秀看了一眼皇上,見他點了點頭便就邁出了腳步。
宮門吱呀一聲而開,灌入了寒風一股,立在宮門外的院長大步一邁走了進來然後關上了宮門。
“稟告皇上,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聶秀疑惑的看了一眼屏風之後的龍榻,心想皇上何時瞞着做了些事情?
張美人倒是安靜得出奇。
“院長留下來,你們都出去。”
皇上的聲音低沉響起,聶秀狐疑了一瞬,拱手退下。
張美人也知這不是自己該聽的事情,得了一句話,她就趕忙隨着聶秀退了下去。
慶安宮內,就只剩了院長與皇上兩人。
皇上一直都是稱呼院長爲院長的,一是小時候的習慣,一是因爲院長救過他一命。
院長年已古稀,是看着皇上與一干皇子公主長大的爲數不多還活躍在二品官位上的兩朝老臣。
“皇上,查出來了。”
等聶秀帶上了宮門,院長才走過了屏風走到了皇上面前。
“說。”皇上的聲音很急。
“他去了紅袖招。”院長緊張的看了一眼龍榻上的皇上,生怕他會突然發怒。
“紅袖招?”皇上驚愕的看着院長,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些可讓他質疑的東西。
但他找不到,因爲唐斌,是真的去了紅袖招。
“去紅袖招?唐斌居然也喜好這些東西?”
院長大人面色通紅,顯然是在癟着笑,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誰不喜好這些東西。
“皇上,他確確實實是去了紅袖招。”
院長強調了一遍。
“緊盯着些,唐斌留在大靖,肯定不止是爲了查案這麼簡單。”皇上兩聲輕咳痛苦的弓起了腰。
“皇上,保重身體要緊啊!”院長趕忙上前用手在皇上的背部搓揉了起來。
“沒事,你去告訴聶秀,這次去安州,讓他切莫大意,若是唐斌做了不利於我大靖的事情,他可以依法懲處。”
皇上面色憧憧,對於安州的刺殺案子,他也保不準會鬧出什麼樣的事情。
“皇上,只怕聶秀,降不住唐斌啊!”院子目光幽幽看了一眼宮門,他知道,聶秀現在,必然就是站在宮門之後。
“唐斌再厲害,也有死穴,他的死穴,就是猶如一張白紙的過去,沒有誰的過去會是一張白紙,你多費些功夫,當年唐斌孤身入草原此事在邊關很多人都知道,仔細尋訪,也許可以找到什麼線索。”
“是。”院子拱手。
“霏瑾的事,你也留意些。”
“是。”院長躬身拱手。
“軒兒的傷勢如何了?”
“費了我這些年珍藏的大半藥材,總算是好了大半,再有些時日,該就可以下牀走動了。”
皇上欣慰的眯了眯眼:“本是你要告老返鄉的日子,卻勞累你四處奔走。”
院長趕忙一退後拱手:“臣不敢當,爲皇上分憂,是臣的職責。”
“得了吧,你個老不死的什麼想法我還不知道。”皇上苦笑。
院長悻悻而笑。
“雖然比試輸了,但風兒此次打點得還是不錯,你看,獎賞他一些什麼纔好呢?”
“皇上,大皇子不是與聶將軍之女有婚約,何不趁着這個機會…………”院長一拂袖,轉身坐到了皇上身側。
這是龍榻,就是皇子公主也不能隨意坐上來,可這位貌不其揚的院長大人,卻是很隨意的就坐了上去,彷彿他坐的不適龍榻,而是他家的炕頭。
“這倒是不錯
。”皇上緩緩閉上了眼。
院長輕輕拍着大腿,也不理會皇上的神情。“只是岱空。”
皇上隨之一聲輕嘆:“岱空那孩子,心思不在這些上面,他喜歡做生意,朕倒是有意將安州封給他。”
院長輕哦了一聲道:“這麼說,皇上心裡已經拿定了誰是太子?”
“總是讓他們這麼爭下去,也不是辦法。”皇上又是一聲輕嘆。
“既然皇上已經拿定了誰是太子,那就早些下旨吧,免得肅風與明軒又起爭鬥。”
皇上緘默,院長於緘默中離去。
帶上宮門,院長一臉疲憊的站到了聶秀身旁。
外頭的寒風大作,讓方從慶安宮裡出來的院子打了一個寒顫。
“聶將軍,明日就要去安州了,早些回去把,這裡不是有齊連嗎。”
聶秀點了點頭,挺了挺腰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才說道:“皇上到底是什麼病?”
這一天,院長不說,聶秀就不問,但就是方纔,他起了一個念頭,皇上的病宣而隱秘,不是皇上平時的做派。
“聶秀,皇上有命,你又何必追問。”院長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好奇罷了。”聶秀聳肩挑眉。
“據我所知,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奇的人。”院長說得是,聶秀一生安守本分,就是手握着三軍軍權,也是忠心耿耿未有圖謀。
“據我所知,院長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打聽消息的人。”
聶秀偏頭雙目緊緊盯着院長渾濁的雙眼。
“你想得太多了。”院長又是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皇上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見場面無趣,聶秀轉移了話題。
“三天。”
“你這般肯定?”聶秀又是挑眉。
“嗯。”
………………
漆黑的小徑上,張美人提着一盞絹燈緩緩的走着,方纔從慶安宮出來後,就有宮婢給了她一盞絹燈,雖然她有着美人的身份,但因着昨日打了麗妃兩個耳光一事宮裡的人都是將她當做喪星,肯有宮婢給她一盞絹燈就已經是不錯了。
得了皇上的赦免,張美人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漆黑的小徑她走得多了,從來都不會懼怕,不會懼怕,那是她不知道,在這小徑的盡頭,站着一個麗妃。
張美人被聶秀帶走,麗妃餘怒難消派了個人在慶安宮外打聽消息,就是方纔,宮婢來報張美人走向了這條小徑的方向。
與張美人這一盞絹燈的熒熒之光不同,麗妃四周華燈圍繞,將這方石桌照得潔白異常。
“呀……”
提着絹燈一直自顧自走着的張美人一眼就看到了這頭麗妃的陣仗。
方轉身欲走,卻又被兩名宮婢將來時的路堵得死死的。
張美人正欲動手,身後的麗妃卻是發話了:“你運氣好,皇上沒有治罪於你,但皇上不治罪,本宮卻一定要償還你昨日的所作所爲。”話音未落,麗妃美麗的臉頰頓變扭曲:“來人。”
“在。”
兩名身形魁梧的一臉惡相的公公,站到了張美人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