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皇帝道:“皇后無需行如此大禮,起身吧。”
立即便有宮人過來扶她。
鳳至順勢站起身,卻也不敢亂看,只悄悄擡起眼皮掃了一圈。但見地上還跪着三人,一人是方纔跟在她身後的絡美人,不得靳明淵令不敢起身。另兩人一人白髮蒼蒼,拜倒在地看不清面容,另一人宮裝紅豔似火,明豔的小臉上掛着憤怒神色,正狠狠地瞪着她。
一旁還站了七八個宮裝美人,以目光傳遞過來的態度十分之不友好。
“給皇后賜座。”靳明淵道。
當即便有宮人搬了張椅子來,鳳至被宮女扶着,頂着對面一衆美人吃人般的目光,戰戰兢兢地坐下。
“好了,假傳聖旨的是誰?”靳明淵沉聲問道。
此話一出鳳至瞥見對面那些美人面色都是一變,跪在地上的絡美人更是瞬間白了臉,忙不迭辯解道:“陛下!臣妾只是……只是跟皇后娘娘開個小玩笑,並不曾假傳聖旨,到紫宸殿來,也只是因爲皇后娘娘心善,聽聞陛下要處罰西妃姐姐,想要爲她求情!”
靳明淵半點不爲所動,揚聲吩咐道:“來人,將絡美人帶下去!”
絡美人驀地擡起頭來,小臉上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可哪一次陛下不是笑一笑說她頑皮?否則這次她怎麼敢怎麼幹!可是這次怎麼就不一樣?
賀歲進來帶人,那一堆宮裝美人連忙跪地求情,卻半點用也沒有。
“都給朕閉嘴!”靳明淵臉色十足地差,“你們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此言一出,再無人敢說話,一衆美人都白了臉。
絡美人被帶走,靳明淵慢慢掩下怒氣,將目光轉向中央那個拜倒在地的人,“國師,皇后就在你的左邊,你可以擡起頭來了。”
鳳至的心又是狠狠一跳,眼見着那老頭子擡起頭來,慢慢將面龐轉向她,鳳至只恨不得擡起袖子將自己給遮起來——直覺告訴她,她最好這樣幹。
但鳳至終究還是沒有這個膽子,只得使勁將腦袋往胸前埋,奈何國師本就跪在地上,她椅子又太高,是而她這動作並沒有什麼卵用。
鬚髮皆白的老頭子正面瞧起來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卻在看清鳳至面孔的那一瞬間崩裂了一張平靜的臉。
國師幾乎是被嚇得跳了起來,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幾步,還一臉驚恐地瞪着鳳至,手指顫顫巍巍指着她:“你——你——”
這老頭子定然是發現了什麼,鳳至面上勉強維持着鎮定,內裡一顆心卻嚇得高高懸起。自從皇帝陛下警告過她不要再胡言亂語否則小命不保之後,鳳至那想要說穿身份的想法就全沒了!
不是皇后就得死啊!
在鳳至緊張到快要窒息的時候,國師吼出一句——
“你這個妖孽!”
鳳至整個人都僵硬了,妖孽?這是要被燒死的吧?!
“國師!慎言!”靳明淵微微緩和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國師的反應未免太大了些。
國師卻全然不顧靳明淵暗含警告的目光,短暫的驚恐過後那雙微微渾濁的眸子浮上冷厲的顏色。只見他長袖一抖,一柄玉劍滑入掌中,直直朝鳳至急刺而來!
鳳至一驚,站起身來卻後退不得,往旁邊撤開也已經來不及!危急關頭只見眼前人影一閃,靳明淵已經擋在了她身前,將國師攻勢擋了回去!
“國師!”靳明淵聲音沉緩,“你方纔,意欲何爲?”
國師顫動着雙脣,看了一眼從靳明淵身後悄悄探出頭去的鳳至,又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帝王,臉色一點一點灰白下去,不由自主往後踉蹌了兩步。
國師身後那紅衣美人立即上前一步將人扶住,十分不甘地嚷道:“陛下!師父他老人家這麼做定然有他原由,說不定這女人——”
“西妃!”靳明淵沉聲一喝,道:“這就是你對朕說話的態度?你的意思是,國師自有他的理由,就可以忤逆朕的意思?”
紅衣美人——西妃張了張嘴,卻是無話,一臉震驚地望着靳明淵,“陛下,聖兒……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沒料到對她向來縱然的靳明淵今日態度會這樣凌厲!是因爲……皇后的關係嗎?
國師已經再次跪倒在地,雖是一言不發,請罪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西妃隨師父跪下,美眸卻恨恨地瞪着靳明淵身後只露出個腦袋來的鳳至。
鳳至卻是沒精力去看她,艱難地擡手拽了拽靳明淵衣襬,“您能……先停下嗎?我想我大概要死了。”
方纔站起來被靳明淵這一嚇,又跌了回去。身子本來就還虛弱,這次大概是跌得狠了些,鳳至此時只覺得腹中疼痛難忍,額上冷汗涔涔,身體中力氣也在一點點流失。
只堅持到靳明淵回首,眼前便是一黑。失去意識前鳳至很機智地一把抱住了皇帝陛下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