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庫跟山子換了裝後坐到了駕駛室裡,待那倆人駕駛摩托車消失在公路盡頭後,他下令卡車拐進了岔道,繞過密山,直奔大黑山而去。
一路上,董庫標準的日語加上那身少尉軍裝,讓沿途的幾個哨卡沒有任何阻礙,順利的繞過了曾經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蜜蜂山,將卡車開進了密林裡,將車輪、鋼板、一切能拆卸的金屬全部拆掉,攬地掩埋,這才進了大黑山深處。
一處溝塘子裡,好幾天沒有烤火的衆人圍坐在火堆旁,烤着溼透了的鞋和褲腿,吃着加熱的食物,喝着飯盒燒開的水,回到家的感覺讓氣氛很是融洽。
“劉忠,這附近有能長期居住,冬夏皆可,且不易被包圍的地方嗎?”
董庫邊敲着烤好了的樹雞子上的幹泥巴,邊問道。
“有倒是有,就是太遠,出山進山都不方便。”
劉忠想也沒想的說道。
“遠沒事,只要乾爽隱蔽就行,我們沒有跟這麼在山裡飄着不是辦法。”
“忠哥不是說的黑瞎子溝吧?”
虎子在董庫話音落下就插言道。
“嗯,就是黑瞎子溝,那裡地形複雜,林子密,灌木多,還有成片的狗棗子和五味子藤,連我們獵手都不敢輕易去,那裡尤其是夏天,林子裡連陽光都見不到。”頓了下,劉忠接着說道:“俺前年的時候攆着一隻五百多斤的黑瞎子進過那裡,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在石頭縫裡,前面還有岩石擋着,裡面地方很大,就是松花、土球子、野雞脖子滿洞都是。”
“有蛇?”
董庫點了點頭,蛇不進死地,着個說法流傳已久,有蛇的山洞起碼來說地質結構不會差,只要住進去人,有了煙火氣味,在那貓冬的蛇就會離開,另選他地。
“行,咱們就去那。”
一翻敲定,安排好值夜的,衆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徹底的休息下幾天緊張的神經和疲憊的身體……
一夜無話,清晨,董庫一行人揹着行囊離開了宿營地,直奔黑瞎子溝而去。
兩天後的下午,董庫他們鑽過了三十餘里的鬧瞎塘子,滿頭枯葉碎屑的站到了一處峽谷谷口。這裡,就是劉忠說的黑瞎子溝了。
黑瞎子溝不是因有黑瞎子得名,而是進了這片覆蓋四五十公里的鬧瞎塘子裡,就兩眼一抹黑,跟瞎子般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加上這裡的山形都近似,沒有足夠的經驗,即便是獵手,也不會輕易的踏足這裡。還有有一個原因,這裡到秋季滿山通紅的五味子和嫩黃翠綠的狗棗子,這些,都是黑瞎子喜歡的食物,每年深秋,這裡都會聚集周圍的黑瞎子,一起享受這盛宴。
劉忠有極強的方向感,別說睜着眼睛了,他們曾經賭過,就算漆黑沒有星光的雨夜,在山林裡,他都能大致的找到要去的位置。
“大家休息五分鐘,抓緊時間撿乾柴,動作快的話,今晚我們就可以住山洞了。”
放下揹包,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和劉忠說的那塊爬滿狗棗子藤的岩石,董庫滿意的說道。
半小時後,那塊岩石附近堆滿了乾柴。
此時,岩石周圍已經全部清理乾淨,就連水漉漉的腐葉也都被清理到了一邊,避免一會點火再引起山火。
稍事休息,劉忠率先抱着乾柴走進了石頭後面,踩着刮進洞的積雪,進入了屏風般的岩石縫隙裡。
藉着手電筒的光亮,董庫看出了這是頁岩山體,這裡應該是地殼運動形成山的時候,留下的斷層;山洞內部空間相當的大,而且一點不憋悶;或許是冬季剛過,除了有淡淡的腥臭味以外,裡面感受不到一絲潮氣。
“把柴火堆到雪的頭裡,閃開洞口。”
隨着董庫的安排,一抱抱的乾柴堆在了洞口三十餘米處,閃開了洞口的位置。
“走,劉忠,進裡面看看。”
董庫打着手電,向裡面走去。
劉忠應了聲,跟在他的身邊,一路,向洞穴的深處行去。
幾分鐘後,倆人退了回來,董庫苦笑了下說道:“這裡不知道能不能搶過來,裡面的蛇太多了,成團成團的,恐怕周圍山裡的蛇都跑這裡貓冬了。”
“可不……”
劉忠也有點頭皮發麻。那成堆疊摞的各種顏色的蛇,堆滿了山洞裡各個角落,厚度,恐怕用幾十公分來計算都不爲過。
“得,咱們再多弄點柴火吧。”回到衆人身邊,董庫下令道,“山子和虎子去周圍看看,能不能找點凍蘑,幹木耳啥的,其他人繼續弄柴火,沒準一會就吃烤蛇肉了。”
衆人不知道倆人看到了什麼,應了聲,孫濤將馬提燈掛在了一處滿是斑駁蛇糞的岩石突起上,轉身跟大家走出了山洞。
半個小時後,董庫將一把乾草點燃,扔在了那一大堆的柴火上面,扭頭走出了洞口。
“咦?怎麼不冒煙?”
所有人看着洞口,都覺得非常的奇怪,按說,這山洞應該冒煙纔對。
“不會沒着吧……”
董庫疑惑的向洞口走去,還沒等拐過那塊巨大的岩石,他突然站住了。
他感覺到了風。這裡,到處是爬到樹上的藤蔓,風,即便是在冬天,在這裡也不會出現多大;而此時董庫明顯的感覺到,這風,至少要有三級。
“怎麼回事?”
董庫小心的靠近了岩石,越是靠前,風越感覺到大,耳邊,已經可以聽到風颳過的嗚嗚聲。
“難道……”
董庫快步的轉過岩石,一看,他樂了。
裡面的柴火堆熊熊的燃燒着,火苗竄起幾米高,奔着洞內捲去;風,裹着火星噼啪炸着,順着火苗歪倒的方向飛進洞裡。洞口,居然沒有一絲的煙氣,只是略微的感覺到了溫度。
“裡面另有通道!”
這個念頭一閃,董庫快速的出了山洞,下令道:“抱些溼樹葉進去,今晚我們可以睡熱乎炕了……”
衆人見董庫去而復返,冒出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心裡雖然不明白,但這些天已經養成了聽令的習慣,遂一抱抱的浸着水的枯樹葉送進了山洞;進了山洞他們明白了,感情這火着的太快,需要壓上溼柴來讓煙氣大點。
都是老在林子裡混的,大家扔上溼樹葉後,紛紛拽出厚背尖刀,到洞外去砍新鮮的枝條。
很快,洞內就濃煙滾滾,隨着向裡面涌入的風,快速的瀰漫的整個洞內都是,翻翻滾滾,卻並不向洞口處溢出。
二三百米高的山頂上,虎子跟山子發現了一片已經化開了的凍蘑,正蹲在樹根前,用尖刀扣着呢,突然,山子的鼻子抽動了兩下,疑惑的看向不遠處。
“那是……”
一屢淡淡的煙氣自不遠處的石縫慢慢飄出,搖晃着,飄散在空氣裡。
“怎麼會有煙?”
山子疑惑的站了起來,正準備去看看,突然,虎子扔下了凍蘑,幾步就竄向另一邊,伸手在地上一撈,拽起一條兩米多的松花蛇,興奮的喊道:“山子哥,這時候就有長蟲了,晚上可以燉湯了。”
山子一看,這可是好東西,燉湯,烤着吃,都是美味,正準備誇虎子兩句呢,他突然頭皮一麻,急聲喊道:“快過來!”
虎子一驚,下意識的四處一看,這一看,他立時頭皮發麻,只見他周圍一個個蛇頭伸了出來,在地上石頭縫裡糾纏遊走,就跟泛花的泉水一般,遍地都在往外鑽。
“媽呀!”
虎子驚叫一聲,拔腿就跑,幾步就跑到了之前採凍蘑的地方。
山子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看到了周圍到處都飄蕩着屢屢的煙氣,不敢大意,急忙將摳下來的凍蘑拎着,抓着虎子就跑。
一路上,連續碰到十幾條一兩米長的蛇,他們都顧不上抓了,急急忙忙的跑下了山。
“董大哥,山頂到處是長蟲,滿地都是……”
虎子頭皮蘇蘇的發麻,心悸的說道。
“嗯?都從上面跑了?”
董庫看向頭頂爬滿五味子藤的山包,狐疑的說了句。
“俺看到山頂到處冒煙,八成有裂縫跟山洞聯通的。”
山子補充了句。
“好,聯通更好,省的把這些蛇一窩端了,現在再多弄些鮮樹枝,把火向裡推,總要薰上幾天,那些小蛇才能全部離開……”
按下董庫他們忙碌這算是基地的山洞不提,寶清一帶的封鎖已經七天了,出動了差不多一個師團,可惜,除了虎頭村那裡還能找到休息過的痕跡外,就再也沒有了這股武裝的蹤跡。而大河鎮,一隻中隊已經趕到了那裡,勘察的結果顯示,小林光一玉碎,所帶着一百零六名士兵全部遇難;死因則是中了他們自己的毒氣彈。
“他們能跑哪裡去了呢?”
南次郎司令官揉着太陽穴,眉頭緊鎖。這又是美國人,又是蘇俄人,猜測不出對方的意圖,讓他頭疼不已。
幾經研究也猜不出對方多少人,猜不出對方去了哪裡,最終,經過商議,還是放棄了圍堵,但加強了各哨卡的守衛力量,以備不測。
董庫他們在忙碌了三個多小時後,在天黑的時候,洞內的火堆已經向前推進了三十餘米,露出了滾熱的岩石,只要鋪上乾草,絕對不比火炕差。
至此,董庫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個家就算是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