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神仙渡上南歸客 巴蜀棧中有心人

大巴山脈,西接秦嶺,東連巫峽,雄奇險峻,天下知名。山中道路又陡又狹,深溝巨壑,隨處可見;其驚險之處,真個飛鳥難度,猿猱駐足。以李太白之曠達,行經此地,也不禁長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時維九月,正是深秋季節,滿山紅楓似火,黃葉如蝶,一片斑斕景象。崇山峻嶺之中,但見一條鳥道,上依絕壁,下臨深谷,若有若無,蜿蜒向南。一陣山風呼嘯而過,掀起崖上枯藤,露出三個斑駁的暗紅大字:“神仙渡”。其時空山寂寂,鳥息蟲偃,泉流無聲。遙遙傳來人語,落在這空山之中,顯得分外清楚。語聲漸響,只見得一老一少,沿着蜿蜒鳥道,迤邐而來。

老的約莫五十來歲,身形魁梧,精神矍鑠,粗獷的臉龐上兩隻眸子閃閃發亮。少的略顯單薄,面如滿月,眉清目秀,長着細細茸毛的嘴邊掛着一絲笑意。

“爹爹,這裡號稱神仙渡。我看也不過如此罷了,比起華山的‘千尺峒’、‘鷂子翻身’,差得多了。”少年說。

“文靖啊,你只知道天險,哪裡知道人禍?此處自古以來乃強人出沒之地。這溝壑之中,不知留下多少行商的白骨。”老者說着,不禁嘆了口氣。

“其險也若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爲乎來哉。”文靖搖頭晃腦。

“臭小子,你又在掉什麼文?”老者瞪起眼珠子。

文靖吐了吐舌頭,說:“這是李白《蜀道難》裡的句子,意思是:既然蜀道如此驚險,遠來的行人,你爲什麼還要來呢?”

“你懂個屁!誰願意拋妻棄子,來這個鳥地方?還不是爲了求一條餬口的生路。”

“哪……咱們會不會遇上強盜呢?”

“你似乎很想遇上啊。”老者打量他。

文靖嘿嘿笑道:“真的遇上,說不準誰搶誰呢。”

“就憑你那幾下三腳貓功夫,”老者冷笑,“遲早被人一頓拳腳打死。”

“爹爹老是說我功夫差。”文靖面紅耳赤,“玄音道長卻說我根基深厚,悟性不錯。上次我一個打兩個,羽清、羽靈兩個小道士還不是輸給我了。”

“呸!”老者大怒,“你還有臉說,羽清、羽靈還不滿十歲,你有幾歲?你說,你有幾歲?”手指戳在他的鼻子尖上。

文靖被濺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大爲狼狽,道:“是他們先動手的。”

“咦,你還嘴硬?”老者開始捲袖子。文靖急忙後退。

“跑得脫算你本事。”老者正打算教訓這小子一回,突聽得遠處傳來烏鴉刺耳的聒噪聲,不由止住步子,驚異不定:“老鴰子怎麼叫得恁地厲害?”

“前面是不是有什麼事?”文靖翹首前望。

老者瞪着他道:“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說着步子變疾,消失在山道盡頭。

文靖百無聊賴,等了一會兒,谷中騰起霧來,白茫茫不能視物,不由有些心虛。忽然,遠方又傳來兩聲鴉鳴,他身上登時起了層雞皮疙瘩,有說不出的害怕,也不顧老爹言語,摸着巖壁,一步一挨,向前走去。走了約莫三里路程,眼前豁然開朗,前方出現了一片空地,再仔細一看,驚得他差點跌下山谷——只見綠茸茸的草地上,橫七豎八倒着二十來具屍體,個個張口突目,脖子上都有一道創口,流出的鮮血在凜冽的山風中凝成一攤紫黑色。

“媽呀!”文靖呆了半晌,終於說出一句話。

“不要大呼小叫。”老者站在一具屍體旁,頭也不回,手上拿着一面玲瓏剔透的羊脂玉牌。

“怎麼回事?”文靖一顆心突突直跳。

“你問我,我問誰去?”老者說,“這些人至少死了兩個時辰了。”

“希奇。”文靖膽量稍大了些,開始細看屍體,說,“這些人怎麼都傷在脖子啊?連傷口的深淺都一模一樣,就像用尺子量好了似的。”

“嗯,那是當然。依我看,這是同一個人的手筆。”文靖嚇了一跳,瞅着老者。但聽得老者沉聲道:“你看地上的腳印,除了你的我的,就只有兩種。一種是虎頭快靴的印跡,這是富貴人家登山穿的鞋子;一個是薄底靴的痕跡,這種鞋多是飛檐走壁用的,很少有人用來走山路。我看了一下,這些死人都是穿的虎頭快靴。”

文靖仔細看了看:“老爹真是神目如電,料事如神。不過……不過……我怎麼沒看到薄底靴的痕跡?”

老者蹲下身子,指着地上一個小小的凹處道:“這麼淺!”接着緩緩站起身來:“這人武功之高,實在是駭人聽聞。刀上功夫不說,僅是這份輕功,我樑天德一輩子也沒看到過……”他的臉漸漸變得青白,“從打鬥痕跡來看,這些死者中無一庸手,其中有些人的拳腳功夫還在我樑天德之上。”

文靖目瞪口呆,脊背上滲出一層冷汗。過得半晌才道:“爹爹,我們既然遇上,不如把他們埋了。”

“不成。”樑天德說,“這些人來頭很大,假如默默無聞埋在這裡,只怕誤了大事。”

“我們不妨報官。”文靖話纔出口,便捱了一個老大的栗暴。

“宋朝的官沒幾個好東西。”樑天德怒道,“管這閒事,當真是引火燒身。”他嘴裡這麼說,手裡卻不斷摩挲玉牌,雙眉緊皺,似乎在猶豫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放在地上一個身着白衣的俊秀青年的屍身上,轉過身去。文靖瞅他走遠,偷偷一把拿了起來,只見玉牌晶瑩通透,雕工若神,九條虯龍活靈活現,抱着四個泥金篆字。“如——朕——親——臨!”他正低聲唸叨,卻聽老爹在前面叫喚,不禁嚇了一跳。再看樑天德已轉過身來,丟也丟不及了,急忙順手揣進懷裡,只覺涼冰冰直滑到肚皮。

“還不快走!”樑天德喝道:“若來了人,怎生是好?”

“老爹真是膽小怕事。”文靖邊走邊咕噥。

“你說什麼?”樑天德耳尖,聽到點聲音。

文靖臉都綠了,正要辯解,忽聽得遠處傳來歌聲:“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一個穿着破舊的儒生,面色酡紅,醉態可掬,提着一隻紅漆葫蘆,一步一搖,迎面走來,“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呃……峨眉巔……呃……”走過二人身邊,忽地站立不住,一個踉蹌,文靖心熱,急忙伸手去扶,那儒生卻將破袖一拂,推開文靖,繼續唱道,“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哈……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緣。哈哈——愁攀也,愁攀緣。”邊唱邊走。

“爹爹,前面就是神仙渡,他這樣子怎麼過去?”文靖道。

“哼,落第舉子,無聊文人。大宋朝別的沒有,就是軟骨頭的窮酸太多,真是討厭。”樑天德大皺眉頭,與文靖轉身一看,不禁面面相覷,只見蜿蜒的山道上,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一個人影。

“爹……爹,我……我們是不是遇……遇上鬼……鬼了。”文靖聲音有些發顫。

“胡說,他紅光滿面,哪裡像個幽冥鬼物?”樑天德口中呵斥,心裡卻在打鼓。二人遇上這種事,一時間噤若寒蟬,都不言語,只悶着頭走路。走了一程,翻過一道山樑,忽見得清溪流淌,一道獨木小橋飛渡兩岸。橋那頭是一片山坳,數峰青山擁着三兩戶人家,裊裊炊煙隨風飄蕩。“那裡有客棧啊!”文靖歡呼,手指着遠處一片青瓦房。青瓦房外掛着兩串燈籠,寫着“巴山客棧,賓至如歸”八個隸字。樑天德也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二人來到客棧前,還沒進去,一個店小二便迎了出來,打量二人道:“對不住,這裡有人包了。”

文靖大失所望,向樑天德道:“爹爹,我好餓。”

樑天德皺眉道:“我們用過飯就走,小二哥可否通融一二。”

“這……”小二哥有些猶豫不決。

“大家都是逆旅之人,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店內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小二哥,你讓他們進來吧。”

“是,是。”小二哥讓過身子,文靖大喜,衝了進去。“臭小子,說到吃飯比誰都來勁。”樑天德有些無可奈何。

店內一張八仙桌上,坐着三個人,上首是一個白衣文士,手中搖着一把摺扇,瘦削白淨,鬚髮如墨,容貌十分清癯。右首坐着一名雄壯老者,紫黑臉膛,美髯及胸,一雙鳳眼半睜半閉,看上去極是威嚴。還有一箇中年漢子,濃眉虎目,赤着的雙臂肌肉虯結,背上負着一把九環大刀,看到文靖冒冒失衝進來,眉頭微微一皺。

“三斤牛肉,三斤米飯,嗯……還有一斤米酒,一碟菜蔬……哎喲——”文靖抱着頭,委屈地看着老爹。

“臭小子,你吃得完嗎?”樑天德黑着臉說。

“客官,還要什麼?”小二哥笑道。

“夠了。”樑天德搖頭道。

小二哥看他父子衣衫粗陋,微微皺眉,道:“對不住,小店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先買後吃,請客官先行付賬。”

樑天德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道:“你還真是狗眼看人低,怕爺們白吃你麼?”說着一揮手道,“文靖,把盤纏拿來。”

文靖應了一聲,伸手入懷,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一雙手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望着老爹,眼淚都要流出來:“爹爹,錢袋……錢袋不……不見了。”

“什麼?”樑天德叫了起來。

“嗯。”店小二一張臉頓時陡變:“客官,小店可是小本經營,從不賒賬的。”

樑天德怒視文靖,文靖哭喪着臉,道:“我記得過神仙渡前還清點過,現在怎地就不見了呢。”

“老子怎麼知道?行李都是你揹着。”樑天德恨不能揍他一頓。

文靖一拍腦袋,叫道:“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鬼儒生,一定是他趁我扶他時乾的好事,不過……我怎麼沒發覺?”他心中暗暗叫苦,不但錢袋,就是揣在懷裡的那枚玉牌,也被一股腦摸走了,否則還可用它換頓飯吃。那個鬼儒生,真是壞事做絕了,想到這裡,幾乎要哭起來。

“虧你還練過功夫。”樑天德忍無可忍,揪住他的脖子。文靖頓時殺豬般慘叫起來。

“客官,請你們去店外打去。”小二哥沉着臉下逐客令。

樑天德生平第一遭受這種欺侮,麪皮漲紫,窘迫萬分,跺了跺腳,便要出門,忽聽那文士笑道:“閣下若是不棄,白樸便做個東道,大家同飲一杯如何?”樑天德微微一愣,還沒答話,又見文靖揉着脖子咕噥:“晚上怎麼辦呢?”

“吃屁喝風!”樑天德氣得兩眼圓瞪。

“老爹,我真的好餓。”文靖肚皮當真咕咕叫了起來,異常響亮。樑天德想罵人,但看這小子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時又罵不出口。白樸笑道:“人生在世,誰沒有爲難的時候。況且在下還有事請教,還請萬勿推辭纔好。”

“罷了!罷了!”樑天德心裡嘆了口氣,垂頭拱手道:“閣下如此盛情,樑某哪裡擔當得起!”老着臉皮與文靖坐下,但無故受人恩惠,心裡實在憋得難受。

“這位是端木先生,諱號長歌。”白樸指着紫臉老者道。“這位是嚴剛嚴兄,人稱‘八臂刀’。”他指着那負刀漢子。二人都只是微微點頭,卻不做聲。

“二位可是來自北方?”

“對,咱們從華山來。”

“哦。”白衣文士道,“不過聽二位口音卻近似南方。”

“嗯,小老兒祖籍合州,早年在江南呆過一段日子,不過滯留北方已有二十多年了。”

白樸撫掌道:“北方胡虜橫行,閣下身處夷狄之中,卻能不忘大宋之音,了不起。不過,令郎竟也是江南口音,尤其難得了。”樑天德虎軀一震,手中酒水灑落衣襟。

“爹爹。”文靖恍然大悟,“原來你非讓我說這種軟綿綿的怪話,是因爲這個緣故。”

“吃你的飯。”樑天德瞪了他一眼,嚇得文靖一頭栽進飯碗裡。

“不知北方情形如何?”

樑天德還沒出口,文靖搶着說:“蒙古韃子壞透了,簡直不把我們漢人當人使,近來非得逼漢族男子當兵。爹爹一生氣,就帶我回大宋來了。”

“哦。”白樸望了樑天德一眼。

“如今好了,我們這次回來,再也不會受蒙古韃子欺負了。不過……不過許多百姓還得在留在那兒過苦日子。”文靖神色微黯。

“是呀,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白樸長長一嘆。

樑天德冷笑道:“算我多句嘴,就算嶽武穆重生,韓世忠再世,這大宋朝的王師也打不到北方去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嚴剛虎目圓瞪:“難道蒙古人都有三頭六臂不成。”

樑天德嘿嘿一笑:“蒙古人倒是沒有三頭六臂,不過,臨安小朝廷卻多的是三姑六婆。”

“你敢詆譭朝廷。”嚴剛大怒。

“不敢。我只是佩服這個大宋朝,養了一大羣尖嘴利牙,讒言惑君的官兒,居然還能苟延殘喘到今天。”

“你……你胡說八道。”嚴剛霍然站起,怒目相向。

樑天德也不望他,淡淡地道:“嚴兄說得對,我不過是個粗人,只會胡說八道。”

“蒙古人兵力已經那麼強大,居然還在北方大肆徵兵。”白樸面有憂色,“那蒙哥汗滅我大宋之心,好生迫切!”

“滅大宋?”文靖停下筷子,望着白樸。

“不錯!”白樸道,“韃子兵分兩路,由韃子皇帝蒙哥與其弟忽必烈帶着,厲兵秣馬,正要攻過來呢!難道你不知道麼?”

文靖迷惑地望了老爹一眼,忍不住問道:“大宋有兵將麼?”

“這個……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了,說書先生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把韃子打退不就行了唄。”文靖自得洋洋,自認爲說得挺對。

“嘿,好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直沉默不語的端木長歌忽然道:“蒙古自成吉思汗起兵以來,數十年未嘗一敗;大宋自虞允文破金以來,近百年未嘗一勝。強弱之勢不問可知,小娃兒真是信口雌黃。”文靖不禁滿面通紅,甚感尷尬。他扭頭望向別處,卻見南面牆上陰暗處有一幅《太白行吟圖》,下有二十行狂草《蜀道難》,落筆甚是奇異。

白樸見他盯着圖畫出神,便道:“小兄弟也喜歡字畫麼?”

“啊……不。”文靖紅着臉道,“我只是覺得這幅畫很非凡,能從字畫中看到畫者不少心思。”白樸一愕:“說來聽聽。”文靖道:“這幅畫雖然只有三尺見方,但畫中的山水人物卻像是在萬丈絹帛上畫成似的,可說是畫者本來就有畫成萬丈長幅的氣勢和本事,但落筆時卻不得不畫在三尺宣紙上。筆間那無法可想的不平之氣,只向畫外狂涌,似乎要將山水人物撕裂開來一般,顯得氣勢異常磅礴狂野。當時畫者的心境大概應了杜工部的一句詩:‘古來大才難爲用’。”

白樸頷首道:“實不相瞞,這幅畫是家師當年途經此地,一時興起,隨手畫成。”文靖訝然:“啊,令師真是了不起,不過……我總覺得這幅畫並不只是狂野,更蘊着莫名悲傷……”

“悲傷?”白樸奇道。

“嗯,這幅畫很希奇。乍看妙絕,細看卻是處處自相矛盾,彷彿四分五裂,花與草、山和水、水和人、人和字,沒有一處和諧。令師畫這幅畫時,心中一定非常難受,似乎心都碎了。”

“家師行事確實讓人難以明白。”白樸神色詫異,“不過我親眼看着師父作畫,卻沒看出小兄弟所說的東西。小兄弟能見人所未見,實在高明。”

“哪裡,哪裡。”文靖笑得合不攏嘴。

“小混蛋胡說八道。”一個聲音忽然從客棧外面響起,“這個還你。”一溜白光激射而入,快得不可思議,奔向文靖面門。樑天德急忙伸手去抓,哪知白光忽然變快,樑天德捏了個空,“啪”的一聲脆響,打在文靖臉上。

樑天德大驚,心知這團白光來勢強勁,端地沾着就死,碰着就傷,文靖捱得這麼堅固,十個腦袋都打破了。哪知仔細一看,卻見文靖臉上只是有些紅腫。“你沒事麼?”樑天德問。文靖一臉茫然,拿起面前那塊白玉牌,忽地驚道:“哎呀!這不是被偷了麼?”樑天德聞聲色變,一掉頭,只見白樸面如死灰。端木長歌頭一遭睜開了眼睛,死死瞪着那塊玉牌。那嚴剛更是騰地站起,失聲叫道:“九龍玉令。”說着拔地而起,便要追出。

白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嚴剛,頹然道:“你追不到的,那是家師。”衆人俱各一驚。“這種遠強近弱的暗器手法叫做‘虎頭蛇尾’,是我師父遊戲風塵的獨門特技。”白樸目光落到文靖身上:“不過,師父爲何說:‘還給你’,你又說‘被偷了’?嘿,小兄弟可得說個明白……”他話沒說完,端木長歌眉峰一揚,出手如電,瞬息間扣住了文靖的脈門。

樑天德暗暗叫苦,又見嚴剛橫移三尺,堵住了店門。白樸緩緩站起身,微微拱手道:“還請老壯士說個明白。”樑天德猶豫不決。端木長歌冷笑道:“老的不說,還有小的。”手上使勁,文靖大叫:“你……哎喲……幹嘛……哎喲捏我……哎喲。”痛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沒出息的東西,要逞強就別哭!”樑天德寒着臉道。

“你說你見過這塊玉牌?”端木長歌寒着臉逼問文靖。

“可是……哎喲……他捏得我好痛。”文靖噙着淚說。

心繫愛子安危,樑天德拂袖怒道:“也罷,隨我來。”

“事出非常,還請見諒。”白樸以文靖爲人質,有些過意不去。

“哼!”樑天德重重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門。

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一回 神仙渡上南歸客 巴蜀棧中有心人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四回 幽靈移形幻迷蹤 三才妙步生彀紋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四回 幽靈移形幻迷蹤 三才妙步生彀紋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
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一回 神仙渡上南歸客 巴蜀棧中有心人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四回 幽靈移形幻迷蹤 三才妙步生彀紋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六回 輕嗔薄怒佳人意 刃冷情熱少年癡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四回 幽靈移形幻迷蹤 三才妙步生彀紋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十一回 偶有奇謀挫強敵 還需壯士拋死生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十回 何懼韃子洶涌勢 聊發老夫少年狂第七回 豈懼血刃欺正道 當挽雕弓銷狂邪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八回 哪堪癡郎彷徨意 誰解女兒玲瓏心第五回 盡授三才歸元藝 傾吐憂國憂民心第十二回 兩代恩怨終需解 廿載機心始成空第三回 初逢已種今日意 交惡只緣昔時因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二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行李代桃僵計第九回 何愁強虜侵中土 尚有將軍樹漢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