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行蹤詭秘,不愛見人的老僕?那個戴着半臉面具,神出鬼沒的面具男?甚至是書生模樣,謙遜有禮,偶爾間雙眼泛着殺氣和慾望的宿涼,都成了小七猜想的嫌疑人。
可是一切都沒有證據,她也只能是猜測。
萬幸的是,安旬在服過湯藥後,身體逐漸康復。加上小七的結界,近段時間內,他可以安全度過。
少女叫七鯽,在換上一身琉璃七彩衫後,讓人眼前一亮。偶爾俏皮,偶爾腹黑,和小七無話不談。只是對都灃凌,她還一直耿耿於懷,時常嘲諷捉弄。
終於在第三天,安旬醒了過來。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小七。
寢殿內,連宿涼也被撤下。三人站在一邊,看着牀上虛弱的安旬,這個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人。
“咳咳……”
虛弱無力的咳嗽聲。
小七圍了過去,診了下他的脈。
“身體是虛弱了一點,但是已經沒有生命威脅。”
安旬似乎沒有要感謝的意思,強睜着雙眼,看着小七,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走!”
“走?”
三人詫異不解。
安旬掙扎了幾下,想坐起來。可卻全身乏力,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猛烈的咳嗽了幾聲,臉上通紅的衝他們大吼。
“你們全都給我走!走得越遠越好……咳咳……”
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得不到一句謝謝,還要被狂吼。小七是有點無辜,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七鯽卻忍不下這口氣,跳出來爲小七抱不平。
“你個老東西,小七花了那麼多心血,把你救活了。你一句謝謝也沒有,開口就讓她走?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呀!真是好人沒好報!!”
“呵呵。”
艱難的轉動着黃濁的雙眼,吞嚥了幾下口水,痛苦和疲憊寫滿雙眼。
“我讓你們走!我不想看見你們!統統給我滾!!”
“你!”
都灃凌拉住劍拔弩張的七鯽,沉思了幾秒,說道:“既然安主已經用不到我們,那我們就離開了。希望安主潔身自好,免得在有求於我們!”
安旬還是呵呵冷笑,眼神呆滯的看着上方,似乎在回憶什麼。
“小七,我們走。
”
七鯽卻像打了雞血一樣,不滿的大吼着:“別以爲小七好欺負,你就能這樣欺凌!她是傻乎乎的,我可不是!你這個老東西,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賴在這裡了!吃你的,住你的,沒事還要來氣氣你!”
“滾!全都給我滾!”
門外的守衛聽到安旬的叫喊聲,全部衝了進來,將他們團團圍下。
見局勢緊張,七鯽也沒再開口挑釁。三人商議了一下,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寢殿大門關起的那瞬間,帶起的無名幽風,冷卻了三人的心。
“真是白搭!”
七鯽還是憤憤不平,見小七一臉慘淡,急忙挽住她的手。
都灃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寢殿,剛纔安旬的情緒太過奇怪,似乎有所隱瞞。
“小七,你沒事吧?”
“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憂心忡忡的看了眼寢殿。“我們走吧!--”
“好!--”
在守衛的嚴密監視下,三人緩慢的離開了寢殿範圍。
好好的一趟陵雲之行,不僅失去了子羽兒,還要遭到這種不公的對待。人品叵測,兔死狗烹。說好的人之初性本善,看來她是被冥絕騙了好多年。
收拾好行裝,三人心情沉重的往大門口走去。
藍天白雲,鳥語花香,是個離開的好日子。
可對於安旬的突然翻臉,三人是氣憤,更多的是不解。他似乎是在害怕什麼,卻一直沒有說出來。
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宿涼匆匆而來。見他們身後的守衛,惱怒的擺擺手。
“退下!”
“是!”
七鯽轉頭看了眼,幸災樂禍的說道:“跟屁蟲終於走了,世界也清靜了……”
“三位,真是抱歉。主人大病初癒,心情不好,纔會做出如此事情。等到主人身體康復,小生定會宴請三位,再來安府相聚。”
“不用了!”都灃凌抱着雙臂,眉頭斜視。“我們可是微不足道的人,怎麼配來安府。”
七鯽接上都灃凌的話:“大塊頭說得對。我們僥倖在安府住了一段時間,應該對你們感激涕零。畢竟這裡是安主的府邸,我們這種小平民,還是哪裡涼快哪裡待着的好!”
宿涼乾笑了幾聲,發現小七一直眉頭深鎖,沒有說話。
“小師姐,你大人有大量,別責怪主人的蠻橫無理。等過段時間,主人肯定會後悔。到時候再大擺筵席,犒勞三位……”
“不愧是安府的總管,說得真好聽。”
七鯽見縫插針的嘲諷,都灃凌饒有興趣的附和。
“我們是勞碌命,明天在哪裡都不知道呢。還好安府的食宿不錯,我們也算賺了。只是安主這種待客之道,恐怕府上今後再難有客人咯。”
“有客人也不敢來,誰願意無緣無故被趕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死乞白賴的賴在安府。貪圖一時的榮華,想和高貴的安主攀關係呢。”
“小鯽魚說得沒錯。”
七鯽轉頭給了都灃凌一個白眼:“跟你很熟嗎!別亂攀關係!”
“切!”
“小師姐,我……”
小七回過神,看着一臉焦急的宿涼,淺笑着說道:“沒事。任務已經完成。希望安主能靜心調養身子,早日康復。”
宿涼拱手作揖,感激一笑。
“多謝小師姐海量包涵。”
“那我們就此告辭了……”
“我送你們……”
都灃凌和七鯽同時大喊:“不用!”
同時扭頭看着對方:“跟你很熟嗎!模仿我說話!”
最後一人靠左,一人靠右,快速走出了安府。
離開前,小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安府,左手中的靈急速蔓延……又是黑夜,來得那麼速度,讓人措手不及。短短陽光,不抵黑暗侵擾,束手就擒。
寢殿一片死寂,微弱的燭光,找不清殿內的時光。
一個幽暗的身影緩慢的走動着,手中孤燈,好像一串悲苦的記憶。點點燃燒,即便燃燒殆盡,卻留下一片灰燼,始終存在着。
她已經來到窗前,幽冷枯濁的雙眸,掃過安旬的臉。
突然,牀上的他睜開雙眼,看着她,容顏不再。
“十八年了,你還是不肯放下……”
苦笑,記憶只是苦澀的。
老僕摘下風帽,撫摸着被時光摧殘的臉,雙眸中突然涌現無限恨意。
“只有殺戮,才能讓這個世界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