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身上穿着的,還是中午出門時的水色開襟百擺褶紗裙。只是,中午的時候,晴柔的眼眸中即使沒有往日裡的神采奕奕,但還是有着陣陣憂鬱的神態,而現如今,那雙懾人心絃的雙眸此時看不到光彩,已經痛苦地緊閉着。那雪白柔嫩的肌膚也霎時變得慘白。那巴掌大的小臉因爲疼痛皺成了一團。嘴角,是那一抹殷紅的血跡……
“晴柔!”獨孤芫平靜的臉上此時流露出少見的慌亂。他連忙上前,從喜兒的手中接過晴柔,看着她的臉色,連忙探向晴柔的脈搏。脈象混亂無序,體內有毒氣亂串,呼吸略顯得急促,有微弱下去的趨勢。獨孤芫神色一凜,“唰唰”地封閉了晴柔身上的幾大重要穴位,避免讓毒氣侵入五臟六腑。
“你要對我家夫人做些什麼?”喜兒看着獨孤芫的舉動,再看看晴柔毫無生機的臉蛋,就要上前奪人。
“別動,主人是在救你家夫人。”趙漓一把扯住喜兒,生怕喜兒打擾到了獨孤芫,一不小心就成爲了主人的劍下亡魂。
雲亦舞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獨孤芫,那張終日裡面冰霜覆蓋的面孔,竟然會爲了凌奇王妃變了表情。真是該說可喜,還是可悲?!
扭頭,看了看尹晴柔的傷勢,雲亦舞也驚變了臉色。
“這……這……分明是……”雲亦舞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當年不是退隱江湖了嗎?這麼又出現了?
“趙漓。”獨孤芫沒工夫理會其他人,也沒有替別人解決疑問的善心。“是。”趙漓連忙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想辦法聯繫到千山上的白髮鴛鴦。”抱起晴柔,獨孤芫一腳踹開了房間裡的門,相比於剛纔的粗魯,將晴柔放到牀上的動作顯然十分溫柔。深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晴柔的臉龐上不曾離開,但是因爲背對着所有人,晴柔又只是昏迷不醒,沒有人看得到他眼眸中的意亂情迷。
喜兒快步走上前,一把推開獨孤芫,顫巍巍地擋在了晴柔的前面。獨孤芫的雙眸霎時間,溫柔褪去,閃爍著狂野殘忍的血色光芒。
“主人,不可。”一進門,趙漓就看到了獨孤芫欲殺死喜兒的光景。無奈之下,只好上前阻止。“這是夫人最喜愛的婢女,主人要是弄死了她,夫人起來會傷心的。”並不是趙漓對那笨丫頭有好感,他只是希望主人不要做出後悔的事情纔好。
生冷的目光撇向趙漓,趙漓意識到自己多話了。低着頭退了回去。然後給喜兒使了使眼色,希望,她識相一點。現在凌奇王妃昏迷不醒,若是惹惱了他家主人,可是沒有人保住她那條小命的。
獨孤芫的目光惡狠狠地盯了盯喜兒,回味着剛纔趙漓的話是模糊也有幾分合理之處,就暫且壓抑住心中的不悅。但是,仍舊佇立在牀畔,不肯離去。
只是怕她傷心了,獨孤芫你就放過了一個在你面前放肆的人!雲亦舞在心裡暗笑。一旦動了情,獨孤芫,你也不過如此。
還好,這夫人在主人心中是有着幾分不同於尋常人的地位的。不然,依照主人的秉性,曾幾何時見過主人爲哪個女人心慌的了?不!即使是主人的生母逝世,主人的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波瀾。而現在……或許,這個女人可以走近主人封閉的內心。但是——爲什麼她的丈夫偏偏是凌奇王爺?!想到那個冷清恨絕的王爺,趙漓就覺得,以後主人的路走得,恐怕是要坎坷了。不久前的怒髮衝冠爲紅顏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呢。
經過剛纔那麼一嚇,喜兒即使想說什麼,也不敢亂說了。只是刻意地站在兩個人之間。不讓獨孤芫對晴柔作出越軌的舉動。她這樣做也是爲了那人好!想想自家王爺,要是曉得有人會對王妃有非分之想。那人必定死無葬身之地。喜兒安慰着自己!
啊!!!!不對!王爺!喜兒的一下子垮了臉,這可怎麼辦纔好!王爺臨走時候可是千交代萬囑咐地要好好照顧好王妃的。可是現在她跟着王妃翹家的事小,讓王妃受傷的事大啊!哦,天哪!這下第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可是她了!
不行,這個人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還是要去通知延逸王爺他們的。
“別想了,宮裡頭的那羣太醫是治不好的。”趙漓壓低聲音,阻止了喜兒的行爲,一旦那些王爺知道了,事情必定會變得複雜很多,趙漓回憶着——那四位王爺,一位位,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吶!喜兒一愣,霎時又紅了眼眶,難道王妃沒得救了不成?!
“主人,白髮鴛鴦四海遊玩,我怕找不到人……”根據冥斂宮發回的情報,趙漓不得不如實已報。
獨孤芫的薄脣緊閉着,下巴也縮緊了。整個人散發出肅殺的凜冽。只是——看着晴柔的雙眸依舊柔和。輕輕地撫摸着晴柔細緻的面容,獨孤芫癡迷着。
一旁,趙漓連忙捂住了喜兒的嘴巴,生怕她等會又在那裡鬼哭狼嚎。喜兒嗚咽了幾聲,然後揮舞着手臂!
獨孤芫忽然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淺黃色的小囊子,然後從中取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向晴柔走近。
或許,這個可以救你。
“你……你要對……對我家夫人做什麼?”喜兒早就被獨孤芫的氣勢嚇破了但,只是處於保護主子的意識,緊緊地將晴柔護在懷裡,雙手確實在不停地顫抖,現在的她如同驚弓之鳥,經受不得絲毫的恫嚇。
“趙漓,拉開。”
“是,主人。”趙漓連忙上前,扯開這個不知死活的喜兒。若不是主人念她是真心對待她自個兒的主子,就憑她這麼地和主子講話就不知道夠她死上多少回了。況且,主子給那凌奇王妃吃的可是個寶貝啊。那是提升內力,化解百毒的良藥啊。冥斂宮幾年來也才煉成那麼二十來顆的,原先一直由着老宮主保管着,這幾天才交付到主人手裡頭的。主人竟然把這麼名貴的藥丸給了她吃!看來,這位王妃在主人心中,不僅僅是那麼幾分的地位了。
“主人,我們需要加強防禦措施嗎?”凌奇王妃已經受傷了,這狠毒的手段,像極了一個人的作爲,現在不在冥斂宮的勢力範圍之內,恐怕他們會對主人不利……
“不必防他。”獨孤芫陰冷地開頭。
“犯到了我的人,你認爲他還有命活着?!”
“主人,那人是……”
“馮鈺棠!”
“主人,馮鈺棠是四海會總舵主。您殺了他,恐怕會和四海會結仇。”
獨孤芫的嘴角洋溢起一抹冷笑。“四海會?!它就是下一個蒼廊門。”
“來人吶,給我將這裡給圍嘍!”外面,吵鬧聲傳入了在場所有懂得武功的人耳中,衆人不由得兒進入了戒備狀態。
獨孤芫轉身,擁有靈敏的聽覺的他在嘈雜聲中,聽到房屋上面有人走動的細微聲響。劍眉一皺,獨孤芫隨手扯下了紗簾在手,那白色紗簾在他手中彷彿賦予了生命一般舞動着。如同一條被揪住尾巴了的白蛇扭動這想要掙脫。
眼神往上一瞥,獨孤芫側耳,聆聽那腳步輕輕落在瓦片上的頻率,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一揮。那看似毫無攻擊力的紗簾猛地飛上屋頂,擊破了那厚重的瓦片,然後,那紗簾如同蟒蛇一般在那人的腳上繞了幾繞。在那人還沒來的一反應的時候,獨孤芫單手一甩,只看到他白色的衣袂一現,屋頂忽然出來“轟隆”一聲巨響。片片塵埃在空氣中瀰漫着。
待塵埃落定時,那房樑上的人已經跌落在了地上。他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一雙大眼充滿着恐懼之色,一臉惶恐地看着那個將自己從房樑上拽下的男人。
“趙漓。”獨孤芫修長的手指一揮,那紗簾彷彿受到操控一般,快速地全速圍繞在那個此刻身上,把他捆了個紮實。
趙漓上前,一把扯掉那人臉上的黑布,連帶着紮在頭上的黑布,如同黑色瀑布的髮絲傾瀉下來,那人出於本能地甩了甩了頭髮,那髮絲在燭光下閃爍了些柔和的光芒。衆人詫異。他——竟然是女子!
一雙眼眸如一潭泓泓秋水,兩道秀眉如同春日楊柳,一顆殷紅的血痣在她的眉宇間,分外妖嬈。凝脂若雪,脣若塗脂,腰肢纖細,一頭長至腰際的烏絲,更襯托出她動人的花容月貌,水汪汪的雙眸中,此時閃爍着迷人的光輝,及畏懼的複雜光芒。正如晴柔所說,美人兒,無論是什麼情況下看,都是賞心悅目的。即使她的情況很落魄,她依舊美得讓人攝魂。那櫻桃小嘴微微地開啓着,似乎在喃喃絮語些什麼。趙漓等人都目光渙散地向那女子走近。那女子脣畔的笑意,更加明媚。