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東北區與大秦相鄰，以山峰爲界，山之東，大秦密支那，山之西，天竺的那加丘陵。雖說有重山相隔，大自然還是留下了許多交通小徑，並未完全截斷兩地人民之間的各種交流。
十月份的那加丘陵剛進入旱季，天朗氣清。午夜時分，繁星點綴的幽邃天空下，一支規模龐大的馬隊越過薩帕勞山谷，進入那加丘陵。
馬隊由五支分隊組成，每支分隊60匹滇馬，浩浩蕩蕩延綿十數公里。率領這支馬隊的人叫作葉天齊，大秦陸軍怒江師師部參謀，軍銜上校。
過去的數年裡，葉天齊與他的團隊大部份時間在天竺境內活動，指導當地的毛派武裝與天竺政府軍對抗，沉重打擊了天竺政府軍，爲大秦在與天竺的首次戰爭中取得勝利立下汗馬功勞。因爲功勳卓著，受曾大帥賞識，授予了目前全軍唯一的一枚忠勇勳章，並從上尉直升至上校。
隨着兩國達成停戰的默契，他本來可以選擇功成身退，好好享受多年的異域冒險成果。然而，他閒不住，聽說總參部派下新任務，與天竺毛派息息相關。於是主動請纓，再次踏上這片賦予他極大榮耀的廣闊土地。
夜，靜謐，秋蟲呢喃，盡情歡叫，交織成一曲雜亂無章的大合唱。馬隊沐浴夜色，沿着崎嶇山路前進，顯得非常疲憊。從密支那到國境線，他們走了五天，僅休整一個白天，入夜繼續趕路，這樣晝伏夜出，經過兩天兩夜才走出山區，來到那加丘陵的杜森鎮外。
葉天齊站在一顆參天大樹下，模仿蟈蟈發出三聲叫聲。很快，附近稻田響起同等數量的“蟲鳴”。如是重複三次，稻田裡鑽出十數人。爲首之人一見葉天齊，明顯愣住。
“老葉！”/“甘鶴！”
異口同聲的問候，帶着驚喜。迎接葉天齊的是毛派頭領，甘鶴將軍。倆人並肩作戰多年，友誼深厚。時隔一年再見，心情激動。
“哈哈，老葉，你不是高升了嗎，怎麼還來我這湊熱鬧？”甘鶴原以爲此番大秦會派來新的聯絡人，數天來，心裡一直忐忑，擔心磨合出問題。謎底揭開，竟然是故人，是戰友。
“怎樣，不歡迎？”葉天齊與天竺毛派份子混久了，學得一口流利的土話。
“哪能呢，我曼尼爾共和國副總司令之位，永遠爲你老葉敞開。”在曾大帥大力支持下，天竺毛派日益壯大，目前擁兵三萬，以甘鶴爲總司令，活躍在整個天竺東北區，半年前效仿菲律賓的棉蘭武裝，打出獨立旗幟，建立曼尼爾共和國。政治上全面倒向大秦和漢龍，承認藏南地區的主權歸屬漢龍。
“對，對，歡迎葉教官。”
“歡迎歡迎。”甘鶴帶來的衛兵都是老相識。
葉天齊暗自得意，當年大帥進入果敢時同樣是上尉，隨後上校，與他的經歷何其相似。或許，這纔是他樂於冒險的真正原因，成功了，一國之副總司令，名垂青史。
“走，瞧瞧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一羣人走向馬隊，在一匹馱馬前停下。馱馬矮小，能量卻大得驚人，馬背兩側各掛着一個大木箱，木箱沉甸甸，估摸着有100多斤。
卸下草袋，打開一條裂縫，藉着手電筒的光芒，兩枚反坦克導彈赫然進入眼簾。
“100枚紅箭73反坦克導彈、10套前衛2單兵防空導彈系統、200支40火、20門80毫米迫擊炮和500枚炮彈、5挺35毫米榴彈發射器和8000發榴彈、另有200顆地雷。”300匹滇馬帶來大量的武器彈藥。
“包括300匹滇馬嗎？”甘鶴盯上了只吃草的“山地車”。
“如果你不要第二批物資的話，可以留下。”
“呵呵，算了，我還是選擇軍火。”
組建龐大運輸力量的願望難償並沒有影響甘鶴歡天喜地的心情，大秦的軍援力度前所未有，尤其是反裝甲與防空武器，數量之多非以往的毛毛雨可比。只見他回首吹口哨，呼嘯聲刺破夜空，接着，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黑幕中，一羣羣人如洪流匯聚而來。
“我集結了五個營，一個負責警戒，一個接收武器，還有三個，嘿嘿，”說
着，甘鶴轉身對着黑暗中的杜森鎮做個刀砍的手勢，“拿下它！”
天下無免費午餐。同樣，大秦軍援也不是免費的。甘鶴混江湖大半輩子，深諳投桃報李的道理。今年大秦大幅增加了對曼尼爾共和國的援助預算，從以往的5億漢龍元到15億，欲讓大秦爽快兌現，必須有所表現。
選擇杜森鎮作爲獻禮目標，看似隨意，實際是經過深思熟慮和精心策劃的。小鎮地處荒蕪邊陲，本來無關重要，自從大秦巧妙使用衛士2火箭炮和無人攻擊機襲擊天竺東北區的兩大軍用機場以來，痛定思痛，天竺人斥巨資從毛熊國進口了數套先進雷達，悄悄在杜森鎮部署了一套防空雷達和一套反火炮雷達，並進駐一個山地營，一年多的時間，將杜森鎮建設成一個軍事重鎮，一個面對大秦方向預警的橋頭堡。天竺人僞裝得很好，可惜在大秦第二代的遙感衛星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強攻並不容易，尤其是爲了讓葉天齊的運輸馬隊順利越過邊境線，他提前放出攻打杜森鎮的口風迫使政守軍收縮兵力，以致於小小杜森鎮塞滿了一個齊裝滿員的山地營，加上雷達兵和當地軍警，兵力多達600人，更有後方的空軍和遠程火炮支援，若不能速戰速決，反而有全軍覆沒之虞。
打仗非兒戲，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我安插了內應在裡面，包括警察系統，”甘鶴頗爲得意，“只要打開一個缺口，我們即衝進去打巷戰，就算明天他們來再多的飛機我們也不怕。”
杜森鎮外，臨時作戰指揮中心，以甘鶴爲首的曼尼爾共和國主要高級軍官聚在地圖前研究作戰方案。
葉天齊想了想，道：“嗯，給我一個防空連，飛機我來對付。爭取三天內吃掉這股敵人，再不濟也要炸掉他們的雷達。”
“不用三天，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搞定！”甘鶴表示毫無壓力。
葉天齊問：“鎮內有炮兵嗎？火力配備情況如何？”
“有，據偵察，有一個營屬迫擊炮排，4門82毫米迫擊炮，陣地設在打穀場內，”炮兵營營長納薩爾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瞧，這是座標，開戰第一槍，我們首先把它轟了。”
甘鶴道：“炮聲就是總攻令，內應聞風而動，與主力內外夾擊一舉攻破守軍防線。只要消滅了對方的炮排，其餘的無足爲懼。”
自信的理由建立在實力之上。爲了杜森戰役的完勝，曼尼爾共和國的炮兵部隊——31門迫擊炮和25門63式107火箭炮傾巢出動，再加上剛到援的20門迫擊炮，炮兵力量十數倍於對方，一個覆蓋齊射便能化神奇爲腐朽。
攻擊杜森鎮只是計劃中的一個環節，佔用四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營的兵力，甘鶴還安排了兩個營分別在鎮外北數十里和西數十里設置兩個伏擊圈打援。
葉天齊望着地圖思索一會，道：“行，我看行！”
戰鬥在黎明前打響，畢業於大秦密支那訓練營、經過無數次實戰歷練的曼尼爾炮兵們瘋狂地朝預定目標區域傾瀉彈藥，製造鋼鐵火雨，踐踏萬物，屠戮生命。
每門炮三發過後，炮兵們迅速拆卸裝備，打包裝上馱馬，逃命似的轉移至下一個陣地。杜森鎮內的天竺炮排完蛋了，但是那個幽靈似的反火炮雷達不知在何處，一旦被她捕捉了彈道，數分鐘內共內就會引來後方遠程火炮的毀滅性打擊。
果然，事實與預料僅相差十數秒，或許是天竺人後方的炮兵反應稍慢，納薩爾營前腳才離開，大量的炮彈跟着落下，將炮兵陣地炸成火海。
窮山惡水煉就了曼尼爾人的悍勇，天竺人的遠程火炮沒有嚇倒他們，換個陣地繼續炮擊，單發轟炸鎮外的防線，打完甚至來不及拆卸，或扛起狂奔，或搬上馬車機動。
與此同時，杜森鎮外守軍的防線發生了混亂，據守在此的第212山地營的兩個連官兵剛從劈頭楞臉的炮火中爬起，忽聽得身後的鎮內槍聲大作，爆炸此起彼伏。驚疑彷徨之際，對面的毛派武裝分子摸上來了，黑暗中雙方那個互相對射，一時間，突擊步槍、班用輕重機、高射機槍與火箭彈紛紛粉墨登場，編織密集火網。
攻防戰，守方歷來被動，受制於兵力，漫長的防線不可能面面具到，甚至無須鎮裡的內應幫助，數十名毛派武裝分子輕鬆繞過鎮外防線潛入鎮內，聯合安插裡內的自己人直取軍火庫。
杜森鎮作爲軍事重鎮經營，軍火庫裡的武器彈藥堆積如山，戰略地位極其重要。守軍在此佈置了一個加強排保護，配置兩挺重機槍和一挺高射機槍，火力強大。
毛派武裝對軍火庫的第一次進攻以慘敗收場，十數人倒伏在衝鋒的路上，還有十數人負傷。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部軍警趕來支援迎面撞上，狹路相逢戰況慘烈，瞬間十數條生命消失傷者無數，血流成河。
鎮外，毛派主力的進攻也遭受挫折，守軍的火力超出預想，感覺像一個營。審問俘虜之後，甘鶴大吃一驚，原來昨夜鎮內秘密機降兩百名精銳步兵，加強到鎮外防線，如此一來，他們面對的是兩個加強連的兵力，400多人，難怪久攻不克。
短暫的休戰期間，5挺新援助而來的榴彈發射器被擡了上來，從大秦受訓回來的射手親自操縱，瞄準天竺人的陣地。
榴彈發射器號稱步兵火炮，相當於小型化的榴彈炮，炮彈口徑35毫米，對於步兵而言，致命程度不亞於大口徑榴彈炮。因爲射速，榴彈發射器的射速快多了，戰鬥射速每分鐘上百發，五挺齊發，不啻於一場冰雹。
照明彈升空，落下，守軍的陣地亮如白晝。
砰砰砰……榴彈發射器發言，動靜就像過年放的大鞭炮，只不過現在是連續放。很快，發射噪音被一連串密集的爆炸聲浪掩蓋。天竺人的陣地上，朵朵火花燦爛綻開，密密麻麻，蔚爲壯觀。
看着5挺榴彈發射器輪流轟炸，心情極爲舒暢，連發的榴彈間中夾雜着一枚曳光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火亮的痕跡，展示出一種速度與力量結合的美感，與其暴戾的殺人功能格格不入。
僅僅五分鐘，天竺人的陣地承受了兩千多發35毫米榴彈，被蹂躪得支離破碎，一個個碉堡、沙包環形工事分崩離析。
甘鶴通過望遠鏡觀察，連呼過癮，盤算着再這樣轟炸三五分鐘，敵人就差不多完蛋了。
然而，好景不長，天竺人呼喚來了遠程炮火，轟！
重炮轟擊，山搖地動，魂飛魄散。儘管落點遠遠偏離榴彈發射器陣地，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下一枚會更近，再下一枚可能就擊中目標。
甘鶴緊急傳令停止射擊撤出陣地。一陣手忙腳亂……轟！又是重炮炮擊，這回落點在守軍陣地與榴彈發射器的陣地之間，明顯的校射。
撤，撤，撤！
甘鶴拼命呼叫，此時，不用想都知道，敵人的炮兵觀察員一定正在往回報讀數據，留給他們逃生的時間只有十數秒，或許更少。
果然，再次落下的炮彈覆蓋在榴彈發射器的陣地周圍，不是一顆，而是十數顆——天竺遠程重炮營可怕的齊射。兩個射擊小組動作稍慢，不幸葬身炮火之中，
幸虧天竺人不會生產炮彈，受限於進口數量，每個單位所得的彈藥屈指可數，數輪炮擊之後，炮擊稀稀落落。只是甘鶴缺乏足夠的情報支撐決策，心有餘悸，沒再使用炮兵。
看看東方天際泛起一線魚白，他心急如焚，顧不得那麼多了，咬着壓根對兩個步兵營營長吼：“給我繞過去，衝入鎮內！”
與其死在空襲之下，莫如拼死血戰。天竺東北區有三大空軍基地，其中的查布亞與迪布魯格爾距離杜森鎮均很近，空中打擊隨時到來，必須混入鎮內與敵人短兵相接肉搏，讓敵人投鼠忌器，使其空中優勢無從發揮。
天竺人的防線經過海量的35毫米榴彈轟炸，千瘡百孔，有生力量減員過半，根本無力阻止毛派武裝的滲透。隨着時間推移，毛派武裝以數十條生命爲代價，數百人涌入了鎮內。
無奈，防線上殘餘的守軍只好尾隨入鎮，接受巷戰的殘酷現實。沒辦法，鎮內有兩套矜貴寶貝的雷達系統，還有彈藥充足的軍火庫。
黎明，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帶來一天的希望，而，杜森鎮內，槍炮聲大作，絕望恐怖氣息瀰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